“娘,他死了。”飞澜看着身旁美丽绝艳的女人,泪珠终于划落而下。她为父亲的悲恸而哭,为母亲的薄凉而哭,为慕容一族将大祸临头而哭。是的,父亲曾说,他大限之日,便是慕容一族灭顶之时。这也是为什么父亲那样高傲的人,却可以忍痛苟活的理由。

那时飞澜还是懵懂的,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说。但在父亲薨逝的当夜,寓言被验证。豫南王君倾辙带兵血洗将军府,三百零二条性命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飞澜是唯一的幸存者,君洌寒潜入将军府,将她从血泊中救起,夜漆黑如墨,她仰头看他,模糊的视野中,她记住了那一双明亮的褐色瞳眸,好似凝了漫天星子般璀璨。如此,记住了,便是一生。

“娘,你在想什么?”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双手臂突然从后缠上腰肢,将飞澜从回忆中唤出。

“没什么。”飞澜淡漠的回了句,转身只见无忧扬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她

。毫无预兆的,再次跌入那一双幽深褐眸。她呆愣的看着,一时竟无法回神。

无忧回望着她,凤眸逐渐眯起,透出几分不耐,嘟唇问道,“娘,你在看谁?”

飞澜一笑,揉了下他的头,温声道,“我在看你啊。”

无忧蹙眉凝思片刻,果断的摇头,一脸不信的神情。“你没有。”

飞澜半蹲在他身前,眸光多了几丝兴然,问道,“那你说我在看谁?”

“我怎么知道。”他拧了眉毛回了句。

无论是容貌性情,无忧身上有太多那男人的影子,她总会看着他情不自禁的笑,时而又心中酸楚的想哭,那一种患得患失,也只有飞澜自己懂得。

“娘,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无忧略带稚气的问道。

“无忧喜欢这里?”飞澜不答反问。

无忧不以为意的扬了下唇角,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娘亲不是说过,只要是想在一起的人,哪里都是家。”

飞澜苦涩的笑,扣在他肩头的手掌带了几分力道。“无忧,记住娘亲的话。不要被帝都的繁华迷惑,永远的忘记你的父亲是谁。”

笑容在无忧漂亮的小脸上凝固,他有些委屈的问道,“为什么?”

飞澜若有似无的叹,神色凝重几分,“等你长大就会懂得。”

无忧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翌日早朝之后,飞澜自动卸去兵权,将虎符上缴至兵部,转身步出兵部大堂之时,飞澜竟有种释然的感觉。她手中握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五年前,她为君洌寒披荆斩棘,而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她了。

从兵部回到将军府,府门竟是大敞着,门口停着一辆并不招摇的马车,但车顶却嵌着罕见的夜明珠,因是白日里,倒也并不显眼。被风卷起的车帘内侧,绣着腾空而起的四抓蟠龙。车主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但他的到来,飞澜心中却是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