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排列整齐、穿着耀眼铠甲的宋军士兵,在迎风招展的火红军旗下聆听着赵泽的战前训示。wWw,QuANbEn-XiAoShUo,cOM

赵泽把他们召集到邓州北一个隐秘的村庄,简短地下达了进攻顺阳的战争命令。

赵泽要求他们要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决心,速战速决,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三天前的情形却是另一番景象,和平、宁静、温馨。

热闹的街头,喧嚣的市井,人潮如织,所有店铺都在正常营业,酒店、茶寮、客栈、青楼内仍座无虚席,人头传动,大家还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邓州城内的变化,邓州城中的趣闻,完全没注意到战争迫近。

另一面,赵泽的八千大军,一半驻扎在城内军营,另一半驻扎在城外通往光化军的要道上,牢牢控制着周边的地区,原地待命等待天气变好,朝廷的过冬物资到达,然后再采取一下步行动。

战场瞬息万变,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赵泽派出了几支巡逻队,严密监视着邓州城五十里内的动静。

牧云寒的队伍正好在那一天出城巡逻,夜晚驻扎在朝水村外。

白天,赵泽处理完军务,便陪着上官梅到城中散心,吃了顿饭,随便走了走,逛了逛,感受了一番邓州百姓的生活,一路上说说笑笑,无意中提起了翠云楼的姑娘,上官梅气不打一处来,便扔下赵泽一个人挤入人群。

赵泽赶紧追了上去,好说赖说哄着她到附近的店铺里买了几匹绸缎,算作补偿,哪知途中遇到了不守纪律的军兵纵马在市井中狂奔。

这还了得,简直无法无天,身为统兵使的赵泽都规规矩矩的没有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这人是谁,这么狂?

于是,赶紧带着上官梅离开了绸缎铺,尾随而去,一直追到翠云楼,顺藤摸瓜。

这下真相大白了,原来是赵泽军中新来的韩纲,他带着亲信来翠云楼找姑娘快活。

本来,在赵泽的心中韩纲还算条汉子,可是从今日他的所作所为,赵泽的心凉了半截,正巧欧阳春也带着人在这等赵泽,一看重要人物来了,赶紧走出翠云楼对面的酒馆迎出门外。

问道:“大人,您没事吧,方才弟兄们跟您走着走着一下子就跟丢了,都怪属下一时疏忽”

赵泽也没怪他,赶紧拉着欧阳春到一旁的没人处,低声吩咐道:“方才那个光化军韩纲不是进去了吗,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不过他好像没认出咱们”欧阳春回答。

“你们都穿着便装,他只见过你一面,当然认不得”赵泽接着说道,“欧阳先生,我不便进去,一会你留下,然后把这银票给*,告诉她这是替咏儿姑娘赎身的!”

说罢,赵泽把几张银票塞进了欧阳春手里,然后偷眼瞧了一下上官梅见她正抻着脖子望这边瞧。

然后,故意提高嗓门说道:“欧阳先生啊,现在本官命你在这盯着韩纲,看他都说了什么,是否在背后诋毁本官,好了,我走了,晚些时候,你再来向本官汇报吧!”

交代完毕,赵泽一转身下了台阶,带着上官梅离开了翠云楼前的大街,重新隐入了人群。

“这是作甚?”欧阳春一头雾水,心说为何一会低声说话,一会高声大喝,还要他给*送钱,还有谁是咏儿姑娘?搞得他云里雾里。

站在一旁的张虎见状几步走到近前,问道:“大人何事苦恼啊?”

“咳…”欧阳春叹了口气后,把方才赵泽交代的事,说了一遍,张虎听后马上明白了,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欧阳春问。

张虎笑着凑到欧阳春的耳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欧阳春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说道:“洒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咳,真是的,为何这事偏偏叫洒家去干呢!”

“如果大人不想出头,不如叫小弟去办此事好了”张虎道。

欧阳春瞅了他一眼,觉得张虎人够激灵,也无妨,于是乎,便将那几张银票塞给了张虎让他去办此事,自己去对面的酒楼小坐片刻,一边盯着韩纲一边等他的消息。

张虎领命后,一闪身进了翠云楼去办正事,这个自不必提,且说赵泽和上官梅一行。

离开了翠云楼后,随便走了走,正巧来到城中的玄女庙前,上官梅说想进去看看,于是便进入庙中上了柱香,在里边逗留了一刻钟。

午后,在路边的茶寮内歇了会脚,要了几样点心,边吃边聊,打发着时间,直到太阳西斜才回到营中。

打那之后,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一片黑云从大山的方向移来,遮在半个邓州上空,这是战争降临的征兆,谁也逃避不了。

……

宋军军营里的第一遍鼓声,在大帐里响起回声,霎时间,坐在里边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放出灿烂的金光,把帐篷烤的格外温暖。

白亭镇陈顺、滕雄,淅川人士贾黯、孙氏依次上前见礼,礼毕退到一旁。

“辛苦了几位!”赵泽说。

“不敢、不敢,这是草民们应该的”陈顺四人齐声回答。

赵泽点了点头,觉得这四个人颇为忠心,琢磨着应该赏赐他们点什么,便问道:“你等想要本官赏点什么啊?”

“这!”陈顺四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才好,觉得有点难以开口。

张载坐在一旁见他们面有难色,便问道:“几位不必多心,有话但讲无妨,我们大人很好说话,不会难为你们的”

有了张载一句话,陈顺头一个站出来,抱拳道:“大人,小人无亲无故,空有一身武艺,本想从军但又怕妻儿孤苦无人照料,但,小人今天想通了,想在大人麾下效力,请大人成全!”

赵泽笑了笑,答道:“壮士一心报国,忠心可嘉,可是你妻儿怎么办啊!”

“大人!”陈顺再次抱拳道,“如果大人肯收小人,小人只求大人能给小人在这城中找一安身之所,待接了妻儿来此地,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陈顺的直率,让赵泽颇为感动,望了一眼张载,张载点了点头,赵泽会意,接着告诉他:“好吧,本官答应你了,过后派几个人随你去白亭镇把妻儿接来,本官自会安排她们日后的生活,然后你再到本官帐下听令!”

“是,大人!”陈顺高兴地再次抱拳一揖,然后退到一旁。

接下来,赵泽的目光落到了野人滕雄身上,见他方面大耳,四肢粗壮,长相憨厚,便多了几分爱惜之情,问道:“这位壮士,你有何要求!”

方才滕雄见大哥陈顺被赵泽收下了,心中正在高兴,听到赵泽唤他,赶紧来到帐中,然后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叩头,回答:“小人也是猎户出身,无亲无故,也愿在大人麾下效力,至死不渝!”

“哟呵!”赵泽心说,这汉子还有点文采,殊不知,滕雄是从说书人那学的。

“好吧,那你先留下,在我的帐下听令吧!”

“是,大人!”滕雄赶紧谢过,然后躬身退下。

军营里第二遍鼓声响起,操练开始了,此刻,大帐内还有两个人焦急地站在那,等着赵泽点名。

“好了,前边两位壮士都说了自己的要求,不知二位有何打算”赵泽问。

贾黯一听上边坐的这位大人唤他,赶紧走出来,抖了抖袖子一拜,然后有点结巴地回答:“学生贾黯,才疏学浅,不敢高攀,愿在大人帐中做一秉笔的文书,此生足矣!”

贾黯这话倒是不假,这时,他确实只想要一口饭,跟浑家快快乐乐地呆在一起,听风吟月,逍遥一辈子。

大宋朝的读书人虽然多,但是真正能当上官的并不多,尤其是军中懂得读书写字的军官更是少,多数都是莽夫,既然贾黯有心在军中干事,赵泽便点了点头,跟张载说:“子厚,你看呢!”

张载也是寒微的读书人出身,赵泽大军中大半事务都要他一人处理,正愁缺个可靠的帮手,既然老天送来了一个同样寒门出身的贾黯,张载便满心欢喜地让他到自己的帐下听命。

贾黯千恩万谢,就差跪地叩首了,张载没让他行如此大礼。

最后,贾黯的浑家孙氏走了出来,先是低着头,赵泽唤她,才敢抬头,因为这是礼数,女人不能直视上官。

“孙氏,你想本官如何赏赐你!”

“大人,民女也想从军!”孙氏言简意赅地回答。

话一出口,把赵泽逗笑了,告诉她:“军中是不可以留女子的!”

“那”孙氏一下慌了神,“我想跟我家那口子在一块,为他洗衣裳、做饭,大人您看,您能不能……”

说到这,孙氏眼圈一红,要哭了,贾黯是饱读诗书,可不傻,知道女人是不能的当着上官的面哭哭啼啼的,于是赶紧上前一步道:“大人,我那浑家不懂礼数,还请大人原谅她,我会把她赶回家的”

赵泽一抬手,略想想了片刻后,说道:“虽说如此,本官正打算雇个打杂洗涮的下人,如果民女孙氏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此做个打杂的下人,听本官的贴身护卫调遣!”

孙氏一听可以留下了,欢喜不已,赶紧叩首拜谢,然后才起身退到丈夫贾黯的身边,末了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贾黯一咧嘴,没敢吭声,心说你这个不懂礼数的妇人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幸好大人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