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腰间护情,云歌也不知道那里来的速度,居然抽刀出鞘,反手刺入身边挟持之人的身上……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起呵成,她居然还来得及对宫赫莲呼了一声:“你小心!”

一时之间局势扭转,丛林之中树冠哗哗作响,不多时援兵赶到,袭击他们之人,悉数毙命于他们的刀剑之下!

云歌站在那里,手中握得护情,浑身冷汗淋漓。

宫赫莲脚尖微微一勾,玉扇被挑起,已然飞入他的手中,刚才那个浑身戾气的宫赫莲已经不见,又变成了姿态翩然的闲散公子模样。

他轻摇玉扇慢慢的往她面前走过来,却在看清她脖子上面的殷红之时,显出了微微的慌乱:“你还真是蠢得可以呀!”

玉扇再度被扔在了地上,他急忙于袖中掏出锦帕,手一伸就往她颈脖处的伤口捂了过来:“你可还好?”

云歌只管怔怔的望了他,但见他眸光染了夜色的湿润一般,朦胧魅惑,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神色不见平时的冷漠和疏离,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迷离和……担心!

云歌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是要醉倒在他眼神当中了。

从来都只说女人秀色可餐,没想到他一个男人,俊雅多情,却也叫她不能自抑的心摇神曳起来。

第一次,开始哀怨和不满起自己的容貌来,他这般俊美无双,要怎样绝世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呀……

宫赫莲见她手中紧紧握着短刃,目光痴愣的看着自己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只当她是吓着了,摁了她脖子上面的伤口,对不远处的随从说道:“把千让唤过来给她瞧瞧!”

云歌一脸疑惑的眨巴眨巴眼,千让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自己瞧?

“你莫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声音醇厚,缓缓拂过云歌忽上忽下患得患失的心,莫名熨暖。

她唇瓣微动,算是对他笑了笑。

宫赫莲却低头看了眼手中被染成了红色的锦帕,额头上青筋一跳,爆喝出声:“千让!”

云歌凝眸看他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轻笑出声:“你莫急,我……不会死的!”

说出声来,才知道自己居然虚弱到语不成句的地步。

夜空当中的靛蓝色,大块大块往下掉,融入她的眼中,一团一团的黑,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直叫她渐渐看不清眼前事物

动不动就昏倒的女人,是最没有出息的!

云歌深知自己最是没出息,所以就算是醒了,也并没有立即睁开双眼,而是安静的躺在那里,用鼻息,感受空气中宫赫莲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虽是寒冬,却也感觉到周身融融暖意在流淌!

脑子里面回想遇刺之时,宫赫莲放弃反抗,负手立于月色之下的模样,心里蓦然一惊,那日后巷当中的男人,莫不是他?

可是……那日被梅姨娘的药害得,实在是意识模糊,现在根本就回想不出那男人的样貌,只知道一个挺拔玉立的男子背对着自己站在月色当中,其余的,却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云歌闭目静卧,正在心里揣摩的时候,忽听得耳边一个细腻动听的男子声音抱怨说道:“殿下是糊涂了么?带这么个包袱在身边,生生拖累了你!”

云歌心口一收,这里的包袱,是指自己吗?

半响,没有人回答男子的话,那男子嘀嘀咕咕的又开始抱怨起来:“殿下,别怪千让多嘴,你是要图谋大事之人,不要被这无谓的人和事牵绊了……”

“你懂什么?”

宫赫莲的声音闷然传来:“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我将她带在身边,自然有我的用意!”

叮咚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那千让随手掷进了玉盘之中,千让揶揄不服说道:“千让愚钝,没看出这女子有什么用处!我听说昨夜追兵就是她引过来的,这样的女子,千让以为,应该或杀或诛!”

或杀或诛?

四个字带着电闪雷鸣一般的轰鸣之声,劈得云歌刚刚清醒过来的意识,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刚才她还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面,觉着宫赫莲和自己之间,有那么一些若隐若现的情愫。

特别是他为了她,愿意放弃抵抗束手就擒,这事情太震撼了,傻子都会想到他对她是有感情的,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可是现在,却在讨论什么或杀或诛?

天哪,怎么会这样?

云歌差点从**爬起来,大声质问宫赫莲到底意欲何为了!

耳边,宫赫莲的声音不急不缓,仿若春日刚刚解冻的河水,夹带着大块大块的冰渣,缓缓而来:“我早就看出,段少宇对她用情至深,我将她带在身边,以备将来挟制段家所用,这是其一!”

“其二,沐云歌乃沐王爷嫡亲长女,沐王爷曾掌兵百万,他的义子昭武大将军已经投敌北漠,但传闻昭武将军极重情义,对沐王爷更是倚重有加,沐云歌在我们手中,将来临阵对敌,我们也多一些筹码!……”

云歌被他的话击打得浑身上下开始发颤,从头发尖到脚趾缝,莫不透着恨意和绝望!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会那么好心,会带着自己逃出皇宫,原来是为了他口中的其一其二……

可笑自己蠢笨如斯,居然还对这这么一个腹黑歹毒的家伙,大发花痴,真是可笑至极!

兵变逼宫之日,那么混乱的场合他恰巧出现,就好像故意等在那里一般,原来他早就张好了一张大网,就等着惊慌失措的自己,傻乎乎的一头扎进去……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心里恨意翻滚,却不敢乱动分毫,连呼吸都不敢过分起伏。

只盼着身边之人能够远远离开一会儿,自己也好寻了机会,离开这帮虎狼之辈!

不曾想那宫赫莲说完其一和其二之后,不仅没有离开,还返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用手指轻轻的撩了她的发丝在指尖把玩,看着她乌黑的发丝缓缓滑过指间,声音清凉如冰:“还有其三,听那段少宇所言,这沐云歌虽然平日里是蠢笨了一些,不过却胸有锦绣良策,那天灯和竹木建房之策,就可见一斑!……我们此次前往南川,正好可以试试她到底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