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莺还以易容之姿,扮作丑老的老妇人,混迹于皇城之中。

皇城的城门,查得太严,混出去或是混进来,都不容易。

她这两天,都是混迹在城门口不远,肆机盯着周遭的动静。

因为按她的推算,抚月和轩辕澈要回皇城,肯定是要过城门的,所以她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守在这附近。

当然,她并不是没有想过混出城到城外寻找的可能,但是,城外的范围太大,犹如在茫茫人海里捞针一样更是不易。

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她苦苦等候,想要寻找的人,不知不觉已经溜进了皇宫,还被当今的太子生擒,锒铛入狱。在外面,她当然是寻不到人的。

……

皇宫里,“处置”那些揭了皇榜告示偏殿里的那三名侍卫,左等右等,迟迟都不见人归返,这心下越发不安。

“喂,你说澈王爷他们怎么还不见回来啊?这才去了很久呢。”一名带刀的侍卫,不安地在偏殿里走来走去,神情担忧。

“就算被发现了,出了事,宫里也该有点儿大的动静才是?可……这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另外一名侍卫接嘴道。

“你们懂什么?越是平静,才越是暗流激涌,你们也不想想,那澈王爷是什么人,要见的又是什么人,宫中如今的势力谁最大,这些公公太监的,又听谁的命令?”

“那要不,我们出去先看看情况。”

“看情况?你想去龙吟殿送死吗?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寝宫?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别说你还没有靠近那边就已经被发现,这个特殊的时刻,凡是可疑之人,一律都会当作清除的对象。”

“那……大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烦死了!”

被尊称一声“大哥”的那名侍卫从怀里掏出澈王爷临走时交托给他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丝丝暖气溢出,他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古玉答道:“王爷临走前曾有交待,说万一他要是行踪暴露,被宫里的人发现了,叫我们就拿着这个玉佩去内阁大学士沈学士府,然后告知沈学士宫里的情况,我们虽然现在做不了其他的,但务必要完成王爷的这个交待。”

“是,大哥说的对,王爷不杀我们兄弟三人,又不嫌弃我们出身低微,能让我们跟着,这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一日为主,终身为主,我们总该为主子做点儿事。”另外一人也附和道。

“只是,这任务谁去?宫里我们兄弟三人不可能同时离开的,这绝对会引起安公公那边的注意和猜测,何况出宫三个人一起出去也太招摇显眼了些,我看这事儿吧,得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偷偷出去,把事儿给办妥了,再偷溜回来,这样的话,兴许还能从宫外带些有用的消息进来。”

“嗯,我看行,就这么照办吧,一人溜出去办事,剩余的两人留下来专心留意宫里的情况以及应付安公公的检查。至于谁溜出去报信呢,我们兄弟仨还是来剪刀石头布吧,谁赢了,谁出去,当然,这事儿也是有一定的凶险,宫里的情况复杂,宫外的情况,更不容小视。不管谁去,万事都要小心,务必要把王爷的话给传出去。”

“剪刀”

“石头”

“布”

“……”

“哈哈,我赢了,是我出去送信。”被选中的赢了的那个人,以赢得此任务为荣。这是效力于澈王爷麾下的第一件作务,怎么能不抢着好好完成表现一番呢。

“行,给你!”叫大哥的侍卫,说到做到,当即就把那枚价值连城的古玉交给了赢的那个兄弟,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说道:“兄弟,全靠你了!”

“嗯,放心,大哥,一定完成你的交待!”那人细心地收好玉佩,贴身藏好,以备无患。

“快去吧,速去速回。快是交班的时候,此时宫中的禁卫也最放松,最容易混出去。”看了看天色,大哥警慎交待道。

那人拿了剑,就匆匆离开。

“希望这家伙来去平安!”盯着远去的背影,讷讷道。

“放心吧,仨儿跟宫里的这些侍卫和禁卫军都混得挺熟的,再则,他性子是我们三人之中最稳重的,出点事儿,也能想办法解决,他去,我再放心不过。”大哥意有所指。

另外一个侍卫很快意会过来,惊然道:“大哥,难不成你刚刚是故意输给仨儿的?”

“你说呢?”大哥白了这兄弟一眼,“孺子不可教也,就留你俩在宫中应付那位难缠狡猾如狐狸的安公公,你以为我能放心得下独自出宫吗?”

“大哥……你……真是好考量!”那名侍卫完全服了。

沈大学士的苏府,也是位于皇城,并不难找。

在夜幕的掩饰之下,那名侍卫成功地混迹到了沈大学士府门邸。

“来者何人?”沈学士府门前,有几名负责守卫的家丁看门。

“小人有急事要见学士大人,还望通报一声!”那名侍卫恭敬地报出来意。

“想见我们学士大人?你是何人,又有何事?咱们学士大人可是个大忙人,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来拜见就能见得到的。”家丁仍严密盘问。

“这……”那名侍卫显然没料到,想见学士大人居然还这么麻烦,不是他想见就可以见得到的。

“这什么这?还不快快报上名讳,或是你家主子的名号,否则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这几名家丁都是学士府里资格比较老的,也是最尽职忠守的家丁。

主子的名号?对,报上主子的名号,定然有用,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差一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这位小哥,小人乃澈王爷手下,受王爷之托特来拜见学士大人!”他四下里瞧了一番,并无异常,这才放心地将自己的身份给报了出来。

那名家丁听了澈王爷的名号,眉头微皱,似有些迟疑。

“你说什么?你是谁人手下?”

为了确定,他重复问道。

“小人乃澈王爷手下!”侍卫心下暗奇,哪里不对吗?

可是明明当时澈王爷在偏殿离开时,就是这么交待的。

“澈王爷手下?胡说八道,澈王爷在朝堂之上,与咱们学士大人,那是井水不犯河水,交情浅淡,不相往来,你若真是澈王爷手下,怎会不知这点儿常识,自顾跑上门前来叨扰,我们学士大人可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在朝堂之中,更是保持中立,不拉帮结派,要玷污我们学士大人的清风傲骨,妄想!”

那两名家丁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就朝着前来报信的侍卫挥过来,毫不客气。

“喂,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我家澈王爷叫小人来的,小人有要事要向学士大人禀报,小人句句真言啊!”那名侍卫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居然邀功不成,反倒惨被驱离。

“大胆!还敢口出妄言,我家大人的清誉,可是你能随便轻易诋毁的,不要跑出来个阿猫阿狗的,就可以凭空捏定是什么澈王爷什么太子的手下,这年头骗子太多,上当受骗那可是受不起的。滚,我们管你是什么人?再不走,就把你打残了,叫你爬着从地上滚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左右拦截,外加驱逐之下,那名侍卫居然近不了学士府大门半分。

“怎么办?难道澈王爷说的都是假的?亦或者我们都听错了,哦,不,不可能的,当时在场的又不止我一个。大哥他们分明,也是听见了的。”他小心嘀咕一番,却是如何也弄不清眼前的这处境究竟是为哪般。

孰不知,在街角的一隅,有几道黑色的身影闪了一下。

皇城里的戒备,不知为何,突然秘密森严了起来,许是这一阵因为皇榜告示,进出皇城的陌生人增多了起来。

这暗流激涌之下,却是危机重重。

身处危机之中的某名侍卫浑然不觉,颓废地离开了学士府第,没有好好地完成任务,当然他就也只能先暂时在客栈里要了一间房,还不能立马就直接回皇宫,等待时机想办法再次接近学士府。

他前脚刚进那间客栈,后头立马就有两个人也闪进了客栈。

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全在他人的监控之下。

学士府邸。

“大人,刚才门外那人已经被我们赶走了。”家丁匆匆回报。

站在小木轩窗前的沈端,这才堪堪回过身,眉宇深锁,“那几人呢?”

“他一走,那几人似乎也跟着走了,看来应该是盯上那人了。”

原来早在那人接近学士府第时,守在门口的家丁就眼尖地发现了躲藏在街角角落里的那几抹暗影,当下也不敢惊动半分,只用眼神示意了暗卫尽快去通传学士大人,自己则静观其变。

谁料那人居然抬出了澈王爷的名号,这不得不叫家丁疑惑。

说来这名家丁是跟在沈端身边时间最长,也是对沈端与轩辕澈事情最为了解的一名手下,他知道自家主子与澈王爷关系匪浅,但是在旁人眼中,这两位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所以,这名家丁灵机一动,就编出了之前那套轰赶侍卫的说词,演了这么一出戏,算是暂时澄清了沈学士与澈王爷之间的关系。

“那人真的说他是澈王爷的手下?”沈端不得不担忧。

轩辕澈已经失去消息很多天,是生是死,都尚未知晓。

按说轩辕澈身边得力的值得信任的手下,他应该都见识过的,但是按照家丁刚才给自己描述的那人形貌,却不像是澈王爷手下之人,所以,连他都有些疑惑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