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真的哭出来了,只是哭得太惊天动地一些,同时展开身形,一路狂奔,一路狂啸,他就在一条裂空的声带中消失在西北天边了。

“天哥,天哥。”曾如水给白天的哭声和啸声惊倒,喷出一口鲜血,又困难地爬起来,娇呼着追上去。

白天一路狂奔,一路狂啸,引得一路群鸟惊飞,百兽飞逃,即使对危险少有反应的人,也惊恐万状地相互讯问,之后又到处乱说乱传,越说越神,越说越恐怖,好像白天的狂啸就是末日来临了。

正好,钱塘江边发生的怪事让刚才上岸的玉珠等女听到了,再寻踪找到景家庄,站在那座倒塌的小楼前,捡起白天崩落地上的破衣服,全都把目光打在方香的脸上。

“是、是白公子的衣服。”方香很不情愿地说。

“好!很好!”玉珠冷笑一声,接着转向王青花四女说:“青花妹子,你们可以暂时回泰山去,也可以去京城等待我们,但最好换一换衣服,以免有人把你们认出来。秦少侠,请你护送青花妹子她们四个,她们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方香姑娘,你的去留自便,最好还是和青花妹子一路。小禾,我们走。”

“玉珠姐姐。”王青花看玉珠连话都不让她说,不由急了,却没有把玉珠和小禾叫回来。

“她已经知道白公子去了哪里,不想让我们跟着去,你喊有个屁用。”方香大为失望地说。

“好啦!王姑娘,我们是不是就走?”秦山水阻止王青花跟方香吵架,叫着王青花问。

“走就走。我们回京城去。”王青花也知道方香的话说得不错,也很失望,再不多说什么,飞身向景家庄外飞去。

白天确实让玉珠猜对了去向。他在悲痛之下,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让他好好养一养心里的伤痛,所以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家,那里有他的师父和师妹。

白天狂啸恸哭,一路尽展鬼闪身法、战龙身法,逢山越山,遇水飞渡,赶到长江后就沿长江上行,直奔蜀中。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意,特别是认识他的人,听到他惊天动地的哭声,无不寻迹追踪,直到三峡峡口才失去白天的踪迹。由峡口上行,只有一条路,不用向谁打听,也知道白天西去了蜀中。

白天确实回到了蜀中,而且在三峡峡口就停止了哭声,上岸沿纤道回蜀,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三天后就回到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里。白天在师父怀里低泣了半天,最后将脸上的泪水一抹,站起来注视已经显得苍老的师父良久,转身看了看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师妹。

“师妹,今天我去卖菜。”

“好啦,你个混小子几时又想起回来卖菜了!天已过了晌午,今天就不用去了。豆芽,今天你师兄回来,酒好像没有了,你上街买一些回来。对了,别忘了给他买一身衣服,以前的衣服怕已经穿不得了。”

“师父,我晓得。”

“晓得就好。快去吧。”

豆芽没有多说,扫了白天一眼,转身走了。

“师父,我——”

“还说个屁!你在外面遇上任何事,为师都不管,只要你回来了,还能够过以前的日子,就和你师父、师妹一起过平常人的日子吧!”

“是,师父。”

“这样就好。把这把刀也给我丢一边去,不准再留在手里。”

“我——”

“我啥子,要是不听为师的话就给我滚。”

白天再不多说,运力将刀向地上一掷,把刀就不见踪影,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孔。白天伸脚在也上一踩,再拿开脚,那个孔也没有了。

“去做饭吧。”

白天从此开始过他平常人的生活,他也不再叫白天,还是叫他的白江了。别人问起他这两年去了啥子地方,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像往常一样卖菜、种菜。如果说有什么不同,豆芽比以前热情多了,也欢快多了,对白江更是关心,不用师父吩咐,已把两个男人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白江因为家里只靠种菜维生,收入太少,又想起自己还会一样技艺——医病。以前罗家庄还在的时候,城里还有许多名医,自从罗家庄毁了,城里的名医也大多走了,剩下的大夫虽然也会看一些病,却是治好的没有治死的多。所以,白江想到他还懂得一些医术,开始给人看病。

程家茅屋顿时成为周围百里最为神奇的茅屋,白江只要看过的病人,十个保证有十个好转,绝对没有一个人给白江看死的。即使有一二病人生的病白江不会看,那也只是暂时的,让病人在程家住一晚上,白江观察研究一个晚上,白江就会找到治病的方法,给病人把病治好。为此,周围的乡亲更把白江的医术传得神乎其神,几乎就要赶上再世华佗了。

其实白江对一般医术掌握不多,为了应付各种不同的疾病,只有下定决心自学,把那个小地方凡是能够找到的医书全都找来,下心研究,提高他的医术。同时以深厚的内功为病人治病,即使他的医术治不了的病,也给他高深的内功根除了病根,不用药就把病人治好了。

白江在乡里开始有名了,但乡里乡亲所能知道的只是种菜的程老头的养子白江出外近两年,学了一身好医术,没有啥子病是他治不好的。城里曾家老太太快要死了,白江只给她治了一个时辰,老太太就能够下地走路了;乡下吴嫂的聋哑儿子从小是一个聋子,也让白江治得能够听人说话了;方家的瘫老娘已经在家躺了二十多年,白江也只用半个时辰就医好了。凡此种种,白江神奇的医术越传越神,让一些再无生望的病人也找上门来,求白江赐给他们再生的机会。白江由此获得再生佛的美号,各种牌、牖、书、对联,每天都有进账,使程老头的菜园子也办不下去了。

程老头也不种菜了,干脆以白江赚来的银子大兴土木,一个月就把菜园子变成了一座大院。所花还不到真正建筑这样一座院子所需银子的一半,因为那些工匠不收程老头的银子,有些材料商也不收程老头的银子,程老头要是不收,他们还要骂程老头看不起他们,总之程家大院几乎是乡亲们奏份子盖起来的。

大院上房五间,一间是厅堂,一间是程老头的居处,一间作为药房,两个转角为义子、义女使用的东西厢房的一部分;东厢房是义子白江的住处,转角房间是秘室,不知道他作何用途,再下一间是卧房,东厢中厅是会客之地,再下面是书房;西厢房义女的住处也相同;下房是诊室、病房,以及东西两角的内外厨房。

白江现在已经不用亲自为人诊病了,只有师妹豆芽看不了的病,难以确诊的病才会请他出诊。

白天正在书房里翻看《本草纲目》,门外走进豆芽,脸上红润了许多,身材也不再显得瘦弱;身上是一套富家小姐才穿的织锦棉衣,配上头上的三丫髻,上面还插了一朵珠花,正好显示出一种少有的宁静和亲切。

“师妹,有事?”白江只是抬了抬头,扫了豆芽一眼,已看出豆芽有难以处理的病人。

“师兄,我给一个女病人的脉像难住了。她的脉像一会儿强一会儿弱,根本没有一点规律,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病入膏肓,没有命了。”

“噢,你看出她有异,什么样的病人?”白江想了想,有些惊讶地问。

“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我看她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没有病。”

“我确实没有病,是他有病。”门外闪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绿衣姑娘,披了一件狐皮裘。她的话说完,人也站在屋子里了。

“你、你怎么进来了?”豆芽大为奇怪,没有见过一个病人这样。

“师妹,你去看别的病人吧。她是我的朋友,是来找我的。”白江看清楚了姑娘,脸上浮现三分笑容说。

“师兄——”豆芽听了白江的话,脸上不由变了颜色。

“她真是我的朋友,师妹不要误会了。”白江自然明白豆芽对自己的感情,立即稍加说明,免得她误会了。

豆芽满面不信地在白江和姑娘的脸上扫了几眼,这才很不情愿地退出门去。

“曾姑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白江站起来,伸手虚引,让她在旁边坐下。

曾如水没有理会白江,脸上有些伤感,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苦笑着说:“天哥,你不叫我水妹了?”

“这——曾姑娘,我确实很感激你,又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白江也坐下去,脸上也是十分无奈地说。

“天哥知道我不是为了报答才来找你的。”

“曾姑娘——”白江更感为难,心里真的感觉到再也叫不出口了,好像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我喜欢你叫我水妹,天哥。”曾如水打断白江的话,一脸期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