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快看,就是这本。”沈端手中的是一沓已经有些年月的竹简。

“前辈,还是您先看吧。”夙莺主动退让一步,却是让玄荷前辈先看。

反正这些,也只有玄荷前辈最懂。

他们其他的人,不过就是跟着来打酱油的。

玄荷也就是老婆婆也毫不客气,当仁不让,当即就从沈端手中接过那沓竹筒,认真翻阅起来。

“老前辈,怎样?可有什么眉目或是有用的线索吗?”

“对啊,老前辈,这上面有记载些什么有用的内容吗?”

“要是这回,真能指引我们顺利找到那上古法器,就好了!我们已经四处寻了这么久,都毫无结果。”

众人期待的目光,齐齐看向那玄荷前辈。

合了竹筒,她愁眉不展。

众人的心又紧跟着往下一沉,是不是还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哎,早就知道,这结魂灯,既是上古法器,那必定是不好寻找的。都怪他们当初,抱的希望太大。

到头来,这一次次失望,可谓屡寻屡败。

“有点儿线索,倒不是全然无用。”良久,玄荷前辈这才缓缓开口。

众人欢喜,“可还能帮我们指引找到这结魂灯吗?”

沈端也沉不住气,“前辈,这竹简上记载的神灯,可否就是你们要寻的这结魂灯?”

玄荷前辈点头,“应该就是的,没错。”

“只要是的,就好,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不是吗?”

“对,反正那么多的地方,我们都留意寻过来了,也不怕这一次再会希望落空。”

“不试着找一下,怎么知道最后能不能被我们找到呢?也许我们这一次的运气比较好,就还真让我们给寻到了呢。”

“只是,这中间还有点儿问题”玄荷前辈语气骤然一转,似有难言之隐。

“老婆婆?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夙莺焦急地询问。

“对,前辈,您要是有什么为难,你尽管开口讲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也会跟你们一起想法子的。”轩辕澈也信誓旦旦地保证。

有了他的这句保证,玄荷前辈愁苦的表情才松缓了些。

“好,有陛下这句话,那老身就直言无讳。是这样的,这竹简上面有提及神灯的下落,按照上面所示,这神灯应该是在东凉的皇宫里。”说完,玄荷前辈就紧盯着轩辕澈,想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如何。

轩辕澈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喜。

“真的在皇宫吗?那好哇,到时朕命人直接替你们取来如何?前辈,这神灯究竟在宫中何处?朕这就令人去取!”此时,他甚至比其他人还要振奋。

只恨不得马上寻到那神灯,再用这个神灯来要求莺姑娘他们在东凉多停留几日。

“竹简上面只记载神灯在皇宫之中,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记载到底在宫中何处,这也正是我愁的地方。”玄荷前辈再重新翻开竹简,又重新上下里外全看了个遍,还是无果。

“哎,怎么这样?那宫中这么大,我们上哪里去寻?就算挖地三尺,也难免有所疏漏。”

“等等,前辈,这竹简能否借在下翻阅一二。”沈端还想从竹简里再找出点什么暗示出来。

翻阅一遍之后,沈端突然问向身旁的东凉新皇,“陛下,您上回去皇陵,可有在皇陵之中发现有什么类似神灯之物?”

轩辕澈被他一问,当即沉下心思细想。

可是,他去皇陵,当时心思根本不在周遭的事物上面。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他,哪里有心思理别的。

摇了摇头,他面露迷茫,“这个……朕还真不知道。”

哎,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好好地看看皇陵,看看是否真有那盏神灯?

懊悔不已,却也没用。

“沈端,你的意思,难不成我们要寻的那结魂灯就在那皇陵之中?”夙莺不可思议地问道。

上回皇陵,她也进去过。

不过,她和轩辕澈一样,都没有特别的留意。

“极有可能,这竹简上面记载到,这神灯乃是神物,不是凡品,但凡神物,总是有其奇特之处,记载上面还提到,此灯有驱邪避灾之效,东凉皇室先祖无意中得到此神灯,但先祖归西,这神灯能留在哪儿?也不是没有可能,已经随先祖一并葬入皇陵之中作为陪葬品,龙脉之躯配神物,倒也合宜不是吗?”沈端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照沈大人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在皇陵的可能,只是这先祖的陪葬品……”接下来的话,青竹直接隐去不提。

他想说的是,既是先祖的陪葬品,那这么,就算找到了,又怎能轻易让他们拿走?

这可事关皇室的尊严与皇室的祖先,但凡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做法。

青竹的担忧,其他人也不是不懂。

但是,懂归懂,可还带着那么一丝侥幸。

比如,也许不在皇陵呢,而在其他的地方呢。

再比如,也许就在皇陵,但他们仍然可以拿得到呢。

不走到那最后一步,谁又能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如果一开始受到了阻拦,遇到了困难,就直接弃而不管的话,那岂不是上来就认输?

那更是懦弱之者的行为。

“朕先去皇陵看看,能不能找得到此神灯……”接下来的话,轩辕澈也觉得左右为难,不好开口。

如果那神灯真的在皇陵之中找到,那么,到底是割爱还是不割爱,给不给呢?

也不全是割爱的问题,这中间还关乎到皇室的先祖,想想就觉得心乱如麻。

“我随你一起去!”夙莺急急接了一句,接完,才觉不妥,那东凉的皇陵岂是她一个外人小人物可以随便进入的。

上一次,已经是特例之外。

难不成,她还想次次都让轩辕澈为她破例,为了她违反皇室的祖训。

“我只是想去帮忙,多个人寻找,会多份人手……我的身分不适合去,那我不去”傻儿的事虽重要,可是她也不能太难为了轩辕澈,他是新皇,只怕东凉的朝中上下,对他虎视耽耽和不满的,还大有人在。

她不能再给他添乱,增加无谓的麻烦。

“这样吧,莺姑娘要是信得过在下的话,在下愿意跟随陛下一同前往皇陵共同寻找,在下是东凉的朝中大臣,于情于理,还有这身份,勉强比莺姑娘来得名正言顺些。”沈端见这两人都皆为难,只好站出来圆场。

“沈大人说得极是!沈大人是东凉大臣,又是陛下的亲信,由沈大人跟随,再合适不过!”就连立在一旁的玄荷前辈也同意沈端的提议。

夙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那就有劳沈大人相助!辛苦沈大人跑一趟!”

轩辕澈也默然同意,沈端这是变相地在帮着他呢,他心思聪慧怎能不懂?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紧上路前往皇陵!”轩辕澈召来随侍,传了令下去立即动身。

驶出皇宫高墙,高头大马上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前行,其余的随从都恭敬自觉地跟在身后。

这一趟皇陵之行,轩辕澈特地易了容改了装,自然也不敢再惊动其他人,生怕落下话柄。

“陛下,你可有想好?”沈端一路上闷声不语,只盯着前面年轻帝王的背影替他烦忧。

可是,到了挨近皇陵,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询问。

他想知道,到底这位年轻的帝王,是怎么打算的?

是义字当先,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让出那盏祖辈传下来的神物,还是选择孝为先,誓死保护祖辈的神物?

自古,忠孝难两全。

此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其中的两难选择。

“吁……”轩辕澈一拉僵绳,突然停住,回头望向沈端,“沈端,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这个时候,他拿沈端当作最要好最亲信的朋友。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身份尊卑之分的。

他们之间,此时没有帝王与臣子的等级差别,没有那阻隔在两人之间身份的差异。

他把他当作,平等的存在。

沈端显然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和好友,对自己的尊重。

“轩辕澈,你自己拿主意吧!这事,毕竟牵扯到东凉皇族的先祖,你是皇族后裔,但同样,莺姑娘他们对你的恩情,也不容忽视,所以,无论你做出的决定,是给还是不给,我沈端,到时候都必将站在你这边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他以挚友之身份说出这一番肺腑之言,表示会全力支持。

此时的他,说出这番话,他亦不当自己是东凉的臣子,他只是轩辕澈的一个挚友,纯粹站在挚友的立场。

“沈端,此生能认识你,我轩辕澈何其有幸!”贤王遇明臣,那是伯乐识千里马,而遇一生的挚友,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为难之际尽力周旋,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哎呀,轩辕澈,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了?说话也肉麻兮兮的,再这样下去,我沈端的骨头可都要酥掉了,啊啊,我受不了,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气氛瞬间因为沈端的调笑,由沉闷转为轻松和乐。

宫内,夙莺等人留守在此,左等右等,都等不回来轩辕澈和沈端二人归来。

“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回来了吧?”青竹向来是个急性子,遇事就爱急燥上火,嘴里碎碎念道:“你们说,那结魂灯这等神物,真的要被他们找到了的话,他们会大方让出来让我们取走吗?”

他脑子里,来来回回纠结的就是此事。

“给,那是人家的仁义,不给,那是人家的孝义!”玄荷前辈长叹一声。

夙莺沉默不语,这事要是搁她头上,她一准也会难以决择。

所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看轩辕澈如何决择。

那个人,只怕此时也不比她好受吧!

谁曾想,曾经的患难与共,如今命运的齿轮,却将他们推上了为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