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晔寒……”女人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瘦削的脸庞,柔声道,“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的女儿现在很可爱,她叫郁小贝,这个名字好听么?”

顿了顿,又有些哀伤的笑道:“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跟我姓郁,你不会反对吧

。”

她的声音很柔,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然而不管她说了些什么,**的人仍然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突然俯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低声呢喃着:“乔晔寒,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不理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快点醒过来……”

**********

明媚的阳光洒进简陋的居室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温馨。

郁纤纤幽幽的醒来,一双无神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思绪一片飘渺。

梦中的乔晔寒从来都是闭着眼睛躺在**的,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那样安详的睡颜,仿佛永远也不会醒一样。

“妈咪、妈咪……”一个小女孩欣喜的凑到床边,抓着她的手臂,笑道,“今天是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郁纤纤愣了愣,随即缓缓的起身,呆呆的看着眼前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半响,有些抱歉的笑道:“小贝乖,妈咪今天还要去看店子,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她每天晚上几乎都能梦到那个男人,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又梦到他了,那样清晰,那样真实的感觉,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

可是,当看到小贝的时候,她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她不会再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只是令她无奈的是,五年来,她没有一刻能忘记那个男人。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爱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输得彻底,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妈咪……妈咪……”

见她发呆,郁小贝顿时不满的大叫道,“妈咪天天去看店子,根本就没有人能陪小贝玩,小贝要爹地,妈咪去给小贝找个爹地……”

郁纤纤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笑道:“今天是周末,店子里会更忙,妈咪答应你,一定会抽时间陪你

。”

“哼……”郁小贝郁闷的哼了一声,那模样可爱极了。郁纤纤看着,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忽然,郁小贝抬起柔软的小手伸向她的眼角,愣愣的开口:“妈咪,你怎么哭了?”

郁纤纤一愣,抬起手摸向自己的眼角,眼角果然是湿润的。

原来她睡着的时候也会流泪,只是因为梦见了那个男人。

“妈咪,对不起,小贝不出去玩了,妈咪不要生气,不要哭,小贝会很乖的……”郁小贝说着,一双柔软的小手胡乱的擦着她的眼睛。

郁纤纤笑了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妈咪不是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说着,将她放下来,柔声道,“小贝,你今天是要在家里玩,还是和妈咪一起去店子。”

“我还是在家里玩吧。”郁小贝一脸无精打采的说着。

郁纤纤看着有些不忍,但是为了维持生活,她必须得出去做事。

走到电话旁,郁纤纤拿起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郁小贝急忙凑过来,欣喜的叫道:“妈咪,你是在跟外婆打电话,还是在跟威尔德叔叔打电话?小贝想跟他们说话。”

郁纤纤看着她笑了笑,柔声道:“小贝乖,先别做声,妈咪先跟外婆说会话,待会再让你跟外婆通话好不好。”

“嗯。”郁小贝点了点头,末了又添了一句,“妈咪要快点哦,小贝好像外婆啊。”

电话很快接通,郁纤纤对着话筒低声道:“妈妈,最近好吗?”

“我很好,你和小贝呢?”

电话那头传来郁兰心慈祥的声音,听得她想哭,她真的好想母亲,可是她不敢回去,她怕她回去后,自己会更加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个男人,她的心真的已经伤不起了,而且现在还有小贝,她不想小贝和那个男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纤纤,你什么时候回来?”

顿了很久,电话那头传来郁兰心低沉的声音,那里面包含的是浓浓的思念。

郁纤纤迟疑了半响,淡淡的笑道:“不知道呢……”顿了顿,又悲伤的笑道,“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忘记那个男人。”

“纤纤,这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很容易,而忘掉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本来就很难……”郁兰心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她明白,是她又让母亲想起了曾经那段伤感的往事。

勉强的笑了笑,郁纤纤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妈妈,乔晔寒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是问出了在心底盘旋了五年的问题,每一次打电话,她都想从母亲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乔晔寒的事情,可是她不敢问。

原以为不问,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完这一生,不再想他。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那种思念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深。她真的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他……”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母亲不会回答的时候。母亲终于开口说话了。

“乔晔寒现在过得很好,将乔氏集团搭理得很不错。”

郁纤纤的眸色不禁黯了黯,她其实是想知道他的情感上生活,毕竟他们已经分开了五年,而这五年,他就没有找过女人,亦或是结婚么。

顿了顿,郁纤纤又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结婚了没有?”

郁纤纤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了郁兰心忧愁的声音:“纤纤,过了这么久,你不仅没有忘记他,还这么关心他,妈妈真的很替你担心

。”

“妈妈,您不要担心我,我只是问一问他的情况而已。”郁纤纤诧诧的笑着,响起晚上做的梦,郁纤纤又有些迟疑的开口,“妈妈,我这几年来每天晚上虽然都梦到过乔晔寒,但是我梦见他躺在**一动不动,我怎么叫他,他都不醒,五年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做这样的梦。”

顿了顿,郁纤纤试探的问道:“妈妈,乔晔寒他应该没出什么事情吧?”

电话那头很静,静得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半响,郁兰心的声音终于响起:“纤纤,你多想了,他没事,他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任何人担心。”

“哦……”郁纤纤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自嘲的笑道,“是啊,他能出什么事情,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至少比我好,因为他不用牵挂一个人……”

“纤纤,妈妈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你和小贝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所以,纤纤,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了,好好的过你的日子。”电话那头传来郁兰心低沉却隐隐含着一抹哀求的声音。

郁纤纤顿了顿,看向身旁一脸期待的郁小贝,对着话筒笑道:“妈妈,小贝想和您说话,她说她很想你呢。”

说完,将电话放到郁小贝的耳旁。

“外婆……”郁小贝甜甜的叫道,稚嫩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驱除他们心中所有的哀伤。

“外婆,我跟您说,妈咪她从来都不带我出去玩,小贝好想和外婆一起玩……”

“……”

……

郁小贝跟郁兰心足足讲了一个小时的话,郁纤纤看着那张兴奋的小脸,不禁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

不过,她心里明白的是,小贝一定很想见一见她的外婆,就如她想见母亲一样的急切。

帮郁小贝做好早餐,郁纤纤拿起包,出门的时候,看着她哭丧的小脸,笑道:“小贝乖乖的在家里玩,妈咪待会回来给你做午饭

。”

“妈咪……”郁小贝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满脸好奇的开口,“你和外婆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啊,还有乔晔寒是什么,那是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啊?”

郁纤纤愣了愣,怔怔的看着她,半响,幽幽的笑道:“那个男人就是乔晔寒,乔晔寒是一个人的名字,不过,他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知道他是谁。”

“哦……”郁小贝闷闷的应了一声,又开口问道,“那妈咪和乔晔寒有没有关系啊?”

郁纤纤看着她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眸中悄然划过一抹忧伤。

这个孩子,她的眼睛真的很想乔晔寒。每次看着她的眼睛,她就会想起那个男人深情的眼眸。

“小贝乖,那是大人们的事情,小贝不可以再问的好不好,再问就不是小孩子了。”

“哦。”郁小贝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嘀咕道,“我还以为那个叫乔晔寒的人是小贝的爹地呢……”

郁纤纤浑身一震,看着她低声道:“小贝,妈咪知道你很想要一个爹地,但是妈咪告诉你,小贝的爹地不是那个叫乔晔寒的人。”

“那小贝的爹地是谁啊?”郁小贝拉着她的手,急急的问道,那样急切的样子让她看着有些心疼。

她明白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她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不仅这样,她连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她都不能够告诉她。

心疼的摸了摸郁小贝的头,郁纤纤忧伤的笑道:“小贝乖,妈咪答应你,一定会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小贝,不要怪妈咪好不好?”

“嗯。”郁小贝仿佛很懂事一般点了点头,笑道,“小贝有妈咪一个就足够了,小贝不要爹地了,妈咪不要伤心了,小贝不问了……”

“小贝……”郁纤纤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开口,“妈咪也只要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小贝要记住,妈咪最爱的人就是你。”

“嗯……”郁小贝在她怀里重重的点着头,纷嫩的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环抱着她

半响过后,郁纤纤放开她,笑道:“妈咪要走了,小贝在家里要乖乖的,桌子上有吃的,肚子饿了就吃一些,知道吗?”

见她点头,郁纤纤有些不舍的关上门。

其实她也很不放心将郁小贝一个人放在家里,还好小贝够听话。

当初刚来这里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无意中碰到那个男人,那个她曾经在这里读书时,纠缠过她的男人——威尔德。

刚开始,她很抗拒那个男人,不过现在他对他只有感激。

要不是有他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估计她和小贝此刻都不可能如此的平安。

她还记得那天,大着肚子的她不慎在家中滑到,若不是他正好过来看她,她真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或许她和小贝都已经死在家里了。

生下小贝后,她便开始为生活发愁,要知道在美国养一个孩子不容易,更何况,她举目无亲,唯一的朋友便是威尔德。

他知道她读书的时候,专攻的是美术,便为她开了一家画廊,因为有这家画廊,她才能给小贝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生活,她才能让小贝吃得饱,穿得懒。

所以,对于那个男人,她心存感激。

虽然她明白威尔德对她的感情,但是,她的心已经再也装不下任何人。所以,今生她只能辜负他。

这一生,她辜负了两个对她好的男人,一个是唐轩宁,一个是威尔德。她此生,她最希望的,便是他们两个能够找到属于各自的幸福。

美国的雪很大,连交通都因为大雪而不畅通,幸好画廊离她住的地方不是很远。走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她还记得那年的一场雪,她和乔晔寒在电影院门口拥吻,就那一刻她决定敞开心扉去接受那个男人,去全心全意的爱那个男人。

她放弃了自由,然而得到的却只是这一生无法磨灭的痛和恨

五年来,她在生活上虽然没有什么忧愁,但是,她的心里过得比谁都苦。

在无数个夜里,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便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脑海,回忆的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曾经那最美的承诺就像是一把比任何刀子都还要锋利的利器,狠狠的刺穿她本已鲜血淋漓的心。

这五年,她就是在没有的回忆,与撕心裂肺的悲痛中度过的,而那个男人呢,这五年来,那个男人是否又想过她?

*********

“呵……原来你还真的成了植物人。”唐轩宁看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男人,讽刺的笑着,然而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盛着浓浓的悲哀。

此刻,爱着纤纤的人当中,最幸福的人便是他吧。

他就是一个懦夫,不敢面对纤纤的死,所以就用沉睡来逃避,将悲伤留给活着的人,清醒着的人。

归根结底,害死纤纤的人就是他,若不是他伤透了纤纤的心,纤纤又怎么会急于逃离这里,她的肚子里还有着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是他害死了最爱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这就是报应。

可是上天罚他沉睡是否太过仁慈了,他凭什么这样安详的睡着,他要他清醒,他要他清醒的面对这个没有纤纤的世界。

唐轩宁的眸色沉了沉,忽然抓起他的衣领一把将他从**提起来,低吼道:“乔晔寒,你给我醒醒,乔晔寒,你以为你这样沉睡下去就不用承担你所犯的罪孽么,我要你清醒,我要你面对纤纤的死,你这个懦夫……”

“啊……”正走进来的佟姨看到这副场景,不经惊呼出声,“唐少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少爷,你这样会弄伤他的……”

佟姨惊叫着,急忙跑上前去,拉扯着他的手,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唐轩宁将她冷冷的推开,低吼道:“凭什么这个男人能够这样安稳的沉睡下去,是他害死了纤纤,难道他就不该面对那样的痛苦么,为什么要我们这些人清晰的面对这一切,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

“不是这样的,唐少爷……”佟姨从地上跑起来,再一次拉住他的手,哀求道,“求求你先放开我们家少爷,我们家少爷不是懦夫,他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求你不要伤害他……他没有对不起郁小姐,他是在去追赶郁小姐的途中才出了车祸,说道底,他也是为郁小姐而弄成这样的……”

“若不是他先伤害了纤纤,又何来这样的灾难,纤纤更加不会死……”说着,扬起一拳头狠狠的揍在那张安详的睡颜上,低吼道,“他就是一个懦夫,他就是不想面对纤纤的死,才故意违反交通规则,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嘴角明明噙着一抹解脱般的笑容,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唐轩宁看到一清二楚。”

佟姨见乔晔寒被他打倒在**,顿时惊恐的跑上前去,心疼的看着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丝的乔晔寒,哭泣的开口:“唐少爷,郁小姐的死谁也不想的,少爷也不希望这样,少爷如今变成植物人已经很可怜了,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滚开……”唐轩宁一把拉开她,扬起拳头再一次揍在那张瘦削得不成样子的脸上,吼道,“我今天若是不将他打醒,那么就将他打死……”

“住手……”

唐轩宁话音刚落,门口顿时传来一阵低喝声。

佟姨和唐轩宁同时抬眼看去,只见一脸阴沉的乔仲林正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浓浓的恨意。

在唐轩宁面前站定,乔仲林看着他低吼道:“我儿子已经弄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你救了我儿子一条命,我就会感激你。”

唐轩宁冷冷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乔老爷感激我,更何况,对于我的仇人,我不屑于他的感激。”

乔仲林眸色沉了沉,半响,语气冷然的开口:“唐少爷,我们乔家不欢迎你,请你现在离开。”

“呵……”唐轩宁嘲讽的笑了笑,冷漠的看了一眼仍然沉睡不醒的乔晔寒,讽刺的笑道,“那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说完,擦过乔仲林的肩膀,淡漠的朝着门口走去。

“啊……老爷……”

突然一声惊呼骤然在房间响起,唐轩宁顿了顿,淡淡的转身,只见佟姨趴在乔晔寒的身边,惊喜的大叫道:“老爷,少爷醒了,少爷终于醒了,您快看啊……”

乔仲林的脸色瞬间闪过一抹惊喜,急忙凑到乔晔寒的身旁,只见乔晔寒那双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纤长的眼睫毛不停的轻颤

半响过后,那双五年来不曾睁开过的眼睛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的睁开。

“啊……”

佟姨惊呼一声,身体骤然被人推开。

待她抬眼看去,只见唐轩宁凑到乔晔寒的身旁,抓着他的衣领低吼道:“你终于醒了,你这个懦夫……”

乔晔寒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顿了好久,才低声开口:“唐轩宁……”

“呵……你还记得我?”唐轩宁冷笑一声,看着他迷离的双眼,满含愤恨的开口,“那你可还记得郁纤纤,那个被你伤透了心的女人?”

“郁纤纤……”乔晔寒低声呢喃着,毫无光彩的黑眸里顿时闪过一抹浓浓的哀伤,“郁纤纤,我们说过永远都不分开的……”

“小寒……”乔仲林顿时一把抱住他,一时激动得掉下泪来,“你终于醒了,担心死爸爸了,你终于醒了……”

“郁纤纤……”乔晔寒的嘴里不停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双眼里的忧伤看着让人心疼。

然而唐轩宁并不会因为他的忧伤而放过他,只见他狠狠的推开乔仲林,抓着乔晔寒的衣领,冷声道:“记起郁纤纤了?记起那个被你伤害了的女人?她死了,可笑的是你对她的死居然逃避了五年。”

乔晔寒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拉开他抓着他衣领的手,然而此时虚弱无力的他对于这个动作只是徒劳。

冷漠的盯着眼前一脸愤恨的男人,乔晔寒淡淡的开口:“纤纤她没有死,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女人,她叫做郁小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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