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凤楼里出了一个妖孽的消息不胫而走,方圆百里的人家都准备着举家搬离。

人界人口大规模异动,必然会惊动天上的仙人们。而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小作坊里埋头写书的司命星君。

某日司命星君无意抬头,竟然发现人间不少人的命格偏离他的命本,这可让司命星君惊了一惊,想他堂堂一代星君,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有脸面呆在九重天上?

于是,司命星君吩咐小童看管之后,自己驾着祥云离开了。

江城这个地方,司命还是挺欢喜的,景色秀丽人口富裕,是人界难得的好去处。而他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江城凤楼。

司命腾云在凤楼上空,拧着眉头去看这个三层楼。

听说里面有个万年狐妖,吃人挖心之外还将整个江城的人给诅咒了,说凡是江城百姓,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司命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够不够狐妖吃一顿的。他掐指一算,吓了自己一跳。

里面的那里是什么万年狐妖,明明是被魔君抢亲的梧桐林凤歌!

司命低呼了几声亲娘,驱云飞去凤楼,落在三楼的露台上。

好巧不巧,凤歌恰好午睡刚醒,一推门就看到了在外面贼头鼠脑四处张望的司命。

凤歌微愣,这丫,下来干嘛?

“小凤啊!”说着,司命已经张开双手要抱凤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凤歌还未有何反应,靠近凤歌的司命星君已经被一股魔力震开。

那魔力强大无比,司命被震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登时,凤歌看到司命的喜悦之情消失殆尽。

司命压住胸口的那口老血,刚想大言不惭骂娘,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黑衣男子朝凤歌走去。

他浑身散发着浓厚的魔气。

司命心惊,他莫不是魔界正主吧?!

龙胥走到凤歌面前,开口问道:“有客来?”

凤歌回道:“嗯,司命星君,我的朋友。”

“哦,”龙胥轻笑,转身面对着司命,一手搭在凤歌的肩头,宣示主权,“刚才多有得罪,龙胥,凤歌的夫君。”

夫君?

司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顽强的爬起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凤歌。

凤歌也看他,没有任何解释。

上次青鸾从魔界铩羽而归,司命就听他说过,魔君一心要娶凤歌为妻,现在莫不是已经得手了吧?

“小凤,”司命开口,“你回梧桐林看看你爹娘吗?”

凤歌抿唇,想必,龙胥肯定不会去的。

“不了,我在人界走走就好。”

“我最近很闲,要去卫丘看看青鸾,路过梧桐林。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们吗?”

凤歌想了想,不得已闭上了眼睛,“告诉我爹娘,这四万年,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以后的路有太多不测,太多的未知,很多时候,凤歌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既然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那不如先将自己活在这世上的痕迹抹去吧!

司命看着凤歌绝望的样子,自己也难受起来。他和凤歌厮混两万多年,二人虽然相互揭短相互打击,但真的遇上事的时候,司命还是怜惜凤歌吧!

她是不得已才这样说的吧!

“那好,小凤,我先走了。”

说完,司命并未多做停留,飞身离开。

凤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悲哀来。

而龙胥,黑眸依然紧盯着凤歌,一语不发。

凤歌被他看的心虚,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放一个神仙走,从而暴露你的行踪,但司命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

龙胥阴沉着脸,“仅此一次。”

大概是为了不让神仙们察觉到他们的行踪,第二日,龙胥就带着凤歌离开了江城。

凤歌腾云在人间上空,偶尔底眸能看得见下面的繁华和萧条,不论是人山人海还是山脉绵延万里,凤歌的心都高兴不起来。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容身之处。

龙胥像是察觉到凤歌的心思,他抬手覆上她的眼眸,凑到她耳边,轻声开口道:“你于这里而言,只是过客,所以不必感伤。”

凤歌没有动,眸子上的睫毛颤了颤,惹得龙胥手心一阵酥麻。

“我于那里都是过客,于你,也是。”

“不会,”龙胥断然道,“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过客。”

凤歌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有时候想想,龙胥是个无辜的人,他只是喜欢凤歌,喜欢到失去理智而已。

再想想,凤歌这些天做的事情,真的有些对不起龙胥。

她要给奕飞夫妇营救祈言的机会,所以凤歌要稳住龙胥,多亏雀舌帮忙,让龙胥毫无怀疑的带着凤歌来了人界。可是,来了人界凤歌也不消停,故意在凤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惊动九重天,让他们知晓龙胥的到来,最好派几个大将下来,就算不能擒住龙胥,也能让他分心,焦头烂额之余,暂时忘却祈言那回事。

不知道司命有没有明白凤歌的意思。

“凤歌,”龙胥轻声道,“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看看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位置的。”说着,龙胥勾唇自嘲,“但每次,都会失望,乃至绝望。”

凤歌心中一痛,喉咙有你的哽咽。

“今日魔界来了消息,祈言神君已经被奕飞叔叔救走了,没有伤一兵一卒,你知道为什么吗?”

凤歌愣住,呆呆的听着。

“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守祈言!”龙胥如是道。

凤歌心惊,“……什么叫,没有人看守?”

龙胥轻笑,道:“我带你出来,就没想再回去!”

……

我带你出来,就没想再回去!

凤歌轻轻闭上眼,反问道:“所以,我永远也回不去祈言身边了,是吗?”

闻言,龙胥不动声色,目光定在前方,沉稳的回道:“是,永远。”

凤歌清秀的脸颊上划过两行清泪,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反而静静的等着,风吹过脸颊,很快就没有了泪水的痕迹。

“龙胥啊,”凤歌喟叹一声,“你做这个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问我的想法?”

龙胥的眸色沉了沉,轻声回道:“你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