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出去寻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丢失的孩子。

天黑透了,灯亮起来。

灵堂搭建好了,要把尸体挪过去。

前三天是不能殓入棺材的,得在**躺着。

在搬动床时,四个人都觉得很沉重,没法将床搬起来,只好又喊了几个人过去,总共八个人一块抬。这下,总算勉强抬动了,但举步维艰,走走停停,折腾了半天,才把尸体给移到灵堂里了。

随后,这抬床的人都回家了,说啥也不愿在李家呆下去了。

李家人让我走了,因为到了吃饭的点,他们不想管我饭,反正打也打过了。

回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照镜子。

看着镜子里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我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还不待我哭出声,院子里的狗叫唤了,也响起了猛拍门子的声音。

原来是王占元的媳妇来我家了。

请她坐了以后,我又对着镜子照起来,轻轻地抚摸着两条香肠一样的嘴唇,又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落。

二桃,我家占元回来了,我听你的话,偷看了他影子,不是人形的,是狗形的,吓得我差点儿没叫出来,我谎称上个厕所,就来找你了!王占元媳妇娇躯发抖,一边哽咽地说,一边跟我一样抹着眼泪。

我找到用盐巴腌起来的狗肉,让她吃掉。

她闻了闻,皱起眉头,说不吃,嫌肉是生的。

不吃我也没法!我将装狗肉的盆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是生的才让你吃,熟的吃了顶个屁用!

我试试,看能吃下去不!她撕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突然眼睛瞪直了,站起来,端起盆子紧搂在怀里,生怕有人会跟她抢一样,这肉真好吃,我全要了!

全部吃完,吃完了再跟那个狗精睡!我照着镜子说,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这张脸何时才能恢复到英俊状态。

这是不是我家那黑狗的肉?她吃了一半的时候戛然停住了,抬起头问我。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放下了镜子,目光变得凌厉地注视着她,说吧,你跟黑狗之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一般的情况下,狗这动物是不容易成精的,要达到两个条件,一个是年龄要足够老,起码要有十岁,这个很简单,狗养好了,基本上都能活到十岁以上。另一个条件就很难了,实在有违人伦,就是跟人媾合,使人怀孕,流产掉胎儿遗留下阴灵,那阴灵附在狗身上,狗就成精了。

王占元媳妇的脸红了,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副样子,我将自己之前的猜测确定了。

这个女人,端的是个**,背着王占元偷吃了,办的根本就不是人事儿,八成是个色鬼投胎。

这也不能怪我,都怪占元不中用了,又从网上下载一些乱七八糟的片子让我看!女人又流下了眼泪,语气中充满了委屈,显得楚楚可怜,马上又转动眼珠子瞄了瞄我,挺了挺丰满的胸脯,换成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问我道:你连个媳妇都没有,你的生理问题是咋解决的?

我照着镜子不说话,不愿意搭理她恁些。

听咱村的娘们嚼舌头,说你靠你家的母狗解决掉!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将我炸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浑身哆嗦不已,跺脚怒吼道:听谁放的狗臭屁?

是别人说的,不关我事儿!王占元媳妇见我勃然盛怒了,吓得仓惶离开了。

站在院子中,我狠狠地抽着烟,胸腔快速地起伏不定,气的慌,真是什么人都有,啥么蛾子谣言都能给造出来。

母狗围绕着我转,好几次都站立起来,想扒住我,让我给躲开了。

但它坚持不懈,终于成功了一次,扒上了我的腰,将身子往前一耸一耸地往前送着。我气不打一处来,猛抬起一脚,将它给踹飞了出去。

呜咽了几声,母狗躺在地上不动了。我也懒得管它死活,打开门出去了。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我就碰见了一个小孩子,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一堵墙根下面正哭。我凑近过去一看,这不就是李家的小孙子嘛!我问他去哪儿了。他说掉村头的水井里了。

虽然李家对不起我,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当了一回好人,把小孩子给送到了家里。

李家人见到小孩子自然是很欢喜,对我恶劣的态度也改善了不少,给我让烟又请我喝水的。可我的眉头紧蹙着,想笑也笑不出来。趁个空挡,我将李家儿子拉到一旮旯,踟蹰了半天,对他说:你还是再准备个小棺材吧!

咋了?他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瞧瞧!我指着远处正被母亲用毛巾拭擦着头上水渍的小孩子,它是没有影子的,早已死了,变成了邪物,抓紧用火烧了吧,一过半夜十二点,就很难摆弄了!

李家儿子的难受可想而知,蹲下来,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我问他:到底要不要处理了?

咋处理啊?他抹着涕泪。

不是说了吗,用火少,你去找个浸过油的麻袋,把它装起来点着!

唔还是算了,舍不得,还是留下吧!李家儿子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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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反正是你的孩子,我尊重你的意见,但你要提防着点儿,免得它半夜里把人的脖子给咬断了!说罢,我转过身就要走。

等等!李家儿子喊道。

咋啦?还有事儿?我停住了脚步。

今晚你能不能给父母守灵?李家儿子的口气中带了一丝央求。

这个嘛咳咳,给多少钱?我扭过头看向其它地方,伸出手做出点钞的动作。

给你两千,行不?他很牙疼的样子报了个数。

好吧,谁让咱是一个村的呢!我应承了下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后,我感到心满意足,掰下一根扫帚上的枝子当成牙签,剔着牙施施然地来到了灵堂里。

已晚上十一点了,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搁放着尸体的床边只有寥寥几个至亲的人嘤嘤地哭泣着,不断地往火盆里烧着黄纸。

我找个草席子铺下来,坐了下来,感到有些无聊,目光频扫,朝四周环顾着。看见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拿根棍子捅咕着**的尸体,哭泣的家属由于低着头,也没有注意到她。这大晚上的竟然干办这事儿,这小女孩胆子挺大的,我不禁有些惊讶,掀开篷布,悄悄地绕了过去,从后面捉住了她。

谁家的野孩子,半夜不睡觉,在这骚扰死人干啥?我沉声低喝道。

嘘!小女孩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安静,伸手往尸体那边指指,让我看着。只见她再一次举起棍子,将盖在尸体脸上的黄纸撩开一些,往里面戳了去。

戳了几下后,突然棍子一抖,小女孩赶紧松开手,身体往后撤了去。

棍子好像是被尸体给咬住了。

这个尸体是李怀华老婆的,由于她的脸上蒙着一层黄纸,我也看不见上面的表情。我赶紧把小女孩拉到一边,严肃着面孔对其警告道:这样很危险,不要玩了,赶紧回家睡去吧!

我不,我还要玩!小女孩强势地推开我的手,撇嘴呲牙的,硬要往前冲去。

收了人家的钱,我不能任由她去捣乱,便伸开胳膊拦住她,推搡之间,不意间瞥了下地面上,发现她的影子很奇怪,佝偻着背,穿着一身古代服装,没有马尾辫,反而戴着一个平顶帽子。

我惊呆住了。

小女孩跑远了,站在三十米开外又停下,转过身对我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回到灵棚中,那几个家属还在哭泣着。我走过去,劝他们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哭。他们却不搭理我,继续低头哭着,一把一把地往火盆子里扔着纸。

有些犯困了,我打个哈欠,来到草席上卧身躺下来。

这一躺,浓浓倦意就滚袭上来,眼皮子打了几回架,干脆一合,就昏沉地睡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看手腕上表,已半夜一更时分了,灵棚里空荡荡的,只有阴风嗖嗖地刮着,将涂得花里胡哨的幔帘吹起,嚯嚯哒哒地作响。那几个至亲家属不见了,盆子里的火熄灭了,残留的灰烬被风吹得洒出来了些。

揉着惺忪的眼睛,我爬起来,走到床前一看,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空了,尸体不见了,两具都不见了。

诈尸了!

突然咣当哗啦一阵响,吓得我一下子跳将起来,旋即转身回看,原来是供桌被撞翻了,上面的遗像和供品都掉下来,散落一地,场面显得十分狼藉。

一头风尘仆仆的黑牛闯进了灵棚,气喘吁吁的,它的身上还绑着一个血葫芦一样的人,正吊在牛肚子下面拖拖拉拉的,半死不活,正是王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