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宫女就来报,说莺儿丢了。玉坠儿刚刚送走国王,正坐在镜子前整妆。听到宫女来报,立刻火冒三丈,“什么?看住她的宫女呢?”

小宫女早就慌了神,她向后缩了缩,小声说,“娘娘,丽姐姐,似乎是疯了。”

“疯了?胡说八道!”玉坠儿伸手狠狠地打了小宫女一个大嘴巴,转头,狠声叫道,“来人!”

一名全身武装的侍卫立刻应声而道,“娘娘。”

“去乔府,再砍乔玉海一根手指。”玉坠儿以为這是乔玉海在外面安排下了人手。她认为,這些日子以来,乔玉海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所以,不过出了什么事,她都算到乔玉海的头上。

那侍卫闻言有点儿犹豫,“娘娘,二国舅已经被砍了五根手指了。”玉坠儿知道童儿和莺儿逃走了之后,已经又砍了乔玉海一根手指。

“那又怎么样?”玉坠儿丝毫不心软,“让你砍,你就去砍!”

“哪,理由是?”

“他要问,你就说本娘娘心里不高兴。”玉坠儿心情不佳,也懒得想理由,径直说。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是有点儿明白了娘娘的真正意图,但又不真的明白。他不明白的是,其他娘娘进宫,都是让家里富贵,而這位贵妃娘娘则更像是要杀光自己的家人。侍卫犹豫一下,才答应一声,向外走去。這时,另外一名侍卫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躬身禀报道,“娘娘,你的姐姐玉灵儿回来了?”

“什么?”玉坠儿一惊,立刻叫住了刚才还吩咐去砍掉乔玉海手指的侍卫,“灵儿回来了。算乔玉海走运!”她微微一笑,吩咐道,“吩咐下去,我要为我的姐姐设宴。”心里却在想,你回来了最好,本公正被你折磨的难过,只要你“招”回了楚文生,我就杀了你。

侍卫不敢抬头,小心的回答说,“娘娘,您的姐姐说,她心里挂念太爷,想要先回府。”

玉坠儿一愣,随即冷笑道,“也好,我还不想见她呢。让她回府吧。听仔细了,你们要更好地给我守住乔府!她那样的美貌,不知道有多少登徒子想要骚扰她呢,哼,我可不想败坏家门,跟哪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侍卫愣了一下,点一点头,向外走去。

乔玉山站在湘雨的马车外,在外面等待着玉坠儿的回话。他在想,如果玉坠儿此时非要见灵儿,不怕别的,只怕,二弟乔玉海又要少一根手指。见侍卫出来传了话儿,他立刻松了一口气。這一路上,他和湘雨为了利落地换掉那些侍卫,颇耽误了一点儿时间。等他放心的带着湘雨到达祁州的时候,玉灵儿他们,却早已经到了。听说玉坠儿竟然也没想要见灵儿,乔玉山立刻带着湘雨,赶向乔府。

在乔府,众人都被逼到了乔老爷子的正房里居住,除了這里,乔府上下,到处都是官兵。乔老爷子病着,两个儿媳也只能在正房的庭廊下,为公公熬药。乔玉海已经被砍去了五根手指,性子却仍旧爆如烈火。听说大哥真的带着玉灵儿回来了,他不禁大怒。他站在厅堂的正中央,但等着乔玉山走进来。在乔玉山走之前,乔玉海就一直告诉他,不要回来了,他一定会设法把全家人都救出去的。乔玉海没有想到,乔玉山不仅回来了,还带着玉灵儿回来了。乔玉山的妻子明白乔玉海的心思,她也知道,丈夫是放心不下自己和童儿,她忐忑不安的看着乔玉海,小心翼翼地说,“二弟,你别生气,你大哥也是担心我……”她说着,鼻子一酸,就说不下去了。

乔玉海看一眼大嫂圆鼓鼓的肚子,也叹了一口气,说,“大嫂,我不是不理解大哥的心情。可是,你也知道,坠儿恨不能吃了灵儿,他们這一回来,灵儿还有命在吗?……”正说着,乔玉山就带着湘雨主仆走了进来。乔玉海看见湘雨,不禁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听说女儿回来了,老爷子在大夫人的搀扶下,也走出了厅堂。边走,他边大声骂,“没出息,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为什么又带着你妹妹回来了?难道,你还嫌我们家被玉坠儿害死的少吗?”

乔玉山紧走几步,伸手去扶老爷子,却被老爷子甩开了手。湘雨在一旁悄悄的打量着玉灵儿的父亲。只见他身材魁梧,满头白发,但威严的双眼却说明了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大夫人扶着老爷子坐到椅子上,也低声责怪儿子道,“不是说好了,能走一个是一个吗?”

“娘,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让我怎么走?”乔玉山说着,边哭出声来。乔玉山的妻子在一旁也直抹眼泪儿。乔玉海的妻子看出了一点儿门道,连忙说,“爹,娘,我们去屋里说吧。”说着,就去搀乔老爷子。乔老爷子还没有看到湘雨,边向里走,边说,“你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這么傻了?你回来,就能救得了全家吗?”

大夫人這时却看到了湘雨,她连忙扯一扯乔老爷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乱骂人。湘雨连忙说,“老爷子,你别怪大哥,是我自己要来的。”

听到這样的称呼,刚要坐下的乔老爷子立刻就知道不是灵儿回来了,他抬头惊讶的看着湘雨,“姑娘,你是何人?”老太太则又开始骂儿子,“你怎么這么糊涂?即使,找不到灵儿,也不能随便拉个姑娘来呀!要是人家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湘雨又连忙说,“老太太您误会了。我是玉灵儿的好姐妹,這是我们商量好的。”乔玉山连忙制止她说下去,他出门示意属下守候,又重新回到了屋里,说,“爹,您让我做个不孝子,可如果我就那样不回来了,我一辈子都不会过安生的。我本来也想,找不到灵儿,就算了。可谁知,一下就找了她。她说,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漠北。可一听说您老人家出了事,她立刻放下生意就来了。”

“生意?”乔老爷子吃了一惊,“灵儿不是在宫中吗?你说什么生意?”

湘雨得意洋洋地说,“老爷子,你想不到吧?灵儿办起了可以与京城最大的布商相媲美的布庄,要不是因为這件事,她必须回来,灵儿说不定可以成为全国最大的布商呢。”

“布商?”乔老爷子一惊,“她一个女孩子当什么布商?”

乔玉海在一旁不乐意了,“爹,我早说过,灵儿的经商天赋,比我们兄弟都好,你偏不信。偏说女孩子不能经商。”

乔老爷子哼了一声,叹道,:“唉,灵儿最终还是不得宠。我本以为,灵儿貌美,可惜……”

“灵儿以前是不得宠,”湘雨认真地说,“可是现在,她走开一步,我皇帝表哥都会追上去的。”

“什么?”乔老爷子惊疑的看着湘雨。乔玉海立刻警觉的看向湘雨,“你是皇帝的表妹?怎么又说你和我妹妹情同姐妹?她既不得宠,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湘雨看着乔玉海咄咄逼人的目光,说道,“哎呀,我全都告诉你吧。”说着,就从玉灵儿进宫说起,一直说到乔玉山进宫寻找玉灵儿。

“原来是這样。”乔家的老小這才都松了一口气。“那你们计划怎么办?”

“不怎么办,”湘雨说,“灵儿估计這时候也到了,她说了,她在外面想办法。如果坠儿发现了我的身份呢,我们就打。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们。然后就引他们去找灵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主意。乔玉山说,“灵儿的意思是,请湘雨先拖住坠儿,让她别再伤害到我们。她和我们里应外合,逃出去。”

乔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了,死在這里也没什么。只是,苦了玉海了。”

“爹,你说什么呢?”乔玉海嗔怪一句,又对乔玉山说,“大哥,我已经将童儿和莺儿送出去了。我想,他们這会儿应该还出不了祁州,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将童儿和莺儿送出去了?”乔玉山惊讶的看着乔玉海,“他们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童儿不小了,”乔老爷子说,“让他早点儿历练也好。”

乔玉海看一眼爹,低头说道,“我本来打算把大嫂一起送出去的,可是……,唉,我已经给童儿说了,让他们去嘉峪关找周远。我想周远已经知道我的事了,他一定会带着童儿他们去找灵儿的。可是,现在……”乔玉海又叹了一口气。乔玉山的妻子连忙看着丈夫说,“玉山,你别怪二弟,是我身子太重了,我又怕摔坏了孩子。你放心吧,爹说的对,童儿已经长大了,他应该出去历练一下了。”

乔玉山搂住妻子,说道,“我不是怪二弟,我是怕,两个孩子太小,童儿照顾不了莺儿,对不起他二叔的一片好心。”

乔玉海哈哈大笑,“大哥,咱们都已是半死之人,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何况我知道,童儿那孩子,值得托付。即使,莺儿有什么不测,也是那孩子命苦,怨不得别人。”

湘雨走过来,拍了一下乔玉海的肩膀,“好气魄。怪不得灵儿让我找你,和你联手呢。”

“和我联手?”

湘雨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灵儿说,你的功夫很好。我答应了灵儿,会好好保护她的家人。那些狗侍卫再来敢欺负你们,我就杀了他们。”

乔玉海听的心里一荡,不由得叫了一声好。乔玉海的妻子不仅担忧的看向丈夫,“可是,你的手?”

乔玉海不在乎的笑着说,“我的手怎么了?不是还有五根手指在吗?”

乔玉山一听,连忙去抓乔玉海的手,乔玉山的妻子说,“因为童儿和莺儿的出走,坠儿,就派人来,又砍断了二弟的一根手指。”

乔玉海看着难过的哥哥,安慰地说道,“没事儿,大哥。她就是怕我反抗。可是,我要反抗的时候,不管她有什么招数,都阻止不了。”

“说的好!”湘雨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好,忽然,她腼腆的看了看乔老爷子,说,“老爷子,我是扮了灵儿来的,按理说,我应该叫你爹。您不会介意吧?”

乔老爷子哈哈大笑,“你是我女儿的好姐妹,叫我一声爹,原也应该。”

湘雨高兴了,她甜甜的叫了一声。听了湘雨的呼唤,大夫人不禁微笑道,“這个孩子,真是乖巧,這声爹,叫的好甜呢。”

湘雨红了脸说,“您别笑话我。我,从小没叫过,不知道叫的好不好。”

“从小没叫过?”大家惊讶的看着湘雨。湘雨腼腆的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爹正在外面打仗,后来,过了没多久,就战死了。我娘心疼我爹,也死了。我从小跟着太后姑姑长大,从来没有叫过爹娘。”

大夫人不禁一阵心疼,说,“好孩子,你如果不嫌弃我们這糟老头子,就和灵儿一样,作他的女儿吧。”

湘雨立刻又高兴起来,“真的?”

“那当然!”乔玉海对這个和玉灵儿一样坦率,却比玉灵儿天真活泼的多的女孩儿充满了喜爱,“从此,你就是我另一个妹妹了。”

“二哥。”湘雨立刻甜甜的叫。一时间,大家竟然都开心的笑起来。乔玉海说,“大哥,既然灵儿已经行动了起来,咱们也别闲着。想办法让大嫂出去吧。”

乔玉山的妻子立刻抓住了丈夫的手臂,坚决地说,“不,我和你们在一起。就是死,我们一家人也在一起。”乔玉山无奈的看了一眼乔玉海,没有说话。湘雨说,“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我们才不会死呢。有我湘雨在,他们谁也休想闯进来。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我能保住你们,灵儿就一定有办法,就我们出去。她可有办法了。”

大夫人感叹道,“那丫头是聪明。可惜命不好。”

“娘!”乔玉山、乔玉海连忙阻止。乔老爷子也叹了声,“這孩子,命是苦了点儿。”這时,一个高级侍卫打扮的人走进来,轻咳了一声,说,“大爷,我们陈爷有话儿传过来。”正是陈皓拨过来的一名家将。原来,這些年,他们随陈皓在外经商,为了克制对手,他们常常会扮作两队互不认识的商队。为了互通消息,他们早就想出了一套别人看不懂的暗号,不必见人,只要将记号画在对方必定经过的墙壁等地方就行了。

乔玉山连忙走过去,“噢,陈爷他们已经到了?”

那侍卫点了点头,“陈爷比咱们还早到了两天,一位兄弟看到了陈爷的记号。说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和小姐在一起,不必挂念。他们已经在想办法救老爷子等人出去了,让我们耐心等待。”

听着這个消息,大家都猛地松了一口气。两个媳妇不由得都哭出声来。乔玉山感激地说,“等不等告诉陈爷,我们一定会配合。另外,乔府上下感激不尽!”

那侍卫一拱手,“大爷不必如此,不过,放心,我会把话传给陈爷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湘雨高兴得看着大家,说,“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就知道灵儿一定能行的。现在,她连小公子和小小姐都救了。”

“那是你的侄子侄女儿,”乔玉海嗔怪的看着湘雨,湘雨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大家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