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也想到了玉坠儿会在饭菜里下毒。紧紧的跟在玉灵儿的身后,她忍不住再次提醒,“小姐,小心饭菜。”

玉灵儿和老国王并排而行,听到雏菊的担心,她的脸上保持着微笑着,嘴唇微微动着,“放心,我早有防备。”

雏菊不放心的看看小姐,心想,那毒要是无色无味,你能防得了吗?她求助的转头看向苏白,只见苏白轻摇折扇,像是万物都没有入他的法眼一样的悠然自得;她又看向李乐,却看见李乐一如往常,面色平静,脸上不见丝毫的表情;再看皇帝,他玉树挺立,面容冷酷,也像极了她第一面见到的那个无情而霸道的皇帝,此刻,他也像全然不觉玉灵儿此刻面临的危险。雏菊着急的看看這个,又望望那个,心想,看来這一次,真的要自己出面才能保护小姐周全了。想到這儿,雏菊挺起了胸膛,倒什么都不怕了。

来到大殿之中,老国王请玉坠儿坐在上座。玉坠儿看着玉灵儿,暗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防过去我的第二招。看着玉灵儿,玉坠儿笑道,“姐姐,我刚才也说过了,我特地让厨房为你准备了几样小菜,你即使不喜欢吃,也给妹妹个面子,多少尝一点儿。”说着,便吩咐身旁的宫女,“喜儿,你到厨房里去看看,你巧儿姐姐准备好了没有,让她快点儿,我都饿了。”她暗暗给那宫女使了个眼色。

老国王在一旁,傻乎乎的点头称是。

玉灵儿转头对雏菊说,“雏菊,赏這小妹妹几两碎银子,她小小年纪,就在宫里做宫女,,想来也不容易。”

雏菊不知道玉灵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了那小宫女。那小宫女本来垂眉低目,头也不敢抬起来。收了雏菊的硬塞给她的银子,她猛地抬起头,看了玉灵儿一眼。玉坠儿连忙拿眼横她,那小宫女连忙收好银子,快步向外走去。苏白看得清楚,小宫女抬起头时,神情是那样的欲说还惧。他立刻明白了玉灵儿的用意。

玉灵儿看着那宫女走出了大殿,对玉坠儿笑道,“难得妹妹的一片好心,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了,当年,不过是为了哄妹妹开心,才违心的说喜欢那些东西,妹妹不是希望灵儿再次违心吧?”

“哈哈,”玉坠儿难看的笑笑,“姐姐难道就不能为了妹妹高兴,再哄妹妹一次么?那些可都是妹妹特地为姐姐准备的。”

雏菊忍不住了,大声说,“三小姐何必总是为难小姐呢?”

玉坠儿脸一凛,不高兴的说,“我们姐妹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环插嘴了?”

“妹妹,你也知道,雏菊从小就侍奉我,我待她,原也和亲妹妹差不多。”玉灵儿不慌不忙的说,“你又何必和自己的姐妹计较呢?”

這时,那刚刚出去的小宫女又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娘娘,巧儿姐姐都准备好了。”

“那还不让她赶快端上来?”玉坠儿脸一寒,那小宫女的身子立刻一抖,“是,是,我就叫巧儿姐姐端上来。”

玉坠儿看着那小宫女的身影,对玉灵儿笑道,“這个丫头又蠢又笨,真不知道是怎么进宫的。”

“妹妹何必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呢,还要惹的自己生气?”

“是呀,”玉坠儿有心讨好玉灵儿,让她放低对自己的防备,“姐姐说的事,妹妹就没有姐姐這样的涵养。”

玉灵儿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娘娘,巧儿来伺候娘娘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跪了进来,禀告说。

“还不快点儿?你想饿死我们吗?”玉坠儿没有好奇的吩咐。

“是,”巧儿转头吩咐,那些正捧着盘子等在外面的厨子们连忙走了进来。不大一会儿,青黄红绿紫就摆满了桌子。老国王说,“祁州不比京城,还请娘娘见谅。”

玉灵儿点了点头,“看来,姐姐真不能扫妹妹的兴!”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玉坠儿高兴得大叫。

“小姐!”雏菊也担心的叫了起来。

玉灵儿又说,“既然,姐姐原也只是为了哄妹妹开心,這些菜还是我们姐妹两个同吃。”

玉坠儿的脸色又是一变,而雏菊则松了一口气。這时,巧儿悄悄的抬头看向玉灵儿,她早就听说了玉灵儿的大名,但看见她的美貌,仍旧吃了一惊。玉灵儿朝着她微微一笑,巧儿立刻低下了头。這时候,玉灵儿才看见,那巧儿身后的喜儿,将自己的手藏在裙子底下,正悄悄的朝自己摆手。玉灵儿笑道,“妹妹,怎么不让這两个小宫女布菜呢?”

“妹妹今天要亲自伺候姐姐,”玉坠儿说着,夹起了一小块瘦肉便送了过来,“姐姐请。”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玉坠儿的筷子已经送到了玉灵儿的面前。

苏白连忙暗运内功,将真气全都逼到看似轻摇着折扇上——他要悄悄出手,让玉灵儿“不小心”掉了那块儿瘦肉。

“三小姐,這可是你最爱吃的。我比较了解小姐的口味,就有我来位小姐布菜吧。”苏白还没有出手,雏菊就迅速的抄起了筷子,将玉坠儿的送过来的手挡住了。她接下了玉坠儿筷子上的瘦肉,送回到了玉坠儿的碗里,也不管脸上显现了N道黑线的玉坠儿,径直将筷子伸到玉坠儿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些青菜过来。

苏白等人轻轻舒了一口气。玉坠儿狠狠地瞪一眼雏菊,说道,“也好,雏菊就帮姐姐布菜吧,也免得姐姐吃坏了肚子,你這个嘴尖舌利的丫头,怨到我的头上来。”说着,转头看看喜儿,“你还不去给我姐姐倒酒?难道,這点儿事还要我来安排吗?”

喜儿听了,不安的看看玉灵儿,端着手中的酒壶慢慢的移了过来。苏白一展折扇,拦住了那小宫女道,“我家娘娘对酒的品位高得很,小丫环,来,让我先闻一闻你手中的酒香不香?”

玉坠儿的脸一冷,说道,“姐姐,你手下的人好不知礼呀。我国王还能让姐姐喝什么下等的酒么?”

“妹妹莫怪,”玉灵儿微笑着,不慌不忙,“苏先生是我皇身边最懂得酒的人。别说是陛下的酒,就是我和皇上喝的酒,也都要苏先生闻过了才好。”

玉坠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老国王连忙说,“苏先生尽管指正。”

苏白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這酒香醇中透着酸气,不是储藏的年份不够多,就是有人往里面加了醋!”這坛酒恰是老国王几年前所得,没有放得几年,听了苏白的话,那老国王立刻佩服的五体投地地说,“苏先生说笑了,這酒确实储藏的年份不够久。這是前年寡人才得到的上好的花雕酒,一直没舍得喝。没想到,苏先生一闻,便闻出来了。”

皇帝忍不住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心想,這苏白生平的第一嗜好就是喝酒,這点儿小事岂能难得住他?只见苏白接着指着玉坠儿身边的巧儿说,“你,过来!”

巧儿不知道苏白要干什么,看着玉坠儿却不敢挪动脚步。玉坠儿微微笑道,“死丫头,苏先生还能杀了你么?还不过去?!”那巧儿這才慢慢挪了过来。苏白掀开她怀里酒壶的盖子,闻了闻,大声说,“這壶酒就比那壶酒好嘛!”

老国王一愣,心想,怎么可能呢?应该是同一坛酒才对呀?但转眼看见玉坠儿紧皱起来的眉头,他立刻想到,玉坠儿平素里就喜欢争吃争穿,如今,她自己悄悄拿出了一坛更好的酒来,或是拿了一坛差酒来招待玉灵儿等人也不一定。平日里,老国王觉得玉坠儿争宠的小性子,颇为可爱,此时,他却忽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了。看着苏白,他连忙赔笑道,“如果苏先生喜欢這一瓶酒,那就请娘娘饮這一瓶吧!”说着,命令喜儿拿着酒瓶站到自己和玉坠儿身边。玉坠儿听了国王的安排,不仅狠狠地瞪了老国王一眼,老国王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苏白说,“娘娘平时饮酒,都是雏菊倒酒,這次,我看还是让雏菊来倒吧。”本来,他想亲自出马,但马上又想到,玉灵儿未必肯让自己“屈尊”,于是,他又想到了雏菊。雏菊立刻走过来,伸手到那宫女怀里拿那瓶酒说,“是啊,还是雏菊来吧。”

巧儿知道這瓶酒是没有毒的,而喜儿的那瓶却不一样,如此颠倒,只怕要出大事。她小心的看着玉坠儿,抱着那酒瓶的手却并不放开。雏菊拿了一下,没有拿动,再拿一下,还是没拿动。苏白抚掌笑道,“妙!妙!没想到,陛下的宫女比陛下的权力还要大些。”巧儿被苏白的這句话,吓的一个哆嗦,手却不敢松劲儿。玉坠儿大声喝道,“出什么洋相呢?还不把酒给她?”巧儿這才松了手。

雏菊拿了酒,用手端着。老国王不悦的看了看玉坠儿,连忙赔罪说,“這是刚进宫的一批宫女,没有规矩,还请苏先生见谅。”

苏白摇着折扇,“我见不见谅,都没什么关系。只是這样,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娘娘了。”

老国王瞪一眼玉坠儿,玉坠儿不情愿的站起身子,端起了酒杯,“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给下人们一般见识。”

苏白见玉坠儿竟然端起了那杯众人都猜测着有毒的酒,不由心下又生怀疑,他连忙看了雏菊一眼。可是,玉灵儿也已经端起了杯子,“妹妹说哪里话来?姐姐怎么会和她们一般见识呢?”

玉坠儿高兴的一举杯子,仰头喝进了杯子里的酒,喝过之后,还让大家看了看她的杯底。李乐连忙轻轻的拉了拉雏菊的衣角。雏菊此时也怀疑上了玉坠儿的当,可她已经将酒倒进了杯子里,而玉灵儿现在正端着那个杯子。见玉坠儿一饮而尽,玉灵儿也微微一笑,拿手轻遮杯体,轻轻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酒的烈性,让玉灵儿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立刻拿起手边的手绢儿挡了挡自己不雅的糗像。国王叫了一声好,玉坠儿這才和玉灵儿一起坐下。

此刻,玉坠儿也看出来了,玉灵儿身边的人,对自己全有防备。她微微笑着,不再为玉灵儿指菜,只是说,“姐姐,尝尝咱家乡的手艺吧?”

玉灵儿笑着,点了点头,“妹妹请。”镇定自若的就伸出了筷子。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這时,一名侍卫轻轻的走进来,在玉坠儿和老国王的身边,悄声说了些什么。老国王惊的猛地看向玉灵儿。玉坠儿也愣了,她也转过头来,看了玉灵儿一眼,然后,又扫视一眼,琳琅满目的餐桌,忽然就哭道,“国王陛下,请您原谅坠儿的不忠,坠儿要去看看。”

老国王沉重的点了点头,玉坠儿站起身子,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出去。苏白看看玉坠儿的身影,连忙问,“国王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老国王欲言又止,慢吞吞的说,“没什么事。”

玉灵儿放下了筷子,说,“苏先生,我看还是算了,一顿饭都吃不安生,今天折腾一天了,我累了。国王陛下,请让我们休息吧。”

苏白答应一声,却没动,因为他也不知道,老国王把他们安排到了那个宫殿里。老国王连忙赔罪,玉灵儿却说算了。老国王也不好勉强,只得派人送他们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