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轻予,你知不知道,你不该说那么多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什么人,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选择了,你想要选择的东西。你有这个选择的权利!”陆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是因为承受不起他的道歉,还是因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如果她没有出现,卓轻予和顾申依旧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如果她没有和顾申相爱,顾申依旧是潇洒风趣的大少爷。如果她没有拉上卓轻予,顾申恨得就不会这么深也不会这么痛。这么多的如果,都把罪名指向了她。

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但没有谁有伤害别人的权利。

“好,我知道了。”卓轻予低声应道,“我不会再说那三个字。”

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做出错误的选择,自然不用道歉。

“好了,你快点回来吧,尽快到别墅找我,你可以先顺便和你的老父和弟弟道个别,然后收拾点行李,我们还有事做。”

“去哪?”卓轻予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收拾行李?道别?这又是在做什么。

这头的陆绮行云流水地拨了拨头发,笑靥如花,“去,我家。”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她从未和他说过要回去的事情,却突然定了日子,就在今天,这陆绮独断独行的性子真是让他苦恼。昨天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他还没有从梦魇中解脱,他还没有……卓轻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他还没有什么呢?

他还要去做什么呢?

“什么时候的飞机。”

“下午7点,记得不要迟到也别放我鸽子。”

“好,我知道了。”

距离晚上7点,他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正好可以把事情做完。

卓轻予低垂着眉眼,睫毛如同羽翼微微煽动。握住手机的手垂在身侧,他的手指很苍白也很冷,却及不上他内心的严寒。

“tony,帮我个忙好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赵昕奇正等着他打完电话,乍然听到那人喊他名字,抬头便看到那双黯淡冰冷的眼睛,他眼中的冰寒像是终年不化的霜雪。赵昕奇微微一愣,他本来是要拒绝的,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说待会要去补习班好好学习,而且最关键的是,要先去照顾家里嗷嗷待哺的爱妻七七。

他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此时的心却硬不下来,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忧伤,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好迷惘。这个人明明就在身边,却又好像离他那么遥远一样。究竟是谁伤了他的心,才会让他有这种眼神。

“好。朋友的忙当然要帮。”他就这样改变了主意。

不是都说帮人会有好报,他这次就好人做到底吧!

“谢谢你。”

===========================好人做到底的分隔线==========================顾申走了。是她看着他走的。

她不能留住他,没有立场去挽留,也没有能力去挽留,甚至没有理由去挽留。她只好看着他离开。

昨夜季初站在12层高楼上,明明有那么多人,她却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来。她看着他,他的人影在夜色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她的心有些闷塞,她忽然觉得这一次分别,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顾申说过话都是算数的。她相信,他们还会相见的。

坐在阳台上的女孩捧着本厚厚的书籍,头发乱蓬蓬地在阳光的颗粒中扬起,那张年轻的脸庞浸浴在金黄色的日光中,那样美好繁盛,如盛开的小小向日葵。她似在专注读书,神情严肃端庄,但偶尔撅嘴皱眉的小动作又透露了她正在想事情。没有人会看《儒林外史》这样轻松诙谐的书籍,而露出这么纠结的表情。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些事情又与她无关。

不知道顾申回到家过的怎么样,他的爸爸生那么大的气,他没理由还在过好日子吧!好日子啊好日子,你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好日子,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盟友,不关怀小伙伴就算了,季初你现在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啊!

女孩在阳光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声,如怨如诉。我哪里有幸灾乐祸,我只是满脑子都是与他相关的事情。她只是满脑子都是顾申,再想不起别的东西。他笑起来痞痞邪妄的样子,生气时摆的各式臭脸,伤心时……额,他也有伤心的时候吗?

季初想起那次生日宴会后,在车上他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肝肠寸断,她仓皇间瞥见了顾申那转瞬即逝的泪容。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还是从那个无坚不摧的人身上。顾申捂住脸,将所有的情绪藏在自己的手肘下,但他遮得住别人的眼睛,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是那么爱那个叫陆绮的女子,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她才会那么成功地伤到他的心。成功又彻底。

爱情。

顾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有多喜欢她。

在那个有朗朗月光的夜晚,靠在椅背上的男子神态祥和美好,比他的外表更加美好的是他的声音,如淙淙泉水,缓缓流淌。他那样认真地讲着他和陆绮的故事,神情美丽又落寞。他来找她买醉,却把所有的寂寞与她对半平分,她就这样中上了他的毒。

她为了抚平初恋的伤痕,曾养了三年的心伤,心如止水,无波无澜,再没有为任何一个男子心动。可是顾申却出现了,他从不像别人一样讨好她,他对她很差,很差很差。

第一次就用了迷药把她囚禁在酒店里,醒时那张带笑的残忍面容几乎成为她的噩梦。即使和他成为盟友之后也是没半句好话,不是各种毒舌各种讽刺,就是想着怎么差遣她和飙车折磨她脆弱的神经。怎么会喜欢他呢?无论身份还是性格,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不该靠近他这样危险的人,更何况还是心有所属的危险男子。可是这世事难料,谁能让她管住自己的情感,让她不要心动。

“谁说我不喜欢她的?”顾申唇线上扬,笑容绝美。

那句话说的真真假假,让季初迷惘又喜悦。让她低垂头上扬,她该抱着那微弱的期望吗?

顾申本就是开惯玩笑的,那句话大概也是吧。她像个笨蛋一样为之欣喜,要是顾申知道她当真了,一定会笑话她。笑就笑吧,说那句话的人又不是她。

阳光的光晕将季初的脸笼罩在其中,这暖阳照得她昏昏欲睡。防不住的,她眯眼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几乎嗅到阳光中那甘甜的味道。话说,今天真是好天气,窝在家里不出去做点什么真是太可惜了。

正这么想着,里面传来妈妈催促的声音。

“小初,快点过来,这里有给你的快递。”

“好——我来啦!”

她信手丢了书,揉了把头发,便朝里头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快递员,约莫175左右,白色的夹克外套,下身是蓝色的牛仔裤,很是普通的男孩子打扮,他却穿出了几分慵懒俏皮的味道。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只签字笔,顺着视线看去,那男子嘴角微微上翘,黑色清爽的短发,清秀干净的面容,连笑容也是清冽的。季初接过笔,三两下签下名字,一边纳闷着,现在的快递员外貌质量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高了,这么赏心悦目。

几秒钟里季初打量了他一番,殊不知年轻的快递员也在饶有心计地打量着面前的她。很是清秀文艺的长相,远山眉柔美,杏眼含水,柔软的唇瓣如二月的初樱。她似是很不在意自己的穿着,白色的毛衣搭着宽松的裤子,蓬松的短发间还歪歪别着一个玫粉色的发夹。她的美,是没有攻击的美,但并不代表,这样的女子就不会伤害别人。

“季初小姐。”

就在季初签完名字还了笔和单子的时候,那帅气的快递员忽地叫她的名字。

那名字在他喉咙里滚了一圈,听起来格外好听。

“嗯?还有什么事?”

“有人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不是快递……”季初抬起头,一脸困惑,“你是谁?他是谁?”

快递员也就是赵昕奇微微一笑,依旧是很干净的笑容,笑得爽朗恣意,只余眼睑下的泪痣独自妖娆。

“我是某个人派来当信使的。至于某个人嘛,是一个喜欢你的人。”

“喜欢我的人?”

季初疑惑不解地站在门口,在b市,会有这样的人吗?是谁在和她开玩笑?

“你一定猜出来他是谁了吧!”

她怎么会猜得出来。这样开玩笑的调调,这人难道是……

顾申。

他不是已经和他爸爸回去了吗?难道他还没有走吗?他那样聪明狡猾的人,会不会已经找了个方法逃了出来,怕被别人发现所以才找个人来带她去见他。季初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就是顾申。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等我换双鞋子,他在哪?我跟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