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这时候有些看不下去了,问道:“张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龙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我们以前造的孽啊,让我儿子……唉,可怜啊!”

听这夫妻的口气,魏宁大抵知道了,十有是这张龙夫妇的儿子已经出意外死了,可是这和门外的那个老婆婆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龙这时候也不再瞒着魏宁,道:“门外的老婆婆是冰心堂的自梳女,她是来为她的姐妹买门口的。”

“哦,什么意思?”魏宁一听更是迷糊了。

张龙解释了一番,魏宁才算明白了。所谓自梳女,乃是这里一些终生不嫁的女子,通过举行“梳髻”仪式后,将自己的辫子挽成发髻,表示永不嫁人。她们大多群居在姑婆屋中,相互扶持,感情极为深厚,如今最有名的姑婆村便是冰心堂,它被称为南方地区自梳女历史的重要见证。但是按俗例,她们是不能死在娘家或其他亲戚家的,只能抬到村外,死后也只能由自梳女姐妹前往吊祭扫墓,为了让自己死的时候不会那么凄苦,因此一些自梳女经常会去“守墓清”。

“守墓清”又叫“买门口”,即自梳女找一死人出嫁,做死者名义上的妻子,以便将来可以老死夫家,而这些自梳女要付给婆家一笔钱来“买门口”。

魏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自梳女是前来“买门口”的,只是这张家为何不同意呢?后来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张龙夫妇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儿子的惨死心中自然是痛极了,若是再招个自梳女买门口,怕是要打扰了自己儿子的清静。再加上,农村人的观念比较守旧,妇女的地位自然不高,自梳女平时很神秘,很容易便沾染上一些神鬼之事,寻常老实人家不想跟她们打交道也是自然的。

这个自梳女显然是听说了张家长子死亡的消息,特地前来“买门口”

的,这自然就会刺痛张龙夫妇那根敏感的神经。

张龙摆摆手道:“阿妈,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我家那苦命的小子……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呢,你就来买门口,你这不是存心咒我们吗?也许我家的孩子还没有过世呢!”

显然张龙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魏宁心中一动,道:“张哥,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

“唉,你能帮什么忙呀?官府的官兵们都已经找了快一个月了,硬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我们夫妻两人这些日子可真是……唉!”张龙对着外面的老婆婆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阿妈,别在外面站着了,外面风大,你年纪也大了,有个闪失对谁都不好,先进屋来歇歇吧。”

张龙对魏宁能否帮上忙并不抱希望,但是农村人总是愿意将自己的苦难说与他人听,这样也能博来别人的一丝同情。原来这张龙原本有个孩子,是家里的独苗,在镇上算得上是一个有手艺的好青年,这些年来,也挣了点钱,眼看着就要给他寻个媳妇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人就在一个月前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张氏夫妇是告示也发了,案也报了,孩子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张龙夫妇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终日以泪洗面,本来这些天二人的情绪刚刚好了点,谁想到这自梳女却不请自来,三番五次地上门要求买门口,这不是往他们夫妻的伤口上撒盐吗?所以令张龙夫妇极为反感。

魏宁皱眉道:“张哥,你把你儿子的八字跟我说说可以不?”

张龙一愣,见魏宁已经从怀里掏出五枚铜钱一字排开,愕然道:“莫非你是位阴阳先生不成?”

魏宁微笑着点了点头,听完张龙儿子的八字后,魏宁把手中五帝钱往空中一抛,用的正是王驼子传授的“火珠灵”法,魏宁看过卦象后皱眉道:

“看这个卦象,你儿子命主于出生后17年两个月又12天14小时起运,命出生后26年两个月又12天16小时交运,卦象中显示他26岁时会有大劫,但是未显示他命止于此啊!”

张龙看魏宁极为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喜,道:“对,先生你算得真准,我儿子就是在17岁时,接了笔生意才慢慢发起来的,才有了目前这间手艺店。”

张龙见魏宁算得很准,顿时信心百倍,道:“先生,难道说我儿子没有死?”

张龙的老婆一听也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顿有喜色。

魏宁苦笑道:“这只是卦象上的显示,我也是按照卦象来推断的,不一定是真的。”

张龙的媳妇忽然跪到在魏宁的脚下道:“先生,只要你能救救我家张茂,我就是来世给你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的!”

魏宁连忙将张家嫂子扶了起来,忙不迭地道:“大嫂不可如此,我一定尽力而为。只是我功力尚浅,不见得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儿子……”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张龙夫妇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现在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魏宁的身上了。

就在魏宁和张氏夫妇说话的当口,这个年老的自梳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魏宁问道:“你们儿子失踪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奇特的举动吗?”

张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串”字,仔细回想道:“平常他就在镇上的手艺店做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记得那天晚上他还跟他妈说要出去吃晚饭呢。”

“他就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情吗?”

“人或者事情……”张龙努力回想着,忽然大声道,“对了,好像那阵子,他谈的一个女朋友死了,这孩子对这件事情还伤心了好一阵子,但是后来就没有听他再提起过那个女的,你觉得这会和我儿子的失踪有关系吗?”

魏宁道:“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每一条有用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你们能够查到那个女的埋在哪里吗?我去看看再说。”

“这个……”张龙有些为难地道,“我们还真不知道。”

“不如问问张茂的朋友赵顺吧。”张嫂献计道。

“对,那小王八羔子肯定知道。”张龙喜道,“我这就去问赵顺。”

说完张龙便急不可耐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兴奋地跑回来说:“我知道了,这女娃是邻村冷家的闺女,就埋在两村相邻的那个坟山上,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