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胚铜釉?”常栋梁和季国良面面相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小声嘀咕。

“程先生!”常栋梁道:“我这店叫齐家化,所以我本人对齐家化之中的陶器、铜器、玉器也都略有研究,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陶胚铜釉是什么东西。”

程东笑着点头:“不瞒您,我之前在书中看到,也觉得这种工艺只存在于传说中,可没想到,它居然真的存在。”

“什么书里有这个的记载?”

“宋人笔记!”

在多次利用自己的异能鉴定东西之后,程东已经习以为常地将之推到宋人笔记的身上。

常栋梁眉头紧皱,季国良问道:“这陶胚铜釉,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急!”程东问季国良和常栋梁道:“在说明陶胚铜釉之前,我还得问一句,你们知道失蜡法吗?”

常栋梁点头,季国良摇头。

程东只好解释道:“失蜡法又叫脱蜡法,古人以之铸造精密的金属器物,比如青铜器、金银器皿等等。”

“当然在失蜡法诞生之前,古人常用的一种铸造金属器物的方法叫做焚失法!”

“等等!”季国良打断程东:“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处,现在说的不是陶胚铜釉吗?”

“不错!”程东指着胆瓶道:“如果不说明焚失法和失蜡法,你们是不会明白陶胚铜釉是怎么回事的。”

“让他说!”老百姓喊道。

常栋梁也道:“既然咱们之间的误会起源于这件陶器,还是搞明白的好,程先生,您继续说吧。”

“那好!”程东清清嗓子,说道:“失蜡法出现在商朝的中后期,但后来随着历史的进程,这种方法逐渐消失,到了现代,我们将之还原,称为熔模精密铸造。”

“失蜡法的具体流程是这样的,首先使用蜂蜡做成胚体的样子,最外面一层,用铸模包裹,这样整个铸型就算加工完成。”

“接下来将整个铸型加热,蜂蜡会化开,中间就形成一个空腔,此时将液态金属注入其中,比如你要做青铜器,就将铜汁浇入,你想做银器,就将银汁浇入,待冷却后,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器皿。”

季国良道:“莫非你的意思,所谓的陶胚铜釉就是失蜡法?”

“不是。”程东摇头道:“陶胚铜釉,应该是失蜡法的前身,是比之焚失法还要早的一种铸造工艺,它使用一种近似的方法将铜汁浇铸在陶器的表面,形成一种类似于瓷器中釉层的东西,我们称之为铜釉。”

季国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这东西算是陶器还是铜器?”

“这个,我也不知道。”程东笑道。

此时常栋梁插嘴道:“因为齐家化之中的陶器也有红褐色,所以我第一眼见到它,想当然地以为这是陶器,是以无论贮藏还是保护,都是按照陶器的规格,出售的时候,也把它当做陶器,可谁知,季先生回家之后,居然将之放在地下室,这样一受潮,它表面的铜釉自然会氧化变绿。”

季国良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啊,我是因为家里暂时没有地方摆这东西,所以先将它放在地下室,然后慢慢腾地方,哎,真是可惜!”

“不!”程东笑着摆摆手:“如果不是有两位这样的失误,咱们也不会知道它是一件陶胚铜釉的作品。”

众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事情解决,围观的群众纷纷散去,不过在临走之前,大家都不忘称赞程东的博学多识。

季国良和常栋梁表示要请程东吃饭,以此感谢他的帮助。

程东本待拒绝,可见两人如此热情,也就点头答应。

最终吃饭的地点定在对面的醉风阁,程东笑着对岳龙道:“今晚你省一顿了!”

“嘿嘿,不是省一顿,而是赚了一顿。”

程东哑然。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东以不胜酒力为由,只喝了一点酒,不过季国良和常栋梁却是喝得酩町大醉。

至于那件胆瓶,如果按照陶器来卖,十万块算是贵了,可既然是陶胚铜釉的东西,哪怕卖二十万,也算少。

谁知常栋梁却丝毫不在乎,说既然卖出去了,就不会再多要钱。

季国良也是爽快人,愿意再支付五万元给常栋梁,算是补偿他的损失。

经此一事,两个人的矛盾不但成功化解,而且还成为了知己好友,这也程东没有想到的事情。

“今天这事儿,真是够起伏的。”坐在回宾馆的出租车上,岳龙对程东道:“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程东笑笑:“做我们这行的,每天接触的基本都是这样的事情,比如你入手一件宝贝,或许别人都称赞不已,可偶然的机会,你发现它是赝品,不但赔了面子,还有可能赔得倾家荡产。”

“不是也有可能因为一件古玩发家致富,过上幸福生活的吗?”岳龙问道。

“有,不过少!”程东淡然一笑:“你以为天上会掉那么多馅儿饼砸在人身上?”

“哎,不说那么多,如果有一个砸在我的身上也可以啊。”岳龙不无叹息道。

程东拍

拍他的肩膀,喃喃道:“别想那么不靠谱的事情,做人啊,还是踏踏实实的好。”

“嗯。”

很快出租车来到宾馆门口,岳龙付款,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

可当他们走到宾馆的停车场附近时,岳龙却忽然刹住脚步,一动不动。

“岳龙,你怎么了?”程东好奇道。

“你看那辆车啊!”

顺着岳龙手指的方向,程东见到一辆黑色的红旗牌轿车。

“这牌子……”

“恐怕有什么大人物到宾馆里来了!”岳龙嘀咕道。

“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程东拍拍他的肩膀,打了一个哈欠道:“你要是不累啊,就自己在这里看,反正我是要回去睡觉了。”

岳龙想想也是,这宾馆是军区下属的招待所,偶然有什么大人物来,一般都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两个人进了房间,程东忽然道:“今天盛老他们查资料,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哈哈,明天再说吧,咱们俩虽然没怎么喝酒,可毕竟身上一股酒味,这样去见他们,不太好吧?”

此时不过九点,估计盛老等人还在忙碌,程东道:“没事,我洗个澡,去看看。”

“你随意,我可要洗澡睡觉了!”

说是洗澡睡觉,可岳龙一沾枕头,一会就打起呼噜。

程东淡然一笑,拿着浴巾直奔浴室。

洗完出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程东正要出门去找盛老等人,却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莫非是他们先来找我了?”

程东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青年军人,穿着绿色的军装,身高约有一米七五左右。

“你是?”

“程东,程先生?”

“是我!”程东答应道。

“程先生!”对方道:“请您跟我出来一趟,有人要见您。”

“我?”程东好奇道:“是谁?”

“这个,我不方便说,等见到他,您自然会明白的。”

来人虽然说的客气,但程东听得出来,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他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绑走。

就是这么强势。

“我……要和我的朋友打声招呼。”

“哦,不用!”来人道:“就在这家宾馆里,盛老也在。”

“哦,那好!”

一听有盛老,程东顿时安心,跟着来人出了客房区。

一路上对方一句话都没说,程东想问问究竟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可看他的气场如此阴冷,也就没好意思开口。

“程先生,到了!”

“会议室?”

果然,和当初见查先生一样,程东又来到招待所的会议室门口。

虽然不是同一家招待所,也不是同一家会议室,可这种感觉,却很是相同。

“莫非又是什么考验?”

想到这里,程东上前敲门,只听屋内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道:“进来!”

程东推门而入,见屋中只有三个人,一名老者和两名中年男子。

老者约有六十多岁,拄着拐杖,戴着厚重的老花镜。

至于两名中年男子,看起来都是三十五六岁,一名穿着考究的唐装,一名穿着藏蓝色的西装。

可是……盛老在哪里?

“把门带上吧!”老者开口道。

“哦!”程东答应一声,回首关门。

“盛老因为有事儿,所以先回去休息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老者似乎看出程东心中所想,待他关好了门,言道。

“不知道您老几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者没回答程东的问题,耳边慢吞吞道:“你叫程东,表面看起来是白水市武林古玩店的小伙计,其实,是一个资深的鉴宝师,对吗?”

“这……”看到对方那掌控一切的样子,程东略一迟疑,随即笑道:“您是一位老军人,应该参加过越战,左腿有疾,眼睛也不好使,不过看您的样子,如今该是化方面的专家了。”

“哦?”老人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小伙子有意思。”

程东淡然一笑:“承让!”

穿着唐装的男子却站起身来,喝道:“小子,怎么说话呢,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程东不卑不亢:“你觉得我知道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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