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莺醒来的时候,窗子外面早已经是日上三竿。

“头真痛!”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焦燥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乱发,本来就乱,这下更加乱上加乱,几乎快与农户家的鸡窝相提并论。

头痛欲裂,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沾酒,更不敢再像昨夜那般疯狂的灌酒。

这当时是喝得爽,暂时忘了忧,可是这酒劲上头伤身。

“你醒了?”听闻屋里的动静,抚月从外间进来。

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干净整洁,无一丝凌乱。

“你怎么在这?”瞧她这记性,她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来了,并且自己还和这人在一起。

“你果然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抚月心虚地,看似随意那么一问。

他可是紧绷着神经呢,就怕这女人酒后记起什么来,再找他算帐,那他就得不偿失。

她不好意思低了头,“那酒太香,一时没忍住,就多喝了点。”只字却不提自己心情不好的事儿。

她有心想要快速翻过这一页,那么抚月也不会穷追着不放。

“以后还是不要再喝的好,你的酒品实在不怎么样。”抚月故意打趣她。

“酒品不好?那我醉酒之后到底都干了什么疯狂的事情,居然令你这般心悸?”她心一跳,该不出真干了什么出格之事吧。

“哈哈,还真有。”他挑挑眉,笑得神秘莫测。

“什么?你快说!”她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老天,但愿她没做出什么窘迫之事来。

“你喝醉了,话特别的多,说起来没个完,能从东家扯到西家,再从天上扯到地下,絮絮叨叨,听得我耳朵都长了茧子,真想把你的嘴巴给直接堵上才好。”

“我没说出别的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吧?”她心悸,酒后多言,她该不会把自己的那点小秘密,全都自己给主动抖出来了吧。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就后悔不已。

她没事去装什么抑郁,没事跑去喝什么酒,还喝大了,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和嘴巴。

“哈哈,你这样子还真是有趣极了!我逗你玩儿的,这样的话你也信!你不过就是嚷嚷了几下,什么还要接着来喝啊,不醉不休之类的,真像个酒鬼,几辈子没沾过酒似的,听得我都替你害臊!幸而昨夜我聪明机敏,没有带你回皇宫,怕你在宫中一时发起酒疯来,让宫中的宫女和小太监们看了笑话,所以私自将她来住客栈,放心吧,你的丑事儿,也就只有服侍了你一夜的我知道,这事儿,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放心吧,我会管好我的这张嘴巴,决意不会给你随意透露出去的!”

夙莺听他如此一说,这才宽了心。

“饿了吧,来,先洗把脸然后再喝点儿清粥,醉酒之后一定不能吃些清淡的。”他像是想得周全,考虑到她起晚了,连清粥都准备得有。

“昨夜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和他们灌酒,打死我我再也不去春风楼,我这头现在还疼得厉害!这就是宿醉的结果。”

抚月满面温和地看着她,目光柔柔,昨夜的那些醉后之言,只字不提,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都不知道。

两人在客栈又是各自洗漱一番,这才结了帐回皇宫。

宫中,轩辕澈和沈端昨天黄昏便已经回来。

今天一早,轩辕澈酒醉之后想找夙莺,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夙莺一夜居然没有回宫,不免有些焦急。

他固执地守着,直到守到了夙莺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的夙莺,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坚韧强悍的夙莺。

“陛下……”见轩辕澈在,身后还跟着小太监和一干宫女,夙莺改了口,虽然有点别扭。

“莺姑娘,这里不是朝堂之上,你还像过去一样唤我一声轩辕澈即可,你我之间不必须遵从什么帝王后宫之礼!”他对这个称谓很不满意,好像一下子就拉出两人的距离来。

“这,恐怕不妥吧!”他不计较倒是不在乎,可是,宫中还有其他的人呢,她多少得考虑到他如今显赫尊贵的身份才是。

“有什么妥不妥的,这里是东凉的皇宫,我是东凉的陛下,一国之君,我说了算,谁还能再有什么异议?”他恼了。

“那行,轩辕澈,正好你也在这里,就省得我还要回头再去找你,我有事儿要和你说!”夙莺刚刚说完,青竹彩凤还有老婆婆都走了过来。

“什么事?莺姑娘?”轩辕澈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好像要很快失去她似的。

没由来的心慌,他不想听下去。

“能不能下次再说……”

“轩辕澈,放心,我长话短说,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是这样的,我们进来宫中已经有段时日,而且这里所有的事情已了,你的登基大典马上就会举行,我想等参加完你的登基大典之后,我们就离开。”原来,她是来找他辞行的。

她一回来,就和他说,她要走了,这算怎么回事?他不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住在这宫中,难道不好吗?是不是下面的宫女服侍得不够好?”他急急追问。

“不,轩辕澈,这里的宫女很好,不是她们的问题,而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真的不能再久留下去,何况这里所有的内乱都已经平息,如今的东凉,是太平盛世。我相信你,会是位仁厚的明君,会让东凉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她是非走不可,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从前是为了帮助这个人,而现在,他们再留下来已无任何作用。

“要事在身?什么要事?莺姑娘,你说出来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但凡我能帮的,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就走?”这临别来得这般突然,轩辕澈无法接受。

“莺姑娘是啊,这次宫变,你们也帮了我们东凉不少的忙,不妨在这里再多住些时日,回头我抽空出来带你们再四处走走,多看看咱们东凉有名的盛景,还有好多地方很好玩,你们都没有去过呢。”沈端也跟着挽留,他自然也是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离开的。

“真的不能再留了,我们还要去东凉其他的地方,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夙莺为难。

“要不,登基大典之后,我同你们一块儿走!”轩辕澈孩子气地冒出一句惊人之语来。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陛下!”沈端吓得都快腿软了。

“这怎么能行,你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以前你只是东凉的一个王爷,两袖清风,深居简出,游山玩水,想去哪里,都无所顾忌,可是现在,你是东凉的国主,一国之君,你走了,这东凉怎么办?朝堂上的政务,又交给谁每日来打理?轩辕澈,你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他在无理取闹?哦不,他绝不是无理取闹。

他只不过,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或是自己不想离开她而已。如此简单的要求,也不行吗?

“莺姑娘,你们说有要事在身,可否告知,在东凉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要事呢?或许说出来,我们还能帮得上忙也不一定。到时省出些时日,你们再多留两天,你看这样可好?”沈端劝不动自己的国主,只好转而退其次去劝夙莺。

“我们要寻的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莺丫头,告诉他们也无妨!”老婆婆只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反正暗中寻了这么久,都毫无线索。

“我们来东凉,其实是为了来寻结魂灯,据传闻,结魂灯乃上古神器,极有可能在东凉。最初,我们扮在商队中间来到东闵,为的也正是寻找此物!”夙莺和盘托出。

“那结魂灯你们寻来作什么?有何妙用之处?”沈端好奇地问道。

“这结魂灯是凝魂的上等法器,傻儿的天生痴傻,是因为三魂之中有一魂缺损所致,只要修好了这一魂,他的痴傻就会被彻底治愈,但这需要结魂灯的相助,所以我们费尽心思,为的就是在东凉寻找这上等法器。”

夙莺叹了口气,“只可惜,来到东凉这么久,我们暗中打听,暗中查探了很多地方,都毫无结果和线索。再寻下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寻到那法器?”

“结魂灯,这神物的名字,我倒是没有听到过,在古籍上面也没见到过有过相关的记载。”沈端摇摇头,他算是博学多才,平日所涉范围之广,但连他都没有听说过。

轩辕澈更加茫然,“不然的话,改日我张榜悬赏,看看能不能替你们找到这神物?”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他暂时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个法子。

“不成,这样做太冒险了,闹得人尽皆知,就会有更多的人窥上这神物,打起这神物的主意!”老婆婆直觉地反对。

“等等,我倒是在一本古籍上面看到过有关神灯的记载,不知这神灯,会不会就是那结魂灯?”沈端一拍脑壳,灵光一闪,突然忆起。

“真的,什么古籍?快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轩辕澈比他还要兴奋。

“你们在这里等等啊,我回府去取,马上就回来!”沈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