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惭愧捂脸的小余,月璇光禁不住笑了。“连累不连累的,现在还不好说呢。小斜,你真是霍府的逃婢么?”

平时不常笑的月璇光,笑起来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小斜忘记了自己纠结的情绪,傻傻的放下手,过了好一会才回想起月璇光的问题,大力摇头:“不是!我不是霍府的丫鬟。只不过……”说到后面,她又气沮:“只不过她们已逼我在奴仆契约上按了手印。”

月璇光扫了老杨一眼。

老杨笑得很从容:“药公子,口说无凭,咱们只讲求证据。”

月璇光敛起笑容,淡淡的说:“说吧,霍大小姐想干嘛?别跟我说什么窝藏逃婢要打要罚的虚文了。须知真要惊动官府,我也是不怕的。”

老杨垂下眼,无声的叹了口气,道:“药公子见事明白,小姐确对先生有所要求。药公子……还请你看在将军的份上,包容小姐一二。只要药公子顺了小姐的要求,我们将军异日定有回报。”

月璇光冷然道:“说吧。难道我说不允,你们不会将我扣下么?”

老杨伸手虚引道:“药公子,还是见了小姐再说。”

霍大小姐的要求很奇怪,她说:“药公子,据说你们药王谷之人,都精擅易容之术?”

月璇光道:“不错。”

霍大小姐掩口娇笑,眼中射出森冷神色:“那,我要你把我易容作一个人。”

她想易容的对象,是小斜。

地牢中很黑,小斜又缩在角落中,月璇光只隐约看到她的举动,却并没看清她的样子。想了想,他同意:“将你易容作她的样子,那也可以。但是,你们须得把那奴仆契约给我,事成后我带她走人。”

“不行!”霍大小姐立刻反对。

月璇光闭住嘴,再不作声。

老杨小声的在一旁劝霍大小姐。劝了半天,霍大小姐终于转口说:“好吧。你替我易了容,我出去一圈便回来放你们。”

月璇光眼中闪过深思之色,问道:“还有一点我也是不解。小斜的易容可称天衣无缝,你们却又是怎么认出她来?”

霍大小姐不想作答。月璇光摇头道:“看来……大小姐并无与我谈条件的诚意啊。”

老杨微微一笑,道:“这事事涉老奴的机密,所以小姐不愿泄lou。既是药公子见问,老奴便说了——老奴生有一双灵鼻,最擅从各色气味中辨人。小斜姑娘易容术固然是天衣无缝,这气味却好认得很。”

月璇光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之前的交易便先进行了吧?芙蓉雪花霜已带来,还请管家将约定交易的玄阳九参取来。”他在俗世间行走只为集药,跟霍府有所交集,也只是为了霍府中的玄阳九参。此时他既与霍家交恶,故此要先将这预定的交易完成。

换得玄阳九参之后,他要求:“还请放出小斜,我好让她替我准备几样药物,同时易容时也要有她在旁边对照着方好。”

老杨去提了小斜来。月璇光果然要她帮手,现场配起药来。

小斜没想到月璇光真会易容术。这个跟她用百变不太一样,她倒是很有兴趣观摩。于是,她一边按月璇光的要求替他配药,一边暗记这些药物的份量和处理方法。

月璇光处理起药物来,清秀的面容上有一种份外专注的神采,看上去非常慑人。小斜递了几株药草到他手里后,不自觉的看着他发了一阵呆。

“可以了,请霍小姐来吧。”直到月璇光说话,才把小斜惊醒过来。

“啊——”她低叫一声,引来老杨的白眼:“叫什么叫?”

小斜吐吐舌头。

月璇光也问她:“怎么?不舒服么?”

小斜摇头:“没什么。没记住你刚才配药的配方。”

月璇光笑了:“回头我再跟你说一次好了。”一路同行,他与小斜谈论药理极是相得。小斜说想记下易容膏的配方,他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老杨在旁边听了,却更是相信小斜的易容术确是由月璇光处学来,不过想必只是学到了易容的手法,却未学好配制易容膏的本事。看来,小斜跟药王谷还真是颇有渊源。

老杨跟随霍小大姐日久。日前因宁镇航的关系,他知道霍大小姐着实把小斜恨得狠了,若不是他劝阻着,早派人到宁镇航身边去掳人了。所以他一嗅出小斜的气息,便打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主意抓了小斜。而证实了小斜的身份之后,他已可以确定,小斜决计不可能活着走出霍府了。至于月璇光……其实一开始老杨并不想将药王谷的人得罪太深,可是霍大小姐看到小斜易容变貌的情形,突发奇想,要易容扮作小斜的模样去见宁镇航。霍大小姐素来任性,他也只好替她出谋划策,威逼利诱,将月璇光也一并得罪了。

看着月璇光娴熟的在霍大小姐脸上涂涂抹抹,老杨在心中盘算:小斜是肯定得死的。而今日既得罪了月璇光,要不要将他也一并杀了,省得放了他走,异日药王谷为今日之事来找霍府生事。月璇光药理精深,医术不俗,可并不会武功,要杀他绝非难事。

月璇光却似半分感受不到老杨心中的杀机,只顾凝神替霍大小姐易容。慢慢的,霍大小姐的眉目改变了,杏核般的眼睛经过修饰,变成了半月形,原本是尖尖的瓜子脸儿,也变成了略为丰润的苹果脸。

“哇,小姐变了变了!”侍香在旁边拍手。

霍大小姐揽镜自照,也甚满意。

站起身,她象想到什么似的,对老杨一指:“药公子,烦劳替老杨也易个容。”

“我?”老杨错愕。

“当然是你。”霍大小姐眼珠一转,巧笑嫣然。“你要在旁边保护我,若还是顶着你这张脸,岂不是让人看出破绽。”

月璇光倒真是名药呆子,看了看老杨,也不反对这样突然加量的工作,点头道:“若是替他易容,还须多配制一剂拉伸皮肤使皱纹淡化的药水。嗯,须发也要染黑才行。”

于是,老杨在月璇光的巧手下,变成了一个黑发黑须,气质稳重的中年男子。

“可以了,我们走。”霍大小姐看着老杨的新形象,满意的说。“侍香,你留在这里照顾好药公子……和那贱婢。”

月璇光讶然问道:“我已依约完成了我当做的事,你莫非还不放我们走么?”

霍大小姐娇笑了起来:“放,怎么不放?只是我说放人,可没说哪一天放。药公子,你且好好在我霍府呆着,替我配配芙蓉雪花霜、九花妙清lou,说不定哪天本小姐心情一好,便放了你们走。”笑声中,她摇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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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更得晚了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