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好没用,真的没用,我怎么就那般轻信了那齐铭,被他生生地利用而不自知呢,若不是他主动暴露出来,也许我还一直傻傻地都被他蒙在鼓里。”宋紫迎咬唇,恨着自己的傻气。

什么皮影戏,什么话本子,全都是假的,她不过就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用完了,就被无情的丢弃。

宋世明看她情绪十分不稳,本来还想语重心长地唠叨两句,但看她这一副失魂落魄伤心难过的样子,已经溜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得不咽了下去。

“好好歇息,先把身体养好,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庄里的事情,不是还有你爹和你二叔我吗?放心吧,二叔和你爹会想办法把那宝贝再夺回来的,你只需好好静养即可,其他的就放宽心吧!”宋世明砸巴了两下嘴,柔声安抚。

“真的还能夺回来吗?可是,还有明日一天了,后天就是鉴宝大会,时间这么赶,他们既然将宝物抢到了手,自然就不会轻易让我们夺回来,没有那宝物,在鉴宝大会上,我们宋家庄就无法扬眉吐气,还是会被比下去。”宋紫迎眼里透着无尽的焦灼和悔意。

“事已至此,你自责懊悔也无用。”宋世明无奈地苦笑,暗叹,但愿由此一事,这小侄女能够从此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切莫再轻信于他人。

“我们宋家庄不会轻易就这样被算计打败的,相信你爹,也相信你二叔的能力!好了,现在不要再胡思乱想。”宋世明又唠叨了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宋世明刚退出来,就在院门看见了两个此刻他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二庄主,敢问我能方便进去探望一下宋小姐吗?”守在院外的正是夙莺和抚月,夙莺执意要来看看宋紫迎的状况,抚月无奈就只能陪着她一起来。

因为宋紫迎现在不是在她原先住的那院落,现在的院落,是大庄主,也就是宋紫迎他爹的住处。

大庄主住的地方,自然那是不一样的。

门口就有两个家丁拦着,不让他们进,所以,他们就只能在门口等着。

“紫迎现在刚醒过来不久,精神还不是很好,这个时候,恐怕不适合接见外人。”宋世明一句“外人”不动声色地就拉开了距离,言下之意透着拒绝。

若是个会听话的,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应该都听得出来。

可是,夙莺也是个不会轻易就挫败的人,何况此时,她是真的担忧宋家小姐的境况,是出自内心真诚地想过来看一眼。

“二庄主,在下也是女子,和宋小姐年纪说来,相差也不算太大,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她,然后开导她几句。”她诚垫说明自己的用意。

宋世明眉尾皱起,本来因为姓齐的那贼人利用和欺骗的关系在先,连带着他对庄里的“客人”都统统没有了好感。

他可是记得,他面前这两个人也是以“客人”的身份,暂住在庄内。

齐铭开了一个先例,难保,这两个人不是居心叵测之徒。

眼下,宋世明倒是颇有几些犹豫不决。

紫迎的状况,如果能有个平时说得上话儿的姐妹开导开导,自然是极好的。偏偏他和他大哥生的都是儿子,只除了紫迎这一个女娃。

夙莺看出来他的不相信,“二庄主请尽管放心,我只是想在这时候为紫迎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毕竟在贵庄打扰了这么久,吃的住的用的,都太劳烦了,紫迎对我平时也是极好的,所以,我很想帮她一把。”

她态度诚诚恳恳,眉眼之间也全是惦念。

宋世明最后终究被她的真挚所感染,破例开了口,应允。

“好吧,你就进去看看她吧,切莫再刺激她了。至于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先回客房等着吧。”

抚月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不方便出现,一抱拳,就暂时先离开。

“紫迎……”夙莺抚开内室的珠帘,往床塌边移动的时候,就看见床塌上一个蜷缩着的小团,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她眼眶一热,这个傻姑娘啊,现在定然十分自责。

缩在床榻上的宋紫迎,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轻唤,半丝反应都没有,一片木然,眼神空洞。

“紫迎,我是夙莺,我来陪你说会儿话。”夙莺知她现在心里难过懊悔,见她没有理会自己,索性就自己主动坐在了床塌边。

夙莺见不得她这个样子,“紫迎,事情也许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你现在这样把自己困起来,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自己伤害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外,真的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你自艾自怨,你懊悔自责,但是这事儿已经发生,错误已经造成,你振作点儿,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能笑到最后尚未自知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被打击到了,就认输了呢。”

她不想让紫迎再这样,这个一向活泼可爱单纯豪爽的女子,她不该这样毫无生机的。

“莺姐,没用了,我们宋家庄的宝物已经被他们夺走了,抢不回来的,只有一天时间,后天就是鉴宝大会了,来不及了!”宋紫迎已经愿意说话,只是还是那样意志消沉。

“谁说的,我们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就算是到了鉴宝大会那天,又能怎样?紫迎,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夜这些刺客,还有那齐铭,你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吗?是为谁办事,从你们宋家庄夺走的宝物,最后又落了谁人之手吗?”夙莺一连串如炮珠般的发问,这才让宋紫迎打起了精神来。

“莺姐,你的意思是?”宋紫迎只是单纯,但单纯,却不代表着傻,她不笨也不蠢。

稍微点拨,她就已经明白过来。

“这些人费尽心思,从你们宋家庄抢走了宝物,这目的不就是只有一个吗?想凭借你们宋家庄这宝贝在鉴宝大会上展露头角,一举成名,引人瞻仰,所以,这宝贝最后一定会在鉴宝大会上面出现,因此只要谁拿着这宝贝出现的,那么那人便是幕后策划的真凶。而齐铭,不过也就是为那人卖命罢了。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找到。到那时,宋家庄再站出来指认宝贝原是宋家庄所有,就算掰不倒那人,也决然可以让那人名声发臭,声名狼藉。以后想要再夺回来,只要认到了主,还怕没有机会吗?”

“君子报仇,还能十年不晚呢?我相信,这仇,宋家庄绝对不用十年,一定可以的。”

夙莺细细分析一番,宋紫迎全听了进去,字字珠玑,让她深受大益。

“莺姐,还是你说得对,你想得长远,我不该现在就这么丧气的,你说的对,我一个人独自躺在这儿生闷气,自责和自己过不去,又能怎样呢?也许我自己把自己气死了,指不定那姓齐的混蛋,还会捂嘴偷笑呢,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这仇未报,我决不能再消沉下去,姓齐的,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来报仇雪恨的!”

夙莺动了动嘴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想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想说的是,也许那齐铭有他自己的苦衷,也不一定呢。虽然这整个计划看起来是齐铭欺骗了她利用了她,事实上也是这样。

但是,就那天在宋紫迎居住的院落里的细节来看,夙莺倒是觉得,这齐铭并未像宋大小姐口中所讲的那般良心泯灭全无半点情义之人。

但是这种话,明显眼下是不合适宜讲出来的。

宋大小姐爱憎分明,欺骗就是欺骗,利用就是利用,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就算是有苦楚又能如何呢?有苦处就可以任意利用伤害别人吗?

夙莺作为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她或许看得比宋紫迎这个局中人要清楚一点。

还记得那时那黑衣人用尖刀胁迫宋紫迎,恼怒之下要对宋紫迎下手,是那齐铭站了出来阻止,就是这个细节,让她多了份猜测。

“折腾了这么一番,饿不饿?要不要叫外面的婢女,给你端点儿清粥过来?”夙莺看见宋紫迎已经恢复了点生机和力气,由衷地感到高兴。

“莺姐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我这才发现,我真的饿了。”宋紫迎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那行,我出去叫婢女给你送进来,吃完了,你就再沐浴一下,洗干净一身的晦气,然后再安然地睡个觉,一觉醒来,才能恢复气力面对后面的事情。”

夙莺出去的时候,没有想到,宋世明还没有离开,不仅如此,就连怒极而走掉的宋大庄主居然也重新返回,只是没有进去,就等在院外。

当他们听见夙莺吩咐婢女给里面的宋大小姐送清粥和吃食的消息时,当下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他们的紫迎,和这个庄里的女客,关系这么要好了?

除了惊奇以外,自然更多的就是欣慰。

终于肯吃东西了,那就证明精神已经有些许的恢复,这是好现象啊!

两人心头悬着的沉重大石,终于能放下来。

“多谢夙姑娘开导小女,在下感激不尽。”堂堂大庄主喜极而谢,对夙莺的态度,也从以前的漠然,热情了很多。

“庄主客气了,多日在庄中叨扰,这是夙莺为紫迎应该做的一点小事,微不足道。”夙莺倒也十分谦虚。

正因为这份难得的谦卑,更加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