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一张嘴,又哭:“可是,可是沈秋真的已经不在了,宫赫莲也已经……”

她刚才咬唇忍住哭声,嘴唇已经被咬破,这时候正有鲜红的血珠,一点一点的慢慢渗出

贺兰子彻被她的样子弄得心疼肝疼,浑身都疼,实在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嘘!”子彻修长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声音不由自主的柔了下去:“别这么想,他没有死!他只是不想面对你,所以连皇位也不要,一个人塞外云游去了!”

云歌不相信,秀气的眉毛紧紧的拧成了一个结,正要张口说话,他的手指又压了过来:“相信我好吗!宫赫莲真的是厌倦了这盛世君王的身份,一个人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去找自己想要的人去了!”

云歌想起宫赫莲,想起藏云的那尊玉像,心中泛起无边的酸楚,眼泪哗哗的流:“子彻,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是……,你,你别对我这么好行吗?”

她在为另外一个男人伤心难过,他却在身边温言安慰她,她明明都伤心绝望,认定宫赫莲是死了,是从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了,他却一再的说,他还活着,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身份,换了一种活法……

他说这些,只是不想看见她继续伤心,不想看见她流泪!

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云歌翻了一个身,将脸埋在被褥里,不想在子彻的瞳仁里看见羞惭的自己。

子彻和衣躺在她的身旁,用手缓缓梳理她枕上的发丝:“云歌呀,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要看见你开心的样子,这很难吗?……”

他静默了一会儿,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瓣慢慢染了笑意:“记得那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我只是一个人很寂寞的到处游走……,后来看到你了,只觉得你定是我上一世遗失了的什么最宝贝的东西,空落落的过了这诸多劫数,我终于遇见了你,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我的四肢百合之间慢慢化开,我想我是动情了!……不过,韩先生说,说我是动了佛家口中的妄念……”

他喃喃的说了好长时间,云歌终于在被褥里面闷声回答了一句:“子彻,我是不是特别让你失望?”

问完之后,他没有回答,云歌忍不住动了动,又问:“肯定是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没有回答,却从床帏外面突然的传来噗哧一声笑,紧接着,一个小太监从床帏后面慢慢的转了出来,笑嘻嘻的往**看了一眼,转身往外面跑去

云歌想要起身去追,可是子彻的手搭在她的胸前,他的脚也将她的身子勾住,整个是占有欲极强的一个姿势,睡着了,搬都搬不动。

眼睁睁看着那小太监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云歌想着这两日宫中有些混乱,而且刚才子彻抱着她胡乱的闯进这宫,里面呆着一个被吓坏的小太监实在也很正常。

不过,这小太监刚才溜走的时候,那噗哧一声笑是怎么个意思?

子彻这几天的时间累坏了,现在好不容易搂了云歌在身边,很快便睡了过去。

云歌安静的在他的身边躺了一会儿,听见他均匀的鼾声轻轻响起,估计他睡得深了,这才轻轻的支起身来,将他的手臂从自己的身上捻开,又将他的腿从身上挪开。

总算从他的身下出来,云歌忍不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睡熟了的贺兰子彻,脸上有一种孩童般的娇憨之气,真难于相信,行为处事腹黑善于心计的贺兰子彻,睡着了之后,会是这么宁和安静。

那些笼罩在他身上的杀戾之气,早就已经尽数消散。

云歌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回想起他睡前的那番话,微微抿唇,俯身过去,在他的额前轻轻一触。

他没有动,不过双眉似乎更加舒展了些。

云歌蹲下身子,将他的战靴绑腿解开,轻轻的脱下来……

她从来没有像真正的妻子一样服侍过他,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脱衣服都是贺兰子彻的事情,不仅要负责脱他自己的,还要脱她的。

穿衣服也是,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喜欢拎着她的衣服,如同给小孩穿衣一般:“来,这只手,抬一下……,好了,该这边了……”

这种情况下,她一般都是极其慵懒困倦的,听从他的指挥,抬手进了衣袖,然后两只手都穿进去之后,她定会软软的将身子往他怀里一扑,抱着他的脖子一阵腻味

而每当这时,他的表情永远都是眼中柔情泛滥,唇角笑意无边,明明很受用,却满不在乎的口气道:“好啦好啦,别缠着我啦……”

云歌帮他脱靴子的时候,脑子里面尽是这些画面。

两只鞋子脱完,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起身拉了**的被褥过来帮他盖上,看他熟睡的容颜,忍不住又过去,在他的脸颊上面吻了一下:“你不能再对我好了,不然就真的把我宠坏了!”

他睫毛微微动了动,呼吸更加沉重。

云歌见他睡得香甜,轻手轻脚的转身,从这不知名的宫当中退了出去。

她不在子彻的身边安心呆着,是因为她突然记起了一个地方,宫赫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在那里!

如果宫赫莲死了,也一定会在那里!

天色有些晚了,树枝后面隐约可见月影高悬,破碎的月影下是极度的静谧,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云歌蹬蹬蹬下了宫面前的几节台阶,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那紧闭的门前,对屋内的人低声说道:“子彻,最后一次,你最后再纵容我一次可好?”

屋内静寂,连子彻轻微的憨声仿佛都能听见。

云歌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去找宫赫莲,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然后,我们便回我们自己的家去!”

屋内自然是不会有人应声,可是那突兀的笑声却再次响起。

云歌急忙往后面退了两步,寻了声音看过去,果见台阶下面,缩着一个身量弱小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