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女子的手突然定在空中,完全动弹不得,竟然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大手将她的手腕紧紧钳制,完全动弹不得!

女子暴怒转头,就看见许渊齐那双漆黑得可怕的眼睛。

那一刻,饶是她多么地天不怕地不怕,也觉得有种无形的威压,骤然漫上自己的内心世界!

就像是原本肆意蔓延的火苗,突然间遇上了一堵高不可攀的强。任你如何凶恶,也绝无可能越过。

这到底是什么人……

满是敬佩畏惧。

但接下来,许渊齐干的事情就不太值得恭维了。他竟然大力地抓着女子的手腕,像是提小鸡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女子就这样被他揪着衣领,身子晃来晃去,眼珠子都快从大眼睛里掉了出来,简直震惊到自己姥姥的姥姥家里去了……

然后,许渊齐大手一扬,那女子立刻就感受到了在空中飞行的感觉,还忍不住把身子蜷了起来……再然后,门外就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难以想象,她就这样被人强势地扔到了自己的房门外面,只能看着门里头的人“砰”的一声把房门给带上,半点情面都没给自己留。此时此刻,这女子正穿着一身的江湖短打傻傻地坐在地上,原本高高扎起来的头发也散了开,红唇张的足可以吞下一个鸭蛋。

这两人到底谁啊这是?!

已经觉得莫名其妙了。

女子半晌也没搞清楚情况,一直坐在那里对着门瞧,完全不知道身后正有数十位看官目睹了她被扔出来的全过程。他们正捂严了嘴巴笑声谈论着:

“王兄,你说这女子是不是挺眼熟的……”

“嘘,小声点!这正是咱们少阁主的姑表妹宋妙仪,你可不是眼熟吗?”

“啊……这三个少年人岂不是要到了霉?!”

周围的人全部自觉噤声。

掌柜的的本事的确是大,一盏茶的时间刚刚过去,全城的大夫就如同潮水一样集结到了客栈门口,涌了进去。这么多的大夫在这个小客栈里来了个大集合,这场面已经蔚为壮观了。更别说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夫不知为什么全都急的团团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穷吆喝,小客栈几乎要被他们给掀翻了。有个性子急的竟然顺手揪起一个店小二,叽叽喳喳就问:“在哪里在哪里,你他么的告诉我到底在哪里?”

他们这么扯着嗓子穷吼穷骂,这店小二一下子就傻了眼,心中骂道:谁知道你是在问茅房在哪里还是问相好的在哪里?但店小二显然还没有傻到把这句话给说出口,只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几位大夫大爷,你们问得是啥?”

“当然是问那能给一锭金子的大贵人在哪里啦!”这位大夫脱口而出,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就红着个大脸故作咳嗽了几声,挺直了腰板道:“咳咳……本大夫是说,额……那带着病重姑娘的两个公子现在在哪里?”

店小二心中对他大为鄙视,却依旧笑着,朝着最近的客房一伸手:“二位贵客就在……”

他后面的“那里”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这数十位大夫呼啦一声就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冲了过去,身后居然还激起了浓郁的尘土

店小二都看傻了……那阵势,简直比一群战争狂热分子听到了冲锋号还要吓人,比千里黄河骤然决堤还要恐怖!

有个山羊胡子的老秀才居然还在时候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大江东去~~~~啊~!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可惜他的诗还没有吟完,就有一人拍案而起:

“不好!宋表小姐去哪儿啦?!”

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宋表小姐宋妙仪还在门口傻傻的坐着思考人生,喃喃道:“这明明是我的屋子,我咋会被扔出来捏……谁敢扔本小姐出来捏……那小姑娘又是是谁捏……”

忽一拍大腿叫道:“本小姐知道啦!他们两个小子是给那小姑娘救命才将我赶出来的!”

众人全部惊翻在地!

感情您才明白过来。

“表小姐,人——人——有人冲着您去啦!”有个人扯着嗓子朝着她生吼。这个时候大夫江流距离她只有几丈之遥了。

“谁冲我来了?”宋妙仪听见这人喊,极为轻描淡写的转身,脸上还挂着“智慧”的微笑,但是当她看清楚人潮的一瞬间,直接就傻眼了。

这哪是人啊,简直是老虎,还是饿了几个月的那种!

于是乎,宋妙仪的脑瓜仁又死机了……

“他们是谁捏……冲着我来干嘛捏……他们会不会撞死我捏……”

竟然又死死地站在哪里乱想起来。

那些脚力最好、冲到最前头的大夫们也已经注意到了宋妙仪,也认出了她的身份,立马拼了命的刹车,连脚底的草鞋都跟地面磨得冒了烟儿……可他们是想停,身后那群人可不想停。

最前面的那位鞋底已经被磨透了,正在拿着脚底走路。可惜这个人显然在说话上有点毛病:“喂——后后后面的……停……停!前前前前……前面,是是是,就是那个那个……”

“前面就是那两个带着金元宝的贵客!”不知谁替他接了一句。后面的几个人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两个金元宝,对前面人的振臂高呼完全忽视掉,一股脑就知道往前冲。

就在宋妙仪就要葬身在大夫们的臭脚丫子下的时候,门忽然间开了。一股澎湃不可抵挡的力量随之涌出,瞬间就冲到了大夫潮流面前,将大夫们撞得七荤八素,全部倒将在地上哎呦哎呦乱叫。

门完全打开,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少年的相貌极其俊秀,双眉却紧紧锁着,漆黑的眼睛里射出凝重的光芒。他明明就这样简单地负手站在众人面前,竟然隐隐流露出一股睥睨苍生的感觉。

原本还在哀嚎的大夫一见到他,居然不敢再喊出一声;而还在想着看热闹的人,也立刻闭紧了嘴巴低下了头,乞求着他千万不要看到自己。

“你们都是大夫?”许渊齐已经在很努力让心平和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冷若冰霜。

大夫吓得集体打了个哆嗦。面面相觑之后,居然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罢了。”许渊齐烦躁地摇了摇头,“在下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妹妹现在危在旦夕,需要你们施救。”

不等着大夫们作何反应,许渊齐已经快速说道:“她现在的症状就是面色苍白,全身**发抖,神志不清。是中毒所致……”

这时候忽然有个大夫打着胆子道:“公子,在下有张祖传的药方,可以解任何毒症!不如请公子让在下进去给小姐探脉,或许。”他一说完,众人的眼神立刻聚焦到他的身上,其中满是艳羡之色,就好像这人已经得了黄金一样。

谁知许渊齐竟不显任何喜色,反而更皱紧了眉头,沉声道:“舍妹自幼体质特殊,所有的解毒草药都不能服食。所以只能用针灸,请问各位有谁带了‘牛毛针’?”

本来他说道“针灸”二字的时候,大夫们如蒙大赦,立即集体齐刷刷的打开药箱找针。但是等到提及“牛毛针”的时候,他们的动作竟全都停下了,接着就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牛毛针乃是上古流传的一种针灸用针,传说其细如牛毛,因而得名。

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为很多大夫根本就没有见过牛毛针,只是在某些医书里看到过而已,现在十成的大夫,会的绝对不会超过半成。这不仅是由于牛毛针对施针技术的要求太高,更关键的是普通的病症根本用不了牛毛针上场,所以这门医术也就慢慢凋零了。

林晓月先接受了许渊齐如此强横的龙清真气,又得于子逍的正统真气续命,虽然可以保存至今,但经脉已然损毁,体质已经不同于寻常人家。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来说,只有牛毛针能够扎入她纤弱的经脉之中,而不至于损坏她的身体。

可惜许渊齐虽然知道牛毛针,但他不仅是不会用,而且现在连针都没有,也就只好将全城的大夫都找来,大海捞针。

哪知这些大夫居然全是贪财怕事之人,只是和他打个照面而已,就无不丑态百出,令人险恶。

大夫们还在地上老老实实坐着,左顾右盼不知所措,有的甚至还在问身边的人“牛毛针是什么东西?”连许渊齐这个只对医书略通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大夫居然还有脸问是什么?!

许渊齐简直是失望透顶。

此时屋内又传来林晓月如梦似幻的呓语声:“哥……哥你快回来吧……”那声音甜美动人,可惜却轻的像一团雾,就像是这女孩的生命一般,随时都会就此散去。

众人听闻,竟都开始想象,这个命如薄纸的女孩,该是如何的可怜,撩人心魄。

就在许渊齐就要冲进去兵行险招的时候,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战战兢兢道:“公子……学生倒是学过两天牛毛针,只是……”

一阵风拂过他的脸颊,这老大夫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可是等到他再此睁开眼的时候,许渊齐的已经极其突兀地站到了他的面前。老大夫吓了一个哆嗦,他活了六十几年了,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在眨眼间跨过数十丈来到别人面前的!

“老先生懂得牛毛针吗?”许渊齐喜不自已,却又害怕这位老先生支支吾吾又不敢回答,反而耽搁了时间,害死了他的妹妹。

这老先生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只怔怔道:“学生只是学过如何用这牛毛针扎穴,但是到底应该扎哪里的穴道,却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