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鬼魂偏偏不想放过精神几近崩溃的骁骑卫,被狂风卷上天空的蒸汽,在骁骑卫头顶形成了一个白茫茫的旋涡,张三那张鬼气森森的面孔从旋涡中心凸显出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刑台之上没人能逃过一死!”

“死!”孙千虎暴怒之中举掌向天,劈空掌力飙起十丈有余,向云层中狂野冲进怒卷千云。空中鬼脸像是被打中的棉花,忽的凹进了旋涡深处。

孙千虎一掌之下空中风云虽然消散,跟着却是暴雨狂泻。滚烫的雨幕像是从天下泼下来的沸水。骁骑卫纵然有钢甲护体,也阻挡不了水滴的灼热。

不少人捂着头脸在蒸腾的水雾中满地乱滚,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更多的人将盾牌当成了雨伞举过头顶,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可是灼人的高温却一波又一波的透过盾牌反反复复的灼烫着骁骑卫的手掌,就算他们的忍耐力高于常人,在这种高温下又能坚持多久?

孙千虎运起罡气阻挡沸水,声嘶力竭的喊道:“举盾,举盾,快举盾……”他明知道这时候举盾固守,根本就是在饮鸩止渴,等到营寨外面的符箓被雨水冲坏,满河的沸水就会涌上来把他们活活煮成肉羹,但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暂解危局。

同样举着盾牌避雨的高胖子也急得连连跺脚:“刘老,谢兄弟,你们倒是快想办法啊!在这么下去,咱们就全成涮锅子了。”

假货刘在暴雨中盘膝而坐,狂暴的雨水在他护身气罩上砸得水珠纷飞却难伤他分毫。只是盘坐的假货刘却像是对身边危局丝毫不知,炯炯双目始终锁定着北方虚空,身躯微微弯曲蓄势如虎,右掌虚握聚气如潮,似乎在与暗藏在虚空中的对手遥相对持,谁也不敢先动,谁也不能不动。

谢半鬼不言不动的紧盯着水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就连断断续续的水滴穿过了他的护体罡气,滚入他领口都丝毫不觉。

谢半鬼忽然抬起一掌扫向水平,水中蒸腾的白雾被他掌气扫开数丈,赫然露出水下刑台的虚影。谢半鬼仅仅扫过一眼,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高胖子、老钱几个高手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兄弟怎么样?”

“有什么发现?”

“到底能不能解决这座刑台?”

谢半鬼深吸一口气道:“刑台藏在河底,可以用水雷试试!如果不行……不行再说不行的吧!动手!”

谢半鬼知道此战的目标在镇水源头,所以临行之前特意让人送火器营调来一批水雷,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水雷究竟能不能对付刑台,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孙千虎当即吼道:“抬水雷!”

骁骑卫虽然惊慌失措,好在兵乱,将没乱。主将令下,仍然可以有效组织抵抗。

有士兵举着盾牌护住头顶,抬起水雷,向谢半鬼手指的方向投了下去,马上用双手掩住耳朵卧倒在地。

投雷,掩耳,卧倒是骁骑卫长期训练出来的本能,但是,他们却忘了自己还在被沸水覆盖的营寨当中,刚一放开盾牌身体就完全暴露在空中洒落沸水里,当即一声惨叫蹦了起来。就在他们起身挣扎的一刹那,却看见刚刚投进河里的铁制水雷竟然全都飞上了天空。

“不好!”

“轰!”

十几颗水雷在骁骑卫恐惧至极的喊叫中炸成了耀眼的火球,巨大冲击波夹裹着铁片肆无忌惮的横扫八方,还没站稳的骁骑卫先被水雷碎片透体而过,又在气浪的冲击下倒飞几丈,千疮百孔的身躯摔在地上带着成片血迹滑出数尺。

气浪过后,河水以水雷爆炸点为界一半倒卷对岸,一半猛扑营寨,浪头临近寨前忽然停顿,数丈高的水幕当中露出一张随着水波流动的狰狞鬼脸,面孔上被熬煮脱落的皮肉下还泛着丝丝血红,鬼影仅仅停顿了一息就消失不见,仅仅是这一息的时间,就让人心中生出的无限的恐惧。

鬼影模模糊糊却又清晰无比,乍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仔细再想却觉得与自己有**分相似,最后越想越像,越像越怕,刚刚看到了鬼影的人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向河里望去。

“退后!”谢半鬼运气真气发出的一声怒吼,震得靠过来的骁骑卫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谢半鬼沉声道:“没有阴阳眼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坐好,听候命令,不要东张西望,小心被鬼物迷糊自己走进水里。”

谢半鬼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军队。孙千户也稍稍松了口气:“水雷不管用我们该怎么办?”

谢半鬼咬牙道:“只能下水了!”

“下水?”高胖子吓得脸色发白:“那是开水啊!就算我们是先天又能在水里坚持多久?只怕还没游到地方就成肉羹了。”

谢半鬼摘下脖子上的木棺,郑重交到胖子手里道:“一炷香之内不解决掉刑台,我们只有被活活煮熟的份儿。就算明知道不行,也只能冒险一试。我如果一去不回,麻烦你把木棺送回鬼衙……”

“我来吧!”梁七走了上来若无其事的笑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今天不去,也没有几天活头。还不如在临死之前给你们留几分念想,说不定若干年后,还有人会给后辈讲讲天锤地钉的故事。”

谢半鬼拱手道:“一路走好!”

梁七又拍了拍梅心儿的肩膀:“丫头,作为灵衙的前辈,我还是那句话,能退就早点退出来吧。不要等到想走也走不了的时候,才后悔。”

梅心儿呛着泪花道:“前辈……”

“能听你叫我一声前辈,我很开心!”梁七一向古井不波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面对后辈的温柔笑意。

“老大!”梁七向赵大深鞠一躬:“谢谢你的照顾,老七对不住你,对不去那些兄弟,等到了那边再给兄弟们赔罪吧!”

赵大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还是兄弟,你去了,我还一样给你披麻戴孝。等到了那边我还找你喝酒吃肉。”

“多谢!”梁七最后转向了高胖子从他手里轻轻取过天锤地钉:“胖子,把你的法器先借给我用用,一会睁大眼睛学着点。这是为师最后教你的东西,最为秘捕的至高荣耀就是死得其所。这也是我师父对我所说的话!”、

“你说什么?”高胖子懵了:“我好像没拜你为师?”

梁七双手并指如剑连点周身几处重穴,将他用来维持躯体最后一股精气全部逼出了体外,周身金芒大作,燃烧着体犹如一轮照亮夜空的红日冉冉升起。

梁七人在半空仰天大笑道:“你拿走了天锤地钉,就是我们兄弟的传人,不把我们天锤地钉的名号传遍天下,我做鬼也不饶你!”声音一落,梁七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旋转身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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