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先生懂得用就好了!”许渊齐大舒一口气,拉起这位老大夫,足尖一点就越过了数十个人的头顶,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这可怜的老大夫毫无准备就被人硬拉到半空中飞了一圈,吓得几乎要肝胆俱裂,只张着大口也既不说话也不叫嚷,刚落地就软塌塌得倒在了地上。

看见他吓倒在地上,许渊齐的一颗小心脏也差点跟着停滞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个会用针的,要是就这么给自己吓死了,那可真是糟糕到姥姥家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许渊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从地上抄起了老大夫,一掌打在他的后背上。澎湃的真气乍输入体内,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老大夫突然就扯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奇怪地“嗯”了一声,这么个干瘦的老头子竟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老大夫瞪着发亮的小眼睛,一手指天,一手攥拳,扯着脖子尖声道:“我要治病……老子要治病!告诉我,病人在哪里?!”

许渊齐又惊又喜,心想:这恐怕是一次输入太多的缘故……他拉着老大夫走到床边,指着林晓月道:“这便是舍妹。一会我说穴道名,老先生依言扎针,可千万不要有半点错失!”

老大夫此时正换发着无限的青春活力,连心也变得如同少年人一样狂野起来。只见他把胸脯拍的震天响,扯着喉咙大叫:“穷叫唤什么,包在我身上!”说着就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块卷起来的布条,伸展开一看,上面竟然满满当当地插着数百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许渊齐眼角一眯,这些银针居然是全新的……

于子逍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这位龙精虎猛地有些过头的老大夫,眼神里有些怀疑之色。但是注意到了许渊齐笃定的神色,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再次闭上眼睛,调息真气,慢慢将手掌离开了林晓月的后背。

也就是在刚刚分离的刹那,林晓月立刻又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一张小脸再次变得扭曲可怕。很难想象,能致使这样精致的脸庞变成这样的,到底是得有多大的痛苦。

“哥!哥!你别死,别留我一个人再世上!啊!!!!”林晓月竟然开始尖叫起来,抱着身子瑟缩在墙角,谁也不让靠近。

老大夫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险些要对林晓月动粗。于子逍于心不忍,只好强拉过她,点住了她的昏穴。林晓月果真不再闹了,但即使在这个时候,她的嘴唇还是不断地在动。

“开始!”

随着许渊齐大叫一声,老大夫迅速地从白布上取下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于子逍则慢慢褪去林晓月的外衣,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窝里,同时,他的手还攥着林晓月的脉搏,只要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即停止整个施针过程。

于子逍朝着许渊齐微微点头,但眼皮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还在提醒许渊齐什么东西。

许渊齐也微微颔首,沉声道:“大椎、陶道、身柱、灵台、神道、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

他拉长了声音,去看于子逍。于子逍凝重着脸,朝着他点了点头,许渊齐这才说道:“命门!”

他说的很快,老大夫的手更快。银针飞梭,就在林晓月脊椎上排了长长的一条。竟然是顺着将督脉扎了个遍。

尽管老大夫现在变得胆气大了,可看着自己的“杰作”也不由得心中恶寒,颤声道:“公子……不知公子从哪部医书上学到的秘法……实在是教学生……”

“腰阳关、七椎下、腰奇、腰俞、长强……”

话未说完,许渊齐已经开始说另一串穴道了。

老大夫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甚至开始想:这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是想借着他的手除掉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吧,这天上地下没有敢这么扎针的……生往一条经脉上扎呀……可别是这样哦,否则老头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他现在除了继续听许渊齐的话之外,也无路可走。

结果,许渊齐又招呼着他把任脉也扎了个遍,把老大夫都吓得快拿不准针了。这时候,许渊齐才按照解毒法子,让老大夫给林晓月扎针。但就是在许渊齐看来无比“正常”的扎针方式,在老大夫看来也是凶险重重,几度都想停下来落荒而逃。

最终,许渊齐说到“辛苦了”的时候,老大夫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晕死在地上,颤巍巍指着许渊齐道:“你……你若不是大罗神仙,就是杀人凶手……”

这种凶猛且有悖常理的施针方式,若不是神仙教的奇门妙术,就铁定是险恶凶残之人杀人的借口和工具!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刚刚被扎成刺猬的林晓月又开始呓语起来,但是这一次却无比的安详幸福,就像青春女子做到美梦的时候忍不住说梦话一样:“哥,我终于见到许渊齐大哥了……”

许渊齐心中一震,看着她宁静微笑的容颜,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于子逍抬眼朝着他看,眸色竟然比许渊齐还要复杂。

“面色红润,脉象沉稳!”老大夫的惊叫声打断了两个少年人心中所思,“这这这……这姑娘,竟然是真的好了!公子,学生活了足足一个花甲,还从未见过如此玄妙奇诡的针法……敢问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小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就像是要挤出来一样,还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一双干枯的手也紧紧地掐着许渊齐的胳膊不放,简直就是疯了!

“这个……这个……”许渊齐支支吾吾的,目光却转向于子逍,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聊。”于子逍站起来,朝着许渊齐微微一笑,指指门外道,“你刚才还把个姑娘给扔在了外头,我且去瞧瞧,别撞坏了胳膊腿儿的,日后赖上你。”说着,转身就朝着门外走。

不等许渊齐再说什么,于子逍已经“砰”得将门给带上了。

也就在他走出去的一瞬间,原本吵吵闹闹的客栈,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从不知道少门主的气场竟然也这么大,哪怕是笑眯眯走出去,居然也能把人吓成这样!

对此,许渊齐唯有苦笑。

“公子,块讲与学生听罢!否则,学生就是死了,也得死不瞑目,也要把这疑问带进棺材。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天涯海角也得找公子您问清楚喽,这才能闭眼呐!”老大夫抓着许渊齐,浑身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老先生说得太重了,渊齐可担待不起。”许渊齐看了眼林晓月,这才道:“这本无甚玄妙,还是老先生牛毛针扎的准,才能……”

“你这小子别给老头子整这么些没用的,老头子这辈子听得奉承话还少么?”这老大夫居然发起怒来,“你只要给老头子讲明白,你为什么要先把这丫头的任督二脉扎成个筛子,就成啦!”

“好……好。”许渊齐训了个正着,也没了奉承人的心情。其实他也不是故意奉承别人,只当是是个礼数罢了。

“若老先生是武林中人,这件事情看起来就不那么复杂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舍妹中毒之后,我曾试着用真气给她打通经络,借此让毒素从她体内散去。谁知道弄巧成拙,反倒是伤了她的经脉,导致她全身的经脉都因此而受损。”许渊齐道。

“哦,原来令妹并不是因为从小体质特殊,而是因为受了真气损伤的原因!”老大夫恍然大悟,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学生虽然不太理解武林中人说得什么真气,但也知道真气来源于修习者体内,严格按照经脉正行流动,怎会损伤这丫头的任督二脉?”

“这是因为……”许渊齐竟然说不上来,俊脸憋得有些红。

平常的真气当然是严格按照经脉流动,不会跑到别处去,更不会逆流去损伤任督二脉。可是许渊齐修炼的却是龙清真气,天生就是恣意妄为、不服约束的东西。它可不管什么正行逆行,想去哪儿它就得去哪儿,一遭到阻拦就开始乱,就开始损伤经脉,甚至是走火入魔。

“圣药”中所加的算死草,就是有能阻塞经脉的作用,所以极易容易导致龙清真气在体内混乱,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可是许渊齐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告诉这老道士:“俺修炼的是天下第一邪功,你们这些小人物不懂……”那估计老道士转口就给抖搂了出去,许渊齐自己还活不活了。

“这是因为……晚辈修炼不深,前些阵子刚刚走火入魔……”许渊齐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对自己的妹妹都这样大意。”老大夫皱着眉头,狠狠地挖苦他,“老夫当年要是有这么个漂亮的丫头做妹妹,整天捧着哈来不及,哪能像你似的,走火入魔了还给人输真气。幸亏你身边还有个兄弟,又碰上了老头子,否则你这妹子就没命啦。”

“是是是……”许渊齐点头如蒜捣,“就是这样滴,哎……我现在也好后悔呀!”心中却是忍不住地大笑,几乎要笑到肠子都打结了。

只是走火入魔而已,有那么厉害么!要是真气逆行就算是走火入魔,那哥哥我修炼龙清真气,每分每秒都是处在走火入魔的“危险”境地,那岂不是要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