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的后背被丁庆园一搡:“话说完了,走吧!”

这个混蛋家伙,以前还搭过老子的顺风车呢,现在一翻脸就不认人了。若按以往的脾气,我又要一记后踹赏过去,但现在李又山家门,要低调,所以便忍了过去。

“鸿组,刚才没有踢到哪里吧?”丁庆园略带巴结地问道。

“没事,把人带车那边去。”

“喂,到底是什么事,能吱个声吗?”我愤愤不平地问道。

鸿洋没有搭话,丁庆园回道:“什么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心里暗暗一惊,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大事,特别是丛琳这个一向活泼的丫头现在竟然一声不哼,满脸严肃地样子,这就更是让我感到不妙。

难道这是陈宇嘉开始行动了?

米歇尔推测他必定会有所行动,但是不可能推出他会采取哪种行动,我曾经假想过无数次,可怎么也不没想到把陈宇嘉与刑侦四组联系在一起。

这到底是不是陈宇嘉的阴谋?

他借刑侦四组之的,将我引开,然后再对李又山下手!

可是,如果他知道我还在市内,那么我和米歇尔所编织的骗局就被识破,他又怎么可能再对李又山下手?

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无论如何,我暂时不能暴露行踪,我要想办法逃走!

我看了一眼,警车停放在酒店的停车场里,离大门的距离约有五十米左右,这段距离是直线,不便于逃走,但是到达警车附近十米左右之后,那里有一个绝佳的逃跑路线:右边有一条小道,以垂直于路线的距离来看,约有四五米左右。小道里面我进去过,弯弯曲曲,沿着酒店的边围转了一圈,中间有两条小路通向另一条街。

也即是说,只要我能在那一个点上,突然斜着冲出四五米的距离,那么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将这三个家伙甩脱。

为了麻痹对方,我一路都十分淡定,并且反复声明自己是清白的,他们误会了,我要向上级领导告状。

可是我的话并没有影响到鸿洋等人,他们三人的表情几乎完全一样,那就是没有表情,这种表情我很熟悉,那就是在面对重大刑事案件的罪犯时,百分之九十九的刑警都会是这种表情,包括我在内。

我不断地暗中调整步速,将自己尽量靠近丛琳。没办法,她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我必须选择她做突破点。

距离那个点越来越近,我压抑住心跳,将身体的机能调节到最高状态,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终于,在鸿洋前脚迈过,丛琳刚刚跟进,而丁庆园殿在后面的时候,我突然一把推开丛琳,以闪电般的速度拼命地向那条小道逃去。

后面三人立即大喝起来,我听到了枪栓拉动的声音,但我没有管那么多,只是不停地跑,两条脚就像是风车一样转动着,然后就拐出了他们的视线。

幸好这里我来过,知道一拐弯就是一堵墙,所以单脚在墙上一蹬,然后顺势向另一个方向逃去。刚跑出不远,我就听到后面丁庆园的惨叫,看来这家伙一定是撞在墙上了。

我快速逃到另一条街,随即一头钻进旁边的菜市场,转眼就消失在各种气味交杂的人群之中。

刚甩开鸿洋他们不久,姜大人的电话就来了。

“王磊,搞清楚了,原来四组的人在教堂现场找到了你的头发,把你定为嫌疑犯。”

“什么,他们还真把我当杀人凶手了?”

“现在暂时没事了,我已经向李局汇报了你的事情,李局已经通知了付震,让他命令四组的人停止对你的追捕。”

“这帮混蛋,刚才连枪都拔出来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只怕你就要来为我收尸了。姜大人,咱为工作都拼上了老命,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混小子,为了你的事,知道我使了多大劲吗?刚才在办公室里,李局一通大骂,骂我擅自行动,这笔帐我找谁算?”

我嘿嘿一笑道:“等案子破了,你再骂回去不是一样。”

“少废话,没事就挂了,忙着呢。”

我忙道:“别挂,还有件事我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我还在市内?”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但若此事有陈宇嘉的影子出现,问题可就有些麻烦了。

姜大人回道:“他们通过国际刑警,查到你并没有在美国入境,所以就知道了。”

哦,我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冲着姜大人邀功道:“我刚才踹了鸿洋那小子一腿,真带劲。”

在上次姜大人和付震的对抗中,我知道鸿洋这小子‘认贼作父’,姜大人心里肯定不舒服,这一腿一定能让姜大人小小的爽上一把。

“你个混蛋小子,如果小洋有什么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姜大人雷鸣般地吼声从话筒传来。

我赶紧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小声咕噜道:“只有我苦命人啊,爹不亲娘不爱的。”

重新回到酒店,坐在望远镜前,可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于是又打开电视,胡乱按着遥控板。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不对头的地方,教堂现场早就作过勘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物证,我的头发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突然,我的心头一颤: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警方的力量,来调查我是否真的已经去到米国……

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慢慢爬上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让我全身冰凉。

内鬼,警局里的内鬼终于再次现身了!

以前一直怀疑有内鬼,但总是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人,一开始以为是高建宁,后来又认为是小萱。直到游巧林被捕,由于他具备了所有内鬼的条件,所以这个罪名自然就戴在他的头上,再没有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而教堂出现我的头发一事,显示出内鬼仍然存在。

这一次算得上是他最直接的行动,如果顺藤摸瓜,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

我没有犹豫,立即打电话将此事告诉了姜大人。姜大人一听,也赞同我的观点,答应立即安排人手去暗查。

我想了想,又道:“姜大人,现在刑侦四组的人已经知道我的行踪,我相信陈宇嘉也一定知道了,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对李又山进行监视。”

“这个先不急,为了确切印证内鬼的事情,你现在还是暂时不要露面,这样我们就能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刑侦四组及其相关之人。”

我暗暗赞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行事严密谨慎、滴水不漏。

虽然按我的推论,陈宇嘉不会对李又山下手,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仍然对他采取了最严密的监视。因为,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推论到底正不正确,在陈宇嘉的面前,我没有丝毫把握。

有时回想起过去,心里特别难过,特别一想到那个温和善良的‘陈宇嘉’,我的心里有如针刺,却不知道这种刺痛是因为他的残暴,还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我很想将这个人从脑海里彻底抹去,但是回忆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几日,我一直都住在酒店里,每天陪伴我的只有那一个长长的望远镜,日子过得极其无聊。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难得如此温和,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我靠在窗外斜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

白天,我一般把望远镜收到墙角,晚上才使用,因为望远镜是带红外线的。这里距离李又山的居民楼只有一街之隔,像我这样视力良好的人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对面。

李又山在家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来到窗台,看了看下面,突然将头一抬,竟然向我所在的宾馆看来。

此时,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坐在原地,眼望着天空,看那白云飘啊飘。不过我的余光一直瞄着他,如果他的眼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或者停留数秒,那么都有可疑。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扫视对面的楼房,如果发现有人,只会稍稍看一下,然后继续扫视。

但是在一种情况下这种现象会改变,那就是他所看到的人引起他的兴趣。这种兴趣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法,看到朋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看到仇人也可以引起他的兴趣,看见美女会引起他的兴趣,看见帅哥说不定同样会引起他的兴趣。

而这种兴趣就会让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发生改变,如果是他想多看两眼的人,他就会停留目光注视,如果他不想多看,那么就会一扫而过,不做丝毫停留。

我绝对是李又山不想看到的人,当然前提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一扫而过,假装没有看见,但也可能会停留较长时间,以看清我的相貌。

李又山的目光一扫而过,恍惚没有看见我一样,然后一扭头回了房间。

我暗道不妙。虽然以上的推论仅仅只是根据很多例子得出的一个推论,但是它在很多时候都得到了验证。

李又山发现我了?

不可能,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我?

这时,李又山已经打开了房门,我急忙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冲下楼去。

过了一会儿,李又从楼道门里走了出来。自出了车祸之后,李又山的驾照已经停用,所以整天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平时他都只在附近街上逛一逛,很少出远门。

我像以前那样远远地跟着他,以为他又会去哪个麻将室坐一会儿,可是这一次他却来到了公交车站,看样子是想走远一点了。我也没多想,卖了张报张纸,半遮着脸站在距离他较远的地方。

李又山站在那里,公交车过去一辆,他没有上。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他还是没有上。我站的位置离站牌比较近,瞄了一眼,这里一共有四路车,刚才过去的两辆分别是501和735路,另外两路是547和914路。

547路车慢腾腾地过来了,下来很多人,李又山还是站在那里,没有上车。看来他是要坐914,我急忙将914路车的大致路线看了一下,发现这路车的终点站居然是在郊区。

这家伙难道要到郊区去,那里是他和陈宇嘉的接头地点……

我开始没有任何理由的胡思乱想,这时914路车像个胖大婶一样摇摇晃晃地过来了,我向前面稍稍挪动了几步,以免误了上车。

可是,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又山居然还是没有上车。

我刚刚伸出去的脚立即变换成稍息,然后像王旭阳那样抖了起来,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他跑到这里来,不坐车,那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像有些不良少年专门爱到车站看美女?

可是,当我从手指与报纸形成的细缝中看过去时,我发现他的确是在等车,时不时翘头看着来路。

难道是在等人?

对了,一定是在等人。也许只是家里来了一个亲戚什么的吧,我一下没有了好奇感。

这时,又来了一辆735,我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反正这家伙是在等人,我也不着急,就在这里陪着他等了。

突然,李又山竟然动了起来。车还没有停稳,他就开始向车门方向走去。也幸好如此,我才勉强跟上了他。

不过在行动之前,我还是有一点犹豫,因为我现在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我跟李又山一样,先前735已来过一辆,都不坐,现在来一辆,两个人都坐上去。这太明显了,明显到我都后悔跟他上车。

可是,他今天的异常情况让我觉得一定有事,如果我放弃跟踪,那么我真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最后我还是冒着被识破的危险跟了上去。

现在不是上下班时间,车上的人不是很多,李又山坐在前面的位子上,我则坐在最后一排,这样能观察到所有的人。

公交车像大婶的菜蓝子一样摇着向前驶去。我看了看车上的人,一共也有八九个,李又山坐在第三排,前后都空着,右边的单人座上是一个年轻时尚的女子,打扮十分妖艳,时不时拿着个小镜子在脸上像照白骨精似的看来看去。

前面红绿灯,车猛地刹住了,车上的人向前一冲又坐回原处。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李又山的左手一直没有动。确切的说,是他的左肩头一直没动,就连刚才刹车也没能让他的左肩头晃动起来。

我心里暗暗觉得有鬼,于是俯下身去,从座位的下面向前看去,只见李又山的左手突然在座位下闪动了一下,然后收了上去。等我再抬头看时,他的左肩头竟然开始一颠一颠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