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沉闷,黑牛歪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嘴吐白沫。我近过去一看,见它的屁股上少了两块肉,像是被啥东西给咬了似的。伤口肿得老高,从里面慢慢渗出黑气。看这样子,应该是被僵尸给咬了。

不想损失这样的一头较为罕见牛,以后还要用到它,于是我回到家一趟,取来了包袱,掏出用陈年老醋浸泡的江米,敷在了牛屁股上。嗞啦一阵响,冒起了一股子浓郁的白烟,黑牛疼得伸直脖子嗷唤起来,硕大的身躯不停地扭动。

解开麻绳,我把王占元从牛身下拽出来,一探鼻下气息,貌似停顿住了,但胸腔是温暖的,略有心跳声。将他翻转个身,把裤子解开往下扒一些,露出尾椎,用针猛往上面刺了上去。随着一声哎哟,王占元咳嗽了起来,吐出一口浓痰,睁开了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回头看看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说:我造啥孽了,这辈子还要受这么大罪!

一看他的鞋和衣服,都磨破了,身上到处磨得血肉模糊,甚至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我将他扶起来,送他回家。

来到他家前面,我用脚使劲踹了一下门子,由于是铁门,发出了咣当的震天价响。惹得王占元抱怨道:咋这么粗鲁,吓着我媳妇咋办!我一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些悲哀。

过了大半晌,门子才被打开了,王占元媳妇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地出现了我们的视线中。她看了看自家丈夫,也没见有多大兴奋劲,态度不冷不热地说:这两天死哪儿去了,咋才回来?王占元白眼剜了我,埋怨道:都是二桃这货办的好事!

来到他们家的卧室,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再次冲进了我的鼻子,令我又忍不住要呕吐,一看窗户,关得严实实的,屋中闷热得让人难以忍受。**正躺着一个人在呼噜地大睡着。王占元见是个男人,顿时气急败坏了,一瘸一拐地跳过去,却不待发火就站在床前愣怔住了。

只见**的男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去,撞到了我身上,王占元俩手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上起着战栗,牙齿打架地问道:二桃,这是咋回事?

我侧过头问他媳妇:今晚你们做过没?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点了点。

那就好!我挽起袖子,朝着床走了过去。

王占元媳妇和黑狗**孕成怪胎,怪胎死于腹中后产生出极大的怨念,形成了阴灵。阴灵寄附在黑狗身上,使它变成了狗精。黑狗被我弄死了,阴灵从狗尸上跑出去,又来王占元家里继续作怪,总是搞他媳妇,八成是和他媳妇只见产生了迷恋。他媳妇吃过了黑狗肉,再跟阴灵**,会将阴灵的元气给吸收走大部分。

现在阴灵正处于很虚弱的状态,导致睡得很昏沉,不容易醒过来。

我掏出一柄桃木剑和纸符,用纸符将桃木剑裹了,一下子插在正在**躺着的那人的咽喉上。那人倏然醒了,圆瞪着眼珠子,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狂扭身子挣扎不止,想要拔掉桃木剑,却手不能触碰,一旦挨到桃木剑,就会产生火花,将他的手给击开。**的被褥让他给蹬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条,递给王占元,让其抓紧用汽油浇了。

抓起藏在门后面的一根铁棍子,我举高抡起来,往**那人的头上狠敲了一下子。他的头破了,有血迸溅出来,晕厥了过去。咣当一声,我扔下了铁棍子,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盒子,里面是绿色的稠泥,是用柳叶掺和胶泥,再注入蛇胆汁和少量硫酸搅合成的,气味十分刺鼻,称作鬼浆,具有封窍堵魂的作用。

我挖了一坨子鬼浆,将那人的七窍给糊住了,这下总算将他体内的阴灵给封严实了,想逃出去的话,可谓比登天还难了。

将那人身躯给拖到院子里,用汽油浸湿了的被褥给包裹起来,我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摁出火苗,先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慢腾腾地抽起来,掏出镜子照照,发现脸还肿着,比猪头好看不到哪里去,不禁潸然泪下。

王占元和他媳妇在我两旁站着,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焦虑不安的脸上俱是出现了隐忍的怒色。

大哥,别照了行不,先把正事儿办了吧!王占元急得直跺脚。

是不是要把这脏东西烧了?让我来点火吧!说着,王占元媳妇也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好啊,你点吧,点这玩意儿是要减损阳寿的!我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吐着烟雾说道。

啊,那我不敢点了,还是你点吧!王占元媳妇赶紧把打火机扔了。

我撇撇嘴,扭头看向别处,伸出一只手做出了点钞的动作。

啪!几张红票子给重重地塞在了我的手里。

把钱收起来后,我立即来了精神,把吸剩下的烟头往被褥上一弹。

呼啦一声,火苗蹿起,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其实,消灭这种危害阳间的阴灵,算是功德一件。

功德做多了,便能延增阳寿。

燃烧到一半的时候,轰然发生了爆炸,一些红绿的纸屑和苇杆迸溅开来。

原来被烧的实际上乃一个纸人。

能把纸人做到这种程度,又能使阴灵寄附在上面,在这一片地方,恐怕只有扎纸匠刘御龙能做到了。

可这个刘御龙已死了三年了。

黑狗是从哪儿抱养的?我问王占元。

老早的事儿了,是咱村糊纸草的刘老头送给

的!说这话时,王占元显得很是气恼地瞪了他媳妇一眼,骂道:还不是你的老相好嘛!

从王占元家里出来后,我又回到了灵棚。灵棚占着路道,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那两具尸体跑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懒得去找,查看起黑牛。它现在情况好多了,伤口已消肿了,能翻身站起来走步了。我牵着它到路边上的一丛草地里,让它进食,把缰绳拴在了一颗树上。

再抬起手腕看看表,已两更半了。我躺在本该放置尸体的**,觉得有些冷,便蒙上遮尸用的白布,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有人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疼得我睁开了眼。发现天已大亮了,许多人正围着我,打我的是李家人。

俺爹俺娘的尸体呢?李家儿子问我。

我不知道!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怒悻悻地翻眼回应道。

让你守灵,你把尸体守不见了,这丧礼还办个屁!

这家伙太不负责任了,两千块钱不能给他!

众人纷纷指责我。

我掏出镜子和木梳,一边慢条斯理地照着梳头,一边听他们议论我的不好,时不时扯动嘴角发出。

哎呀,我一他奶奶个啦,看他这样子,咋真让人看不惯!李家人实在按捺不住火气,欲冲过来要打我,被其他人给阻拦住了。

一阵明显的寒气席卷过来,是李家孙子跑过来了。我往地上瞄了一眼,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大家都有着浓重的影子,唯独这小孩子没有影子。我伸手一把揪住它,往李家儿子的身上猛地一推,喝斥道:看好你家的孩子,别逼我!李家儿子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吵骂我了,赶紧将它搂在怀里抱起来,从人群中挤出去走掉了。

诈尸了,说不定尸体藏谁家了,看见长着一身白毛的人千万不要接近,被咬一口就活不成了!我从**下来,支起一张桌子,将包袱往上面一撂,谁家要想平平安安的,就快来买我的辟邪符,贴在大门上,尸体就不敢往家里钻了!说着,我从包袱里掏出厚厚一沓子黄符,点根烟叼在嘴里,做起了生意。

听我这么说,大家面面相觑,继而有人询问起来:这辟邪符多少钱一张?

看在同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五十块钱一张,数量有限,抓紧购买啊,被尸体咬死是不能往祖坟上埋的,不然,一窝子祖坟都得遭殃,风水都能给你破坏殆尽!我一边吆喝一边诈唬着。

很快,黄符卖完了。我心满意足地收拾一下东西,在李家人充满恨意的注视下,牵着黑牛施施然地回家了。

来到自家院子里,我把黑牛拴在厕所旁边,掏出一大把子钱数了数,一些成本不到总共不到五十块钱的黄符让我给卖了三千多,喜得我合拢不上嘴巴。肚子饿了,寻思先做点儿饭垫吧一下肚子,然后去趟城里,买点儿好吃的,再挑一身新衣裳。

谁知道,在打开厨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吓得我啊一声地叫唤了出来。

只见厨房里坐着两个穿着鲜丽寿衣的人,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他们的脸和手上都长满了浓密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