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齐摇着头道:“这一切还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还不能说明什么。”

“哈哈,我原以为渊齐最是理智,却不想竟然还能被美色所迷。”于子逍眯着眼睛哼了几声,继续道,“你最好想明白,这个林晓月可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位林如枫的妹妹。你瞧她一路上可提到几次他哥哥的名字,恐怕还没有吃饭的次数多吧。”

许渊齐想了想林晓月的眼睛,还有与林如枫八分像的脸。叹了口气道:“她一定是。”

林晓月一定是林如枫失散的妹妹,这毋庸置疑,只不过她离开自己亲人太久了,思念的力气早就过了,慢慢地也就不会伤悲,不会总是日日夜夜的将亲人挂在嘴边上了。而这一点,也只有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许渊齐才能理解。

“好吧,就算她是,如今她有了嫌疑,你也得承认是不是?”于子逍坐到了身边一块石头上,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道:“正好少阁主也在场,咱们就把这几天来的事情汇总一下,让你好好想想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子逍站起来,背着手幽幽道:“首先,在刚刚碰见她的时候,她正是一个人顺着一个人顺着水漂下来的。咱们且不说她怎么那么巧正好碰到我们,单是她身上穿的衣物就很是奇怪,一个顺着水漂了数天的人,身上的白衣裳居然连棵水草都没沾上。而且一个女子在深山老林里孤身一人,又是在河水中漂来漂去,身上竟无一点伤痕,甚至连头发也没有乱。若她不是九天银河上下来的仙女,就一定是早早地在那里等我们。”

“我还记得这一点还是你最先发现的。”于子逍略歪着头看着他。

许渊齐点头道:“不错。所以你当初才开玩笑说林晓月错过了当少门主夫人的机会。”

“我当初是真的很喜欢这丫头,可是却被你这么一句话给破坏了。”于子逍嘴角一勾,眼眸中似乎也有些伤感,顿了顿气,继续片刻不停的说着,“再后来就是她说起秦玉城骗她与你为敌的事情,就更是奇怪透顶。你我都知道,秦玉城是何等样人,自大狂傲不可一世。林晓月就算是有利用价值,他也不会屈尊降贵去费那么大的力气骗她一个小丫头。更何况林晓月与林如枫有莫大的关系,林如枫乃是反叛而死,若非秦玉城对她甚是放心,她岂会活到今日,还有胆量跑到咱们兄弟这里来。”。

“这正是最不合理的一点。”许渊齐淡淡道,“也是因为我们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点,所以才不敢妄动林晓月。”

沈延昭眼神微动,原来在林晓月刚刚露面的时候,他二人早已将其月看得透透的了。不禁对这二人更加高看一等。

“到后来,等到咱们见到老虎叔的时候,这位林姑娘就更是神了!”说到这里,于子逍的眼神大变,目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秦十二将自己装扮成财神爷躲在正堂,手里交换着真元宝与刻着血人头的元宝戏弄我们。那时连你我都没发现异常,林晓月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居然先发现了!我倒是想问一句,如果她提前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何能在那样苛刻的条件下辨认出血人头?!我们当时只是想抓住老虎叔在她面前演一出戏,借此查探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却不想老虎叔烈性,竟然自杀而死!”

于子逍的眼中一片猩红:“她就是害死老虎叔的罪魁祸首,而你今天居然说她只是有点‘可疑’而已?!我告诉你,老子现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看着他几欲发狂的于子逍,谁都想不到他平日里对林晓月那样亲热,一口一个妹子叫着,而实际上竟然对她深恨如斯!

“我知道,你不必说了。”许渊齐垂下头,闭上眼睛沉思。老虎叔的死是于子逍心中最大的痛,只要罪魁祸首一天不死,于子逍这辈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不是傻了,死的当然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一点都不觉得伤心!”于子逍低喝,大力的甩袖,就差揪住许渊齐的领子对他饱以老拳。

“许兄。”沈延昭看着两人几乎就要争执起来,上前打断他们道,“延昭虽然不知道这位林晓月与你们都有些什么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在河清城内的事情,我想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许渊齐点头,顺了口气道:“这次找少阁主来,也是为了此事。”

沈延昭道:“其实河清城中一直都存在数个暗影门进驻的暗桩,家父从来对武林势力不以为意,故而河清中对其只采取不予理会,只是安排几个探子监视而已。然而在前几天,也就是在两位到河清之前,探子忽然回报,这些沉寂多年的暗影门的奸细突然开始储存金银。在下曾经推算过三位的行程,那时离着河清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若非是提前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行程,他们岂会这样巧的正好在这个时间做准备?”

沈延昭的话说的比于子逍含蓄多了,言语中也只是说“有人”,并没有直接指出林晓月,但其中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你们身边有个奸细,而一直跟着你们的唯有林晓月而已,不是她又是谁?

“而等到三位到达河清之后,暗影门数百人也尾随而至,这些暗桩又很快开始暗中购置粮食,输送到城外。延昭一直怀疑,只凭着他们如何能破开河清城的城防。直到我刚才收到探子回报,说这些人正是收到一个人的消息命令,才想出了方法。而据探子讲,这些奸细在收到密件之后,说的都是同样的一句话‘用城卫家人的生命做威胁,这样的计策怎么会是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想出来的?’”

“还有,这次家父遇袭之事也甚是蹊跷。据探子回报,暗影门的奸细也曾收到相同的密令命他们详加打探弊门之人的行踪。”沈延昭负手道,“依在下看来,这件事情也和这位‘女子’脱不了干系。”

说着,皱眉看了许渊齐一眼,抱拳道:“延昭不才,考虑或许不周全,但以为林姑娘的确值得怀疑,还也请许兄好好思量。”

这实际上也就是向许渊齐摆明,我已经认定林晓月曾经参与袭击我父亲的事情,我聚元楼也不会放过她,你又何必不肯承认事实?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林晓月不是什么好鸟,只是碍着林如枫的事情,不肯承认而已。”于子逍撇嘴,将下巴指着天道,“他若是真的这么相信林晓月,又为何在林晓月的房中布上两层阵法。”

“原来这阵法是你们故意所设,二位早就有了完全之策了。”沈延昭沉吟,忍不住看了眼前两个和自己一边大的少年,竟然是越发觉得他们深不可测。他微微叹息一声,才知道自己从前竟然全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不知天下还有这样多的天才少年。

这时候,于子逍突然拍了两下手,阴阳怪气道:“他的确是厉害,武功又高,还懂得深奥的阵法。可就是脑子太笨,贪恋女色,不敢忘记前尘旧事……”

“你何必这样挖苦我。”许渊齐终于出声打断了于子逍,“这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这些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将矛头指向了林晓月,而她的嫌疑也固然是最大。但你们想想,这一路上她有的是机会杀死我们,或者联合幽卫致我们于死地,可到了最后我们却安然到达了河清。这件事,你们如何解释?”

于子逍撇嘴:“说不定这娘们胃口太大,想要把少阁主也拉下水呢!”

“不可能。据延昭所知,就算是整个暗影门出动,也没有将聚元楼整个吞下的能力。更何况经过快活门遇袭之事后,暗影门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他们何必再招惹聚元楼?”

沈延昭皱起了眉,很是严肃地对许渊齐道:“恕延昭冒昧。暗影门在此岌岌可危之际,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抓捕许兄和于兄。难道二位身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暗影门这种庞然大物的吗?”

话音落下,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于子逍翘着腿表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许渊齐也沉默着不知该不该告诉沈延昭龙清真气之事。毕竟这件事也算是武林机密,一旦说出来,难保聚元楼不会借此挑事。暗影门掌握天下私隐,现在还决计动不得,否则许渊齐也不必像个丧家犬一样逃到现在了。

“既然是机密,你就不要问了。现在结果就定了,我和少阁主都觉得林晓月是奸细,而你许渊齐非说她不是。”于子逍眯着眼睛,咧嘴邪笑起来,“幸亏我早有准备。在秦七光屁股逃跑的时候,我趁机在他的身上撒上了山楂粉,届时自然会有阴魂不散的小鬼跟着他。”

于子逍得意的吹了一声口哨,天边立即传来“扑凌凌”的声音,接着就见到一只黄色羽毛的小鸟停到了他的手臂上,亲昵地啄着他的衣角。

“莺鸟?”许渊齐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于子逍是不会把这些小东西忘了的。”说着朝着于子逍展颜一笑,转而对沈延昭说道,“有了快活门的莺鸟,咱们也算是万事俱备了,还请少阁主立刻增派人手加固城防。”

“好。”但此时,沈延昭脸上表现出微微的落寞之色。

他知道,武林之中最为有天赋城府的两个少年已经结成了同盟,而他却是很难在插入其中。没想到他与于子逍从小比到大,自以为远胜过他,然而到现在看来,却已经是远远不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