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确是如此讲的。”家丁据实以答,“这人,小人之前也未曾在澈王爷府上见过,面生得紧,不过看样子,却像是有很紧急的事情来找大人的。”

“这个轩辕澈,他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城上下禁严,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一片。小心警慎点,自然是应该。派两个武功高手的暗卫,先不动声色地跟在那些人的身后,也莫要惊动那人,咱们先看看再说!是澈王爷的人就好说,但是万一不是呢?岂不彻底暴露了我们的关系,所以这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一定要慎之又慎!”沈端郑重交待道。

“是,主子。”家丁领命下去安排。

没了旁人,只剩沈端一人,对着虚无的长空,他长叹一声,“轩辕澈,这一次,真的是你的人来给本大人送信了吗?但愿真能得到你的消息。”

侍卫住进了客栈,浑然不觉,客栈四周已经危机重重。

有人将他在学士府第门前的话,已经传递回去,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关于这名侍卫究竟是不是轩辕澈手下的人,如今不仅沈端想搞清楚,更连太子党那边的人也迫切地想知道。

当然,太子党这边的人,还没有将这个最新的尚未被证实的消息,上报给太子。

他们怕,是虚惊一场。

所以,想先私下里搞清楚了再上传也不迟。

重重包围了客栈的那些重兵,就是下面的人所为。

那名侍卫在客栈中呆了会儿,一次无意地掀开客房里面的轩窗,无意中就发现了夜色之下树影斑斑,人头蹿动的痕迹。

“不好,怎么这客栈外面藏了这么多杀手?”

他大惊,面色惨白,又往客栈的另外一边看去,同样,借着树影的掩饰,更是有不少多出来的暗影。

他立马就察觉到了浓烈的萧杀之气,他虽只是名侍卫,可是自从进了人吃人的皇宫,各种惊险又血腥的事情,看了不少。虽不是职业的杀手,可也终于嗅出了这丝空气中的异常。

“莫不是我的踪迹被发现了?这么多黑影,到底是哪边的杀手呢?为谁效命?”

稍一思虑,他后背吓出冷汗。

自己丧命此处,并不可惜。

但是,他还没有完成手中的任务呢。

等在宫中的大哥还有二儿都在等着他的消息呢,怎么办,怎么办?他茫然而又惊惧。

轻颤的手,不自觉地就抚上贴身的衣袋,在那衣袋之下,他小心地贴身放着澈王爷留下来的那枚玉佩呢。此时,他忐忑不安地抽了出来,在掌心细细抚摸,玉佩还是温热的,带着他的体温。

外头那么多人,凭他武功再高强,身手再不错,想凭一已之力成功突围出去怕是不易。

手里紧捏着价值连城的玉佩,他心思激荡不安。

好不容易从那人吃人的皇宫里,寻到了一位体恤下属的好主子,只是这好主子的命却不太平顺。

这好人呐,就是难当。如今,奸臣当道,朝廷上下忧患重重。

他们三兄弟好不容易弃暗投明,打算摆脱掉杀人如麻的斑斑恶迹,重新做人,好好奋发。

却不料,还是被逼陷入如此险境。

不免心生心灰意冷,他扫视一圈整个客房,然后心中突然有了决定。

“主子,快看,那人就是暂住在这间客栈,这客栈的四周,早已经被重重包围,就是那人插翅恐也难飞!”先前在学士府第门前的家丁,隐在一片暗影的角落里,指着前方的境况向身后的主子汇报。

“看来,太子党也已经盯上他了!这事情就更难办和棘手了。”沈端隐在夜色之中的冷脸,神色未明。

只是,听这说话的语气,知事态严重。

“那怎么办?一会儿真要对峙起来,我们需要上去硬拼吗?”家丁不安地询问,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合计,真要打起来的话,他们带来的这些人手够不够用呢。

薄唇轻启,吐出的却是最严峻的命令,“不管如何,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这人给我安全地救出来,澈王爷的消息,还等着从他口中得知呢。”

如今通过这阵势,外加太子党的一系列动作,沈端已经初步确定,此人就是澈王爷的人。

“是,大人。”得力的手下不用再过细询问,已经明白了该怎么做。

这边,两方人马千辛万苦等的人要抓的人,那人自个却是晃悠悠地从客栈的客房里独自迈了出来。

二楼的楼廊,都是木制楼梯,脚踩在上面,传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客栈的掌柜早已经被太子党的人给秘密诛杀,此时站在柜台边的那名“假掌柜”,已经被暗中调了包,是太子党的人装的。

这名侍卫斜眼扫了一下那刻意低了头掩盖自己面容的掌柜,顿然心中已有了数。

掌柜伸在柜台侧角边的手,突然动了动,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利落的手势。

事后才知道,原来那手势是与外间潜伏的杀手之间联络的一种符号。

手势起,那人下楼来,赶快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哗啦啦一下子从客栈外面冲进来几十号杀手,将从宫中出来的这名侍卫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侍卫独自强撑装作发怒斥问。

“干什么,当然是抓你!”假掌柜忽然一把掀了自己的掌柜帽子,露出了狰狞凶狠的嘴角,右眼角上一块狭长吓人的刀疤,十分醒目。

“抓我?为什么抓我?我在这儿住客栈犯着你们什么事了?”侍卫理直气壮地反问。

“哼,给我把我带回来大刑侍候,少给他废话!”大手一挥,那人不屑与之废话。

侍卫宁死不从,挣扎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还有没有一点王法啊?天子脚下,堂堂皇城,小的只是进来住店,究竟哪里得罪你们这些亡命之徒了?”

虽然都是江湖杀手,可是,却也看得出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的匪类。

更何况,身处皇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有哪个匪类这般大胆不怕死?除非,是太子党私养的那些爪牙。

“真是废话多,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起来,把这张臭嘴给我堵住!”

杀手齐齐而上,蜂涌着上去抓人。

仨儿虽然武功也不弱,但是两拳难敌众敌,明显落于下风。

不过,他也不是不打就直接投降的那种胆小之人,生死关头,不甘心还是要拼上一拼的。

这是作为习武之人的骨性,傲骨所在。

“抓活的!”

“给我打,往狠里打,居然还敢还手!”

“抓住了重重有赏!”

打闹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客栈的一楼处已经坏了不少的桌椅板凳,一地的狼藉,地上更是伤了几个被仨儿抓伤的杀手。

眼见一剑刺过来,仨儿躲避不及,左肩中招,流出鲜红的血来,剔骨一样的痛,传遍了整个左肩。

因为受伤,所以这使剑的右手,越发地无力。

那些杀手见他受伤,越加嚣张,齐齐又是几剑斜刺过来。

“上,快上!一定想办法保住那人的周全!”这边街角,又是一声急急下令,躲藏在此地多时的手下们,更是蜂涌般冲了出去。

为防意外,这一次,沈端直接从府第秘密调遣了二十来名得力的手下。

这已经是他所能出动的最大权限,他是臣,本来养些壮丁在府第之中,就会遭来不必要的忌讳。

这些跟随他的得力手下,平时就扮作家丁和伙夫,还有的挑水壁柴,隐于学士府第,轻易不露真工夫,不显山露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啸声起,齐齐上阵,这二十个得力手下,都是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汉子,上一场,就叭叭打倒了好几名杀手,杀了个对方措手不及。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太子党的杀手,也绝没有料定,在他们身后居然还潜伏着一批人出其不意地趁他们不备杀将出来。

两方人马迅速纠缠打斗起来,本来被困中间的仨儿,也被及时出现的来路不明的人马给解出了重围。

他才刚喘了口气,就有名黑影人无影无形靠近了他,不动声色。

他举剑正要砍过去,那人却是侧身凑近他耳边低低问道:“你真是澈王爷的人?”

他握着的剑的手一抖,剑尖一偏,斜斜地刺了出去,自然是刺偏落了个空。

两人明里交手,暗里却互传讯息。

“你是?”

仨儿搞不清这人的来路,自然是不便马上回答。

那人似乎也知他的顾忌,坦然应道:“我是学士府的人。”

简单一句,道明身份,是友,非敌。

只是,仨儿就不明白之前的那一番变故。

“我去过学士府第,结果却被你们的人驱逐出来。”不无恼火。

“那是因为你没发现,你已经被人跟踪了。所以,我们才费心演了这么一出驱逐的戏码,只是没料到,他们居然戒心太重,还是不肯放过蛛丝马迹找上了你!”

剑与剑互相擦过,剑弩拔张里,两人就借着这对峙纠缠的气势缠在一块儿。

“你可有王爷的凭证或是信物?”

“这个自然是有的。”

“那行,一会儿我想办法带你离开,你只要乖乖配合就好,等到了安全地点,自然会让你见我家主子。”黑影人一番近耳叮嘱,就速度提快了剑势,仨儿冷不防被他如此一逼,不得不退至客栈的一边,黑影人紧追其上,死死盯住他不放,他体力不济,不得不再后退。

这一退,直接就退出了客栈。

“不好,我们要抓的人退出去了!不要让他跑了!”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彼时这二人已经拔足狂奔。

“你先往东逃,我家主子就在东边十里开外等你,这儿就交给我断后,保管这些人不会再成为你的阻力。”黑影人将仨儿急急一推,自己转头又退回去迎战那些追至而来的太子党杀手。

仨儿也不敢恋战,只得照着刚才黑影人所说的往东面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