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姑娘,你们快走,别管我,大不了我就一死,死并不可怕,而你们已经救过我一次,我不能再连累你们!”袁澈见轩辕坤带来的手下,可都个个不是普通的角色。

这人,什么时候私底下居然养起了这么多的高手。

看来,真是蓄谋良久。

夙莺挑挑眉,孤傲的面容罩上一层寒冰,冷得像个冰美人,“想死?没出息,你给本姑娘好好活着,你的命是本姑娘救回来的,没有本姑娘的允许,你就是想死也不能死!”

她执意救下的人,就一定会救到底,哪怕对手再强大,她遇神杀神,遇鬼驱鬼,她就不信这邪。

骨子里的执念和偏狂,让她笃定地要救下这人。

“来吧,你们一起上吧!大不了,我们好好干一架!”

一柱香的工夫过后,地上歪倒一片。

歪倒的那一片,个个抱头垂头丧气如过街的老鼠,先前的趾高气扬,先前的威风凛凛荡然无存。

“我还以为你们都有些什么大能耐呢?一个一个装得这么强霸,原来,也不过就是绣花的枕头,中看……不中用!”夙莺居高临下,得意嘲笑。

就算轩辕坤这一回带来的是高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可是那些习武的,怎么敌得过修气的?这完全差的不是一两个阶别。

再加上,这些人本来身手是不错,都有几下子,可是在轩辕坤的“厚爱”之下,除了养了一身嚣张拔戾的性子以外,好吃好喝的供养,还养了一身的懒骨头,滋生了惰性,业精于勤,这武功路数,一旦松懈,便会生疏,一生疏,那动起拳脚来,难免就不敌。

轩辕坤之前只见过夙莺动手,只以为这一行人当中唯她“身怀绝技”,不料,这齐齐动起手来,让他大为惊恐。

这一个,两个的,出手都这么诡异,这是什么武功路数?为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在东凉见识过呢?

“你们是什么来路?师出何门?”

甭说轩辕坤惊恐,连跌了这一地的“高手”也惊惧。

自出道以来,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礼遇”,几下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他们比轩辕坤更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是不是这片大陆上的人?

“你管我们是什么来路,我不想告诉你,你也不配问。”夙莺实在不想与一个意图杀害亲兄的小人多费唇舌。

轩辕坤的脸色,变了几变。

这一回合,他完败。

不是败在自己的亲兄手上,而是败在一群莫名其妙出现并得罪了的“异士高人”手上。

“主子,眼下情况实在对我们不利,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贴身的随从,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劝轩辕坤先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眼下,还是要先保住命再说,倘若命都没了,还怎么争权夺利呢。

轩辕坤能谋划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也是精明之人,稍一算计,不能硬拼,唯有先退。

“撤!”一声令下,他带头逃离,脚步急促。

地上还没有死的手下,能拖着的拖,能逃的逃,一下子就逃了没影踪。

只余凉凉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醒示着,刚才经历的这一场血腥的打斗。

拖着病残的躯体,袁澈撩起带血的污脏的青色长袍,就要向夙莺一行人跪下,被抚月眼尖地发现,手指微弹,射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光芒闪过,袁澈要往下跪的腿,怎么也无法跪下去。

“我这……”真奇怪!那道蓝光更是奇怪!

他刚开始看见蓝光的时候,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头昏眼花看错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蓝光出现呢,但是直到自己跪不下去,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回碰上的,可不是一般的“高人异士”。

“谁让你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除此之外,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轻易跪人!”这有损男儿的尊严。

“不,这是我应该的,多谢你们两次不顾危险救了在下的性命!”袁澈深怀感激,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深切的谢意,他无以回报。

可眼下,这跪不下去……

“不让你跪,你便不要再跪!反正你也跪不下去!”抚月料定他拿自己没办法,反正那道蓝光的气力还支撑着呢,于他来说,不过就是小把戏罢了。

“好了,再说什么谢不谢感不感恩就真的是太见外了,好歹现在我们又救了你一次,也算是生死之交,对不对?说实话呢,我们其实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重伤未愈单独留下来,始终怕你吃亏,而我们眼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所以,我就问你个痛快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就行。”夙莺思来想去,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姑娘请问!”袁澈呐呐不解。

“你愿不愿意……”夙莺清清嗓子,“呃,愿不愿意跟着我们一道?”

袁澈瞪圆了眼,吃惊,“跟着你们一道?”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刻。

“到底愿不愿意?当初,你若是伤养好了,身体全愈,亦找到了靠山,再没有性命之忧能独挡一面,想离开的时候,我们自然也是会放你走的,眼下,这不是被四处追杀,性命不保吗?好歹跟着我们,我们还算有些能力,尚可以保你一条性命无忧,你意下如何?”

袁澈默然沉思,面上看不出喜乐。

倒是青竹见他不痛快回话,有些不耐烦,“我说哥们,这么好的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呢?错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有这个店了,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口答应,毫不迟疑。”

袁澈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动容,“这位兄台其实说的没错,这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这好事能落到我头上,我还真是不敢置信,毕竟现在我四面楚歌,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才是,可还救了我两次。就凭这救命之恩,在下也定当不会拒绝,只是……”

袁澈有他自己的顾虑和担忧,这提议虽于他来说占尽好机。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今后他要走下去的这条路,有多么的崎岖和凶险。

而他,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给他们带去麻烦,让他们顶在他的前面为他扛起本该属于他该扛起的那一份重担呢?

人活着,不能这么自私自利。

这正是他的顾虑,他的担忧,而并非他不愿意。

相反,他愿意,再愿意不过。

从这群“侠义之士”的年轻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压抑的热血沸腾。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是男人的话,你就爽快点!”夙莺见不惯他磨矶,当下拉下脸冷然相对。

之所以还问他愿不愿意,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生怕他这贵公子的性子,别扭而又觉得有损了自己颜面。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袁澈硬着头皮艰难开口。

夙莺厉声打断,“只是什么?你傻啊,还是你笨啊!”她飞快地蹿至他面前,也不管他受了重伤未愈,抬起脚来,就恼火地朝着他踢去了一脚,非常之粗鲁。

这还是夙莺第一次这么没形象地踢人!她实在是气坏了!

凭什么不答应?为什么拒绝?

“你这男人欠打欠骂欠揍!你看看,你都被那个人逼成啥样,人家要杀你,雇了人要取你性命,你倒好,先是一味地只知道躲,躲不下去了,却又不知道如何还击,我怎么就遇着你个这么蠢笨的?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爱咋样就咋样,想死你就去送死好了,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夙莺说到做到,今后你的烂事儿我要是再插手,我就砍掉我自己的手!”

简直是气晕了,什么口没遮拦的话,都说出来。

骂完还嫌不够解气,夙莺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青竹险少见到一向冷静自恃的夙莺这么暴跳如雷地骂人,肩膀抖了几抖,向袁澈投去一个“你看吧,你得罪了她!”的眼神,然后也带着傻儿一同离开。

彩凤抚月无话,只有老婆婆最后一个离开之时,语重心长地对袁澈说道:“你好自为之吧,年轻人!脾气硬气有时,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真男人!”

人都走了,再度只剩下袁澈一人,更加空荡荡的,更加寂寥孤独。

夙莺先是气冲冲地离开,冲着冲着,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她后头不巧跟着的正是青竹,她微一停顿,刻意压低声音极不自然地,轻飘飘地向后抛了一句话,“他跟过来了没?”

这个“他”,青竹明白,自然指的是袁澈。

青竹扭头回望,这一望,后面的人都陆续望向他,他挠挠后脑勺,挫败地想,终于有些明白,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女人,为什么她自己不直接回头去看答案,而非要在前面问他话。

“好像还没呢。”

刚才回头的时候,好像没看见那人跟出来。

“这个浑小子,真不知好歹,真……”她骂骂咧咧,又粗鲁起来。

“来了,他跟出来了!”就在夙莺烦闷又焦躁的时候,青竹受不了的再一次回头,恰巧就望见那人跟出来的身影,眸中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