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看不到一头牛,它们已经回到村里的牛棚去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天色黑了下来,大地和天空都显得朦朦胧胧,这时,村外宋军巡逻队的营地里燃起了篝火。

牧云寒披着斗篷坐在旁边,迎着火光,展开了一封书信,张载来的,大概的内容是说,朝廷调拨的粮草、棉衣就快送到,叫他再忍耐几日,还有巡逻一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一旦遇到强敌速速回城不可恋战,明日扩大搜索范围,向北推进十里,夜晚依旧回到朝水村外驻扎,云云。

信是黄昏后送到的,当时牧云寒正带领着两百骑兵在穰县西南三十里外的雪地中策马狂奔,一口气跑到大山脚下,才下马休息了片刻,这时,邓州大营来的信使也追上了他们,当场交割了书信,转达了赵泽的叮嘱,然后按原路返回。

白天,牧云寒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书信并未过多留意内中详情,晚上才忽然记起信中好像有重要的事交代,故此又借着火光看了一遍。

“原来如此!”

牧云寒静静地坐在那,盯着木头上炽热的火苗,沉默了一会,琢磨着万一对方不从怎么办。

良久,

“还能怎么办,真是蠢”牧云寒自嘲道,“何必自寻烦恼,不从就杀,管他三七二十一”

正在这时,营地北边一放哨的军士朝着黑夜中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好人,好人呐”黑夜中急行的人边跑边叫嚷着。

“什么好人,说明白点,不然放箭了”那宋军飞快地从腰间抽出刀,盯着黑暗中几道人影时刻提防着,与此同时,另一个放哨的军士伸手从箭壶中取了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对准了其中一条黑影。

片刻后,沙沙的脚步声又近了许多,叫嚷声也清楚了,却听黑夜中的人喊道:“快跑啊,狼来了”

“狼?”那放哨的两个宋军一惊,“什么狼?”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看清了,有数十条灰影紧追着前边那几个人,尽管月色不明,但,雪地反射的清辉把方圆百步内映的很清晰,没什么东西可以隐藏,更何况那里本来就是平坦的荒野。

“是狼”单手持刀的宋军定睛一瞅,黑暗中有数十,不,是数百条狼扑了过来,越来越近了,他惊骇不已,大叫一声:“快跑,狼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宋军掉头便跑,朝着五十步外的宋军营地飞也似的奔去。

边跑边叫:“大伙快起来,狼来了,妈的狼来了,快起来!”

深更半夜的,有一点动静都会很刺耳,更别提‘狼来了’那句警告,营地中还未睡着的宋军士卒赶紧起身穿衣,有的根本顾不上穿衣,便操着刀枪冲出了帐篷,来到外边,望人多的地方跑去。

牧云寒披着斗篷从篝火旁站起身,一招手唤过亲兵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亲兵回答:“大人,好像有人喊狼来了!”

“什么?”牧云寒眉头一皱,心说哪来的狼,但,行军在外事事都不可大意,他赶紧取了长枪带着两个亲兵赶去北边,打算一看究竟。

一炷香后,饥饿的狼群和惊恐的人群撞在了一处,一场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月夜下,惨叫声不断回荡在营地的上空,不少宋军士兵被饥火中烧的狼群撕成了碎片,但,更多的饿狼被一刀两断,一腔热血染红的大地,人和狼扭打成一团,难解难分。有时是两三条狼疯狂地围攻一人,有时是五六个人追杀一条饿狼,还有单打独斗的,还有失手丢了兵器被饿狼追的狂奔不止。

牧云寒一边挥舞着掌中的长枪,一边大吼道:“都不要慌,不要慌,结阵,快结阵!”

可是,这是黑夜,狼群已经冲进了营地,战斗一触即发,人和兽混战在了一块,周围一片狼藉,除非一方全部被屠杀殆尽否则很难分开,结阵根本不可能。

“妈的,快拿火把”牧云寒猛地一拳砸了下去,将一头咬住他左臂的狼头击碎,紧接着铁枪一扫将对面的三头狼打翻在地。

很快,不断有军兵冲向营中的火堆伸手去抽里边的烧红的木头,但,狼群已经疯狂了,根本不惧生死,仍然一头接着一头地扑向他们身边的猎物。

混乱持续了将近三刻钟,期间,不知有多少人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狼,沸腾的血凝固后人人都带着伤,或轻或重,或深或浅,不少人疲惫地跌坐在地上,之前战斗激起的热血还在血管内奔涌着,久久难以平静。

直到口渴难耐,他们会抓起身边的雪大口地吞下去,如此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半响后,营地中生起了几堆很大的篝火。

牧云寒命人重新整顿人马,经过清点两百人的队伍少了三十人,十人失踪,二十人阵亡,还抓了四个陌生人,最后是宰杀的饿狼数量,一百多头,有的已被分尸很难统计是一头狼还是几头狼。

刚刚经过一场不小的战事,众人早已睡意全无,牧云寒一边令人收缩防线,一边四下派兵把守,余下的人手剥狼皮,生活做饭,饱餐后准备回城。

而他则趁机审问那四个陌生人。

篝火旁一顶大帐内,牧云寒盘坐在一张狼皮上,对面跪着四个吓得体弱筛糠的人,两个壮汉,一男一女。

“你们到底何人?”牧云寒手指一边的那个书生打扮的男人问道,也就是贾黯。

“回将军,我等是淅川人士”狼狈不堪的贾黯回答。

“淅川,好像在顺阳啊,来这作甚?”

“回,回将军,我等是来报信的”贾黯单手抚着还在砰砰乱跳的胸口说道。

“报什么信,居然引来了狼群,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本官现在要是杀了你们也没人反对!”牧云寒气愤地说着。

“实在,实在对不住了大人”贾黯一紧张说话结巴了起来,没等他说完,他浑家孙氏赶紧开口道:“这位将军,我们确实是来报信的,顺阳被贼人夺了,我等四人拼了命才逃出来,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打探,绝无虚言”

“……”牧云寒皱着眉望了一眼贾黯身边的女子,见她浑身是血,跟旁边的两条大汉有的一比,忽然笑了,“你这个妇人胆子倒大,不怕我杀了你吗?”

“回大人,民女若是怕死就不来了,也不至于被狼群追杀,如果大人真的就这样杀了我等,就算我们倒霉好了”孙氏面无惧色地回答完后,朝牧云寒拜了拜,然后不再言语。

“好!”牧云寒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左边的两条大汉,伸手一指:“你们是什么人”

“回大人,草民叫陈顺,这是我的二弟滕雄,我二人是白亭镇的猎户到淅川卖些野兽的毛皮,没想到贼人占了那,我们就跑出来了,想来报官!”陈顺回答。

“原来如此!”牧云寒想了想,觉得此事还要彻查一番,但,看他们的表情言行不像假的,因此便信了七八分,拍了拍手,叫一旁的军兵解了他们身上的绳索,然后安慰了几句,邀请他们一同吃饭,天亮后一同回城,再作打算。

陈顺四人也不计较,当下谢过牧云寒,然后出了大帐跟那群浑身是伤的军兵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嚼起狼肉,啃气狼骨,吃饱喝得后,倦意上涌靠在一块烤的果热的石头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号角响起,他们昏昏沉沉地醒来,牧云寒的亲兵告诉他们准备上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