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一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冲天型的马尾辫。呼啦一声,又甩来了纸扇,用来挡住自己的脸,一步三颠两晃的,慢慢地靠近了牛贩子。他察觉到了我的与众不同,瞪直了眼在看我,神情间充满了疑惑。我将扇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开,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笑容。牛贩子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面如死灰。我指着牛问,啥价钱。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说两万,不还价。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一个偷牛贼,难道不怕我惩罚你。他摇摇头说不怕。我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说真牛逼,胆子够大。他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把我的大拇指给拍下去了。

面对如此挑衅,我脸阴沉了下来,问这牛贩子,敢不敢去个偏僻的地方,咱俩单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半截刀子亮了亮。本以为能吓唬住他。可牛贩子却脾气暴躁地说敢,谁不敢谁是孙子。我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扇子呼啦呼啦地在胸前摇着。

于是,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野地上。牛贩子脱下了衣服,露出了一身黝黑精壮的肌肉。我问王占元想不想省钱。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咋不想,龟孙才不想省钱。我指着牛贩子对他说,只要能打倒这挨千杀的偷牛贼,你就能省下两万块钱。王占元激动了,也脱下了衣服,露出了白皙丰满的肉肚,拍脚尥腿地蹦跳,舞耍了几下,眼睛圆睁,嘴里啊地叫着,冲了上去。牛贩子深吸了一口气,眉拧目瞪,狠狠一脚踢向了王占元的裤裆。王占元不躲避,悍然直接迎上去,用大腿夹住了牛贩子的脚,双拳齐出,捣在了他的胸膛上。我不由得赞了一声好功夫。

牛贩子揪住了王占元的头发,另一手使劲挥动,朝他的脸上打着,啪啪地清脆。不一会儿,王占元的一边脸就高肿起来。他的手还在呈双龙出海式,一遍一遍地捣着牛贩子的胸膛。我咳嗽了两声,高喊了一声韦小宝。王占元愣了一下,也高声回应了一嗓子多谢指点。然后他就俩手化成鹤嘴,叼住了牛贩子的胸前两点,用力往后拽,给其把肉拽得老长。正是鹿鼎记里韦小宝对付鳌拜的经典招式。

惨叫声从牛贩子的嘴里发了出来,他一咬牙,手掌变拳,一个大幅度地捶过去,砸在了王占元的眼眶上。嘣地一声,王占元松开了牛贩子的咪头,捂住了眼,也张开嘴巴,像羊羔子一样嗷起来。不妙,我方战败。我面情一肃,将扇子合上,纵身一跃,施展起了参冥门的独门轻功,腾空到了一米多高,双腿一阵扑棱,落到了三米之外,是牛贩子的身后,胳膊往前一圈,勒住了他的脖子,猛然抬腿,膝盖重重地顶在了他的后腰上。牛贩子吃痛呻吟,突然臂肘往后反转,一个大龙爪探出,抓住了我的裤裆。

正好被他扯着了蛋,我倏然心惊。接着,他又用力一拧,就跟撅玉米似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我仰天痛呼,疼得眼泪出来了,双手高举起来,大喊:“我投降!”牛贩子松开了我,将我推出去,激愤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注视了牛贩子一会儿后,我朝他抱起拳,赞一声好汉。他也作揖回了礼,说声不敢当。互相惺惺惜惺惺了一番。然后我把王占元喊到跟前,让他拿出两万块钱买牛。

王占元凸瞪着一只眼,另一只被打肿的眼则是紧挤着,怨气满脸,声音颤抖地说:“都折腾成这样子了,还要买他的牛么?”我哦了一声,说不买也行,门市别盖了。王占元赶紧掏出一张银行卡,对牛贩子道:“刷卡行不?”牛贩子走到黑牛旁边,取下自己的黑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大一小的带按钮的黑块子。我问这是啥。他说是pos机,专门刷卡用的。

刷完卡之后,我让王占元牵上了牛。刚要走的时候,我嘟囔了起来,还得再花五千块钱,想法搞到牛的眼泪。牛贩子听到了,赶紧拦住我,说你明知道我可以让牛流泪,为啥不找我,我不给你要五千,两千块钱即可。我呵呵笑了起来,让王占元再拿出两千块钱来。王占元说还得刷卡。我问他卡里还有多少钱。他哭丧着脸说只剩下五千了。我把卡给他夺过来,揣进口袋里,说不用再刷卡了,两千块钱我先垫上,回到家你还我三千就行。王占元不愿意。我恼了,说不愿意也行,门市别盖了,走,回家吧。这他才答应下来。

默念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咒语之后,牛贩子的身体倒了下来。随着黑牛哞地叫唤一声,有眼泪从它的阔眼中溢流出来。我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白色瓶子,迅速打开,从里面剜了一坨黑色黏物,眼疾手快地糊住了黑牛的两只大鼻孔,从身上摸出一块黑布抖开,蒙住了牛眼。然后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只大麻袋,罩在了牛首上,用根绳子绕了牛脖子好几匝,刹紧了麻袋口,一连绑了好几个死结。王占元奇怪地看着我,问这是干啥呢。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又冲过去,把牛贩子往下趴着的身体扳过来,让其仰面朝天,又从白瓶子里抠出一团黑色黏物,堵住了他的七窍。我让王占元抓紧去把卡车开过来。他先不去,却急着问我咋个法子把牛给装到车斗子上。

等卡车开过来后,我把牛贩子的身子扔到驾驶舱里。然后我把刀子掏出来,来到黑牛身边,附在它的耳朵上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吃苦头!”牛哞地叫了一声,声音响亮急促。然后它摇了摇头。我用刀子在牛腚上扎了一下子。牛弹跳起来,往前冲,却一头撞到了一棵树上。我跑过去,拽住牛尾巴,使劲往后拉,冲王占元喊道:“快开车撞死它!”

等王占元把卡车发动起来。牛便瘫倒在了地上,大小便齐出,浑身哆嗦不已。我蹲下来,又附在它的耳朵旁问道:“你听话不听?”沉默了一会儿,它点了点头。我喊一声站起来。黑牛就果然站了起来。我牵着它来到了车斗子边,打开车斗的门,命令它往上蹦。这黑牛就扑腾一下子跳了起来,比一般的牛跳得要高,落在了车斗上。

回到家里后,我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牛贩子的身体埋了起来。像往前一样,把黑牛依旧拴在了厕所旁边的树上。王占元问我还有事儿没。我让他先回家,过了晚上十点之后,十二点之前来找我。他说大半夜的找你干啥。我说不想盖门市的话就甭来了。他脖子一缩

缩,笑得有些难看地说,都花这么多钱了,再盖不成门市的话,干脆死了得了,还有啥颜面活在世上。说罢,他就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吃过饭后,我又拿起手机,尝试着搜索了一下,还是没能搜到网络信号,不由得火气蹿上来。不就蹭你个破网么,都不让,算什么邻居。被我蹭网的邻居姓胡,叫胡正久。胡姓是我村里的第二大姓,第一大姓是李氏。是按照人口多少来排名的。我来到胡正久的家门前,拍了半天的门子,也没有人来开门。他家的灯是亮着的。我找个离他家窗子位置近的地方,搁着墙扯嗓子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我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这胡正久家里没人,或者还是为了躲我,怕我问有关无线网的事儿,故意不出声的呢!

突然,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是从胡正久家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人刻意憋着嗓子在嘿嘿地笑。找到一段矮墙之处,我腾身跃起,扒住了墙头,爬上去,站在墙头上朝里看了一会儿,因为被院子里繁多的树挡着,我除了能看到胡正久家的堂屋门开着,其它的啥情况也察觉不到了。踟蹰了一下,我还是跳到了院子里。蹑手蹑脚地悄然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屋子里有七八个摇头棒子,也就是撵人鬼,正在欢快地又蹦又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眉开眼笑,嘴里发出嘿嘿地尖笑声。它们正在围着一个人,正是胡正久。

只见胡正久坐在一个椅子上,整个人一动不动,肩膀往下垂垮,两手耷拉在身边,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了两道子血,嘴巴绷闭着,呈黑紫色。再一看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正是胡正久的老婆和孩子们,俱是死状残忍,不是被咬断了脖子,就是四肢不见了,或者脑袋缺少了半个。尤其是胡正久的老婆,貌似是死状最惨的,不仅头颅和四肢不见了,从下体中插进了一根铁锨把柄。而铁锨把柄的另一端则是从断颈处钻出来了。总之,场面血淋淋的,令人无法直视,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腥臭之味。

有吧嗒吧嗒之声冷不丁地响起来,把我给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