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如水大哭了一场,把这些天积累起来的悲伤全都倾泻出来,她已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她都要面对白天的痴迷,不想放弃已经到手的幸福。只有一点曾如水还拿不定主意,是现在把白天唤醒,还是等一段时间,或者永远都不把白天唤醒,让他一直在她的保护之下,做她曾如水一个人的男人。

曾如水是一个少女,一个有私心的痴情少女,当她碰到白天时,她那一颗芳心就倾注白天,经过多少苦难,现在终于要美梦成真了,曾如水怎么都不想放弃白天,不能让白天再投进别的女人的怀抱。特别是那个玉珠,已经跟白天确定了未婚夫妻的关系,对她曾如水是极大的威胁,她要是把白天唤醒了,虽然包云云出事了,她的机会也许还是不会比玉珠大。所以,曾如水心里真的很为难,真想就这样把白天带在身边,离开江南,离开玉珠可以找得到他们的地方。但是,白天要是不清醒,不过是一个白天的躯壳,真正的灵魂还在包云云那个贱婢手里,她也不想要一个只有一付躯壳的白天,这不是她要的幸福,至少不是她芳心希望的那种幸福。

曾如水在两难中犹豫不决,一时间真还拿不定主意,难以决断。

再者,白天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有害?要是为了她一己私心,对白天身体有害,曾如水又不愿意了,她宁愿白天好起来,也不愿意白天痴迷而伤害了他。不过,有一点曾如水十分清楚,她必须尽快让白天离开这里,处理好包云云的事,让白天快点忘记包云云,至少也要让白天不要永远沉迷于包云云给他营造的梦幻之中。

“天哥,我们去看一看云云醒了没有好吗?”

“她说要一个人睡,不让我去打扰她。”

“我们不打扰她,只是看一看她。也许她把被子掀开了呢。”

“她不盖被子,睡在药水里。睡得真香!”

“什么,她——”曾如水不敢说下去,眼睛睁大了一倍,一付惊恐的表情。在曾如水想来,包云云很可能是白天来时给黑剑天君杀死了,白天因为悲伤过度失了神,绝对没有想到会浸泡在药水里。

“你来,我让你看一看她是不是睡得香。”白天意思里对曾如水极为放心,没有任何防备,半扶着曾如水就向洞口走去。

曾如水本来已经打好了主意,现在却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比她从那个岛上一路赶回,又冒险潜入景家庄更为恐惧,只是有白天半搂着她,她的恐惧才没有表现出来,但那娇躯也是颤抖不也,要是没有白天搂住她,她恐怕早就逃出景家庄去了。

“水妹,冷吗?”白天在洞口停下来,同时解下腰上的鱼皮给曾如水披上。

曾如水想反对,一是来不及,二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那件腥味扑鼻的鱼皮并不反感,反而倍觉亲切和安全,对白天的**,她更加没有觉得有什么羞怯。曾如水任白天用鱼皮将她裹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反而将娇躯全都偎进白天怀里。

两人进入洞口,黑暗立刻将两人笼罩起来,仅有的一点从洞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只能让曾如水看见下面的一排白磁棺材。白天没有在对面停下,反而把曾如水带进最黑暗的角落里,停在一口白磁棺材面前。

棺材里全是黑色的药水,浓烈的药味几乎将曾如水熏倒,将她压迫得不敢开口问一问白天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云云真的睡着了。你看她睡得多安详,动都没有动一下。”白天以欢喜的语气说。

“天、天哥,你怎么知道她是云云?”曾如水不想再呆在这间地下秘室里,再也顾不得白天清醒了会怎么样,当即决定唤醒白天。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云云的小腹上有疵,你看是不是她?”白天说着话,伸出右手,以佛光一探,立刻将药水里的尸体提起来。

“哎呀!”曾如水一见尸体,立即惊恐地叫起来,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包云云现在这么恐怖,哪里还敢看,娇叫一声,返身扑在白天怀里,尖声惊叫:“放下,快放下她。”

“好、好,水妹别嚷,不要吵了云云睡觉。”

曾如水再也管不了什么云云睡觉,惊恐地说:“天哥,我们快上去。”

白天不同意,语气也有些不悦了。曾如水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什么水妹也不管了:“我不上去,我要在这里陪云云。”

曾如水听了这话,惊惧恐慌的情绪立即收起来,强自镇定一下,这才以柔和的语气说:“其它棺材里是不是还有姑娘睡觉?”

“是呀!她们真怪,为啥子要把鼻子、耳都割了才睡觉呢?”

曾如水听了这话,胃里不由紧缩,差一点把她几天来所吃的那一点可怜的东西吐出来。

“因为她们怕见人,所以才割了鼻子、耳都等器官。对了,我们快走,不能再打扰她们了。”

“我不。我要陪云云。”

“天哥,你是男人不是?”曾如水无奈之下,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男人,我是男人吗?”白天似乎感觉到这个词有些刺耳,自语似地问。

曾如水也没有好好体会一下白天对于“男人”一词的感受,直接说:“你当然是男人了。她们是女人,这里是她们的闺房,你一个男人在这里看她们睡觉,可不是君子所为。”

白天给曾如水的话打断了“男人”一词对他的冲击,本能地说:“可是云云也在这里睡觉呀!”

“云云和她们在一起,是她们的姐妹,你就不能再守住云云了。”

“你是说我从此不能再和云云在一起了吗?不。我要和云云在一起。”白天立即拒绝曾如水的诱骗,话说得十分决绝。

“你当然可以和云云在一起,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云云是她们的姐妹,就像在冶心别院一样,你可不能去惹云云所有的姐妹。”

“真的?我们快走。”白天对冶心别院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时候他想跟包云云亲近,却给众女看得死死的,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因此引起众女的误会。特别是众女跟他混熟悉以后,那种不拘小戒,让他一点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还深怕给包云云看见,引起包云云的误会。

两人出了洞口,曾如水首先站定,不走了。曾如水挣脱白天的怀抱,默不做声地解下鱼皮,有些脸红耳赤地给白天围在腰上。

“水妹,我们快走,别给云云看见了。”

“我知道。但你先得给她们关上门,免得别人来打扰她们。”

“对呀,我啷个忘记了呢!”白天惊叫一声,冲出门去了。

曾如水看白天离开了,眼里不由泪水长流,想哪一天自己死了,白天会不会为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包云云确实死得很惨,但她能够得到白天这个情哥哥如此深爱,她死了也值了!作为一个女人,这一生已经够风光的了!

白天很快回来,抱回来一块长宽各有四五尺,厚足有一尺,重约几千斤的青石板。白天将青石板轻轻地放在洞口,又觉得不放心,回身向墙壁发掌。

“天哥,你做什么?”曾如水吃了一惊,扑上去抱住白天的手,不让白天劈,要是把房子劈倒了,他们就要给埋在里面了。

“我要把房子拆了,把门给她们堵好。”

“哪也要等出去了再拆呀!”

“水妹,你先出去。”

曾如水看白天不像说假话,只好说声:“快出来。”自己先一步跑出屋子去。

曾如水在楼前刚才站好,感觉中似乎发现白天在围绕小楼飞转,直到白天一闪站在她的身边,她才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天哥,你没有毁了小楼吧?”

“看,没有人再去打扰云云她们了。”

确实没有人再去打扰包云云了,因为曾如水眼前的小楼已经像是没有基脚一样,无声无息地塌了下来,砸起漫天尘土,将她的视线挡住了。同时,曾如水只觉得腰身一紧,身体凌空,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去,直到十里之外,这才停下来。

白天呆呆地遥望景家庄,似乎不舍,又似乎将什么最为宝贵的东西丢在了景家庄。

“天哥。”曾如水轻呼一声,希望能够转移白天的注意力。

“水妹,云云真的和她们一起睡觉了吗?”

“当然了。她们几个姐妹在一起,不会感觉到寂寞的。”

“我真的不能再陪她了?”

“不。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看她。”曾如水注意着白天的表情,觉得她还是给白天一些希望好一些。

“太好了,我还可以来看云云!”白天话是这样说,眼泪则淌出一串串。

“天哥,你哭出来吧。”曾如水看白天这样,她就知道白天已经不用她再骗了,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也许在摧毁那座小楼时,白天就清醒了。包云云给他埋葬在那座小楼里了。他的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