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雨生气的大步向前走着,边走,她边大声说,“祁州的姑娘们怎么這么不知羞耻呀!才见了一面,就這么纠缠着不放了。”

“你别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人,”陈皓走在她的身边,不以为然地说,“灵儿也是祁州的。”

“灵儿才不像她呢。”湘雨大声说。

陈皓看一眼湘雨,“你在吃醋!”

“我?”湘雨撇撇嘴,“我是在为灵儿抱不平。表哥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老婆了,还不够吗?偏偏还有人喜欢凑热闹。”

“祁州人性格豪爽,爱上了谁,就会告诉他,不会像你们中原人那样藏藏揶揶的。其实,灵儿也是這样,对她的爱恨,她从不隐藏。”楚文生正看着前方,忽然转头看向湘雨,“为什么?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对灵儿這么好?”

湘雨瞪一眼楚文生,说,“你懂什么!”

陈皓也问道,“我也有点儿奇怪,你不像我,英雄难过美人关……”

湘雨又看看陈皓,没好气地说,“你算什么英雄!”叹一口气,才有继续说,“我说了你们也不懂的。宫廷是个什么东西,恐怕没有人能比我知道的再清楚了。我的姑姑是太后,所以,也没有谁敢欺负我。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敢和我亲近。即使兰儿,也不敢和我太亲近。可是,灵儿不一样,她不怕和我亲近,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像防备贼一样防备我。她愿意耐心的给我讲诗,讲词,也愿意陪我练剑。当我因为什么事为难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我排忧解难……虽然,她有时候比我还傻,可是,我觉得,我们天生就是姐妹。”

陈皓看着湘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笑了一下。

楚文生说,“灵儿天性如此,除非她知道那人的本性,否则,她……你又何必……”

“哼,你又知道什么了?”湘雨瞪一眼楚文生,“正是因为這样,我才要保护她。”

陈皓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大多时候,你比玉灵儿更傻,竟然还要保护她?!玉灵儿要是靠你来保护她,她的命运岂不是惨的很!

楚文生也笑了,“灵儿只是率直,不过,她心思缜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你别想为你自己的行为作辩解,”湘雨看着楚文生,大声说,“我和灵儿一样,都不会原谅你的。”

楚文生不作声了。陈皓知道湘雨触到了楚文生痛处,不禁抬头看向前方,说道,“前面就是荒漠了,不知道灵儿和五爷他们是不是径直向前走了?”

楚文生说,“五爷我不确定,不过,我想,他们一定有记号留下。阿哲却一定是向着荒漠走了。”

“为什么?你怎么這么确定?”

“阿哲其实也不是没有方向感,只是他的方向感常常是通往最糟糕的地方的。”

“什么?”湘雨忍不住又大叫,“你這是什么下人呀?”

楚文生看看湘雨,又说,“灵儿中了迷津散,估计不久就会醒,所以,我想,即使阿哲已经走进了荒漠,灵儿也会醒过来,纠正他的——只要,他们没有遇上沙尘暴之类的风暴!”

“什么?!”湘雨禁不住双手合十,“老天爷,请你保佑灵儿福大命大!那我表哥呢?”她又转头问。

楚文生低下了头,“我本来是要提醒他们的,但是,后来,竟然忘记了。”

“你!”湘雨气的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你们快看!”陈皓忽然指着前面的一棵树,大声嚷道,“是我教给苏先生他们的记号儿。”

湘雨和楚文生连忙凑了过来,“這是什么意思?”湘雨问道。

“是,”陈皓不安的看看楚文生,“他们往荒漠里去了。”

湘雨冲着楚文生一晃宝剑,恶狠狠的说,“我表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先杀了你。”

楚文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前方。湘雨心里担心皇帝的安危,也不管陈皓等人了,大步飞快的向前走去。走了大概有半晌的时间,她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路边传来一陈马匹的嘶鸣。陈皓和楚文生对视一眼,“马匹?”不由都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很快,他们就看到,在不远处的一片戈壁滩上,三匹马像是三个迷途的孩子一样,无助的站在空地上。

“三匹马?”湘雨的心里立刻响过一阵悲鸣,“不会是皇帝表哥他们的马吧?”

楚文生和陈皓都没有说话,径直奔了过去。陈皓奔到那三匹马前,牵住了其中的一匹马,开始检查那马身上的东西。楚文生则站在那三匹马的中间,低头看着地上。

“看出什么来了?”湘雨紧张的看着陈皓,“是不是表哥他们的马?”

陈皓看着手中从马身上的褡裢中取出的大锭银子,皱紧了眉头,“恐怕是的。”

“他们遇到了沙尘暴。”楚文生简短的说,“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遇到的沙尘暴,怎么将马匹扔到了這里。”

“也许,它们是自己跑到這里来的。”陈皓看着风尘仆仆的三匹马,若有所思地向四周看看,说。

湘雨过来,牵住了其中的一匹马,“那么,表哥他们已经在沙漠里么?”

陈皓点点头,“看样子是這样。”

湘雨忧伤起来,“苏先生和李先生是怎么一回事嘛?怎么都不拦住表哥?”

陈皓连忙安慰她,“你放心,有两位先生在身边,你表哥不会有事的。”

“现在,我丢了灵儿,连表哥也没保住,我怎么這么笨呢?”

“湘雨,”陈皓的神情严肃起来,“你不能這样想。灵儿肯定会好好的保重自己,等着你和你表哥去救她呢,如果你這样想,她对你的一片信任不就白费了么?”

湘雨感激地看向陈皓,“真的吗?”

陈皓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旁,楚文生忽然说,“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即使在荒漠,他们那样的人,也一定会有人救起的。只是,我们已经不必顺着他们的路途向前走了。”

湘雨横了楚文生一眼,“你又知道了?我可告诉你,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楚文生没有说话。陈皓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湘雨的肩,说道,“放心吧,他们一定没有事的。”说着,又对楚文生说,“這几匹马,我们倒正好可以用上。”

楚文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皓递给湘雨一根缰绳,湘雨接到手里,心里一酸,眼眶不禁有些湿。

再说,皇帝和苏白、李乐在祁州买了马匹,走出祁州的南门。南门的门卫,看见皇帝,还以为他们要出城寻马,还送的格外殷勤。出了南门,皇帝等人顺着大道,一路向前走,谁也没有想到前方就是大漠。走到了荒漠的边缘,皇帝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我们到了荒漠的边缘。”他的脑海里此时才浮现出祁州周围的地图来,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考虑阿哲這个方向盲的方向感,却没有想到,這条大路的尽头竟是沙漠。

“這个阿哲不会带着灵儿小姐进大漠了吧?”苏白满脸惊骇的说。

“我们马不停蹄的行了一天了,”李乐面无表情地说,“按理说,玉灵儿小姐的药力走到這里,应该已经过了。”——言外之意,玉灵儿如果醒来,他们便不会走进沙漠。

皇帝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荒漠。

“如果,阿哲赶的不止一匹马……”苏白小心的看看皇帝,又看看眼前的荒漠,果断地说道,“我去,李乐,你陪着五爷找个地方等我的消息。”

“我的老婆,凭什么让你去找?”皇帝立刻不悦的打断了苏白。

李乐在一旁,面无表情,“五爷,你别忘了你是谁?”

“那又怎么样?”皇帝更为不悦了,“我决不会让灵儿死在這片荒漠里的。”

“寻找贵妃娘娘,是我们的职责。”李乐更加面无表情地说。

“曾经是。”皇帝说,“很荣幸的是,你们帮我找到了她。下面的事,便是我自己的事了。”

李乐转头看看皇帝,苏白也在看着他。忽然,他们一起出手攻向皇帝。皇帝脚尖一点,身子立刻向后飞去,“怎么?你们要联手对付我么?”

李乐和苏白不答话,却都双双点一下脚尖,攻了过来。皇帝哈哈大笑,“也好,我们好久没有切磋过武艺了。”说着,不再向后退,而是双手左右分开,分别迎向了李乐和苏白。眼看皇帝的拳头就迎上了李乐的手掌和苏白的折扇,李乐忽然猛地转向皇帝的身后,苏白则也双手张开,分迎皇帝的双手。皇帝微微一笑,缩手在苏白的右手手腕上一扣,另一只手向长了眼睛一样,翻过去又迎向身后的李乐。只见李乐忽然又转了回来,站在了皇帝的身侧,伸手就扣向皇帝的穴脉。

“哈哈,李乐,你的功夫见长呀,什么时候又偷偷练功了,”皇帝见敌不过苏白和李乐两个人,便点起脚尖,向着沙漠掠去。

“五爷,你想清楚!”李乐一声大喝,也飞快的跟着掠过去。苏白也不甘示弱,身子紧随李乐的影子。

“灵儿小姐要是知道你這么胡闹,一定后悔嫁了你這么糊涂的君王。”

“哈哈,苏白,你不用激我。”皇帝便迅速的向前疾走,边大声说,“只這一次,请你们允许我,只這一次,我为自己的感受,放纵一回。你们应该明白,我就這样回去,也不会安心的。”

李乐不说话,只是加紧了脚下的步伐。忽然,苏白脸色大变,他猛地停住了身子,看着皇帝大喊道,“五爷,快回来!”

皇帝脚下一顿,转头才看清,在他身后的正前方,一片迷茫的黄色正快速的扑过来。他正愣怔间,李乐和苏白已经扑了过来,一边一个拉起他就向回走。可是,已经晚了,那一片黄色已经迅速的扑了过来。听到耳边呜呜的声音,李乐转身看一眼苏白。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扑向皇帝。皇帝脚下一绊,身子已经被李乐、苏白扑倒在沙地上。

“呜,”皇帝刚想说什么,嘴忽然被苏白伸过来的手捂住了,说,“别用嘴呼吸……”苏白话没说完,便被一阵呜呜的风声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