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漠北来了使臣,皇帝立刻直觉和玉灵儿有关。他心急火燎的带着苏白等人赶回到宫里,让玉兰和湘雨回后宫后,马上就下令通传。不大一会儿,太监就带着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皇帝仔细打量着那人,只见那人衣着华丽,眉宇间透着英气,看到這些,皇帝立刻就断定這人生活尊贵,如果没错,也应该很有些见识。只是,皇帝不明白,這人为什么满脸凄苦,神色憔悴,当太监领着他走进来的时候,他似乎很是不愿向前挪动脚步,却又实在无奈似的。

“漠北使臣乔玉山拜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心里又是一惊,乔玉山?真的和玉灵儿有关?他看了看站在他左右手的苏白和李乐,不动声色的看着乔玉山,说道,“来使免礼。不知来使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乔玉山犹豫了一下,说,“奉我王之命,前来送贡品给皇上。”

皇帝哈哈大笑,“可是,朕记得,还不到送贡品的时候。”

“我王有求于陛下,所以……”乔玉山目光闪烁,似乎很不愿说出這番话来。

皇帝紧紧地盯着他,“噢?不知道朕可以帮上什么忙?”

“我王,”乔玉山的内心作着激烈的挣扎,他吞吞吐吐的说,“想要用這些财宝,和陛下换一个人。”

“什么人?”

“是,三年前,我王陛下进贡给陛下的美女,乔玉灵儿。”

皇帝冷哼了一声,目光随即凛冽。“恐怕不是国王陛下想要换回玉灵儿吧?”皇帝深深地看一眼乔玉山,“你和乔玉灵儿是什么关系?”

“我,”乔玉山犹豫一下,说道,“灵儿是我的亲妹妹。”

皇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朕相信你是真的乔玉山?”

乔玉山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竟会怀疑他的身份。他抬起头,着急的叫道,“皇上为什么這么怀疑?如果您不信,可以叫灵儿当面来认。”

皇帝心想,朕才不会那么傻,虽说玉灵儿对楚文生伤透了心,但谁又能保证,她看见他,不会旧情复发呢?原来,皇帝竟怀疑乔玉山是楚文生假扮的。他听雏菊口口声声讲楚文生多么痛心玉灵儿的进宫,后来又知道了玉灵儿进宫的真相,怎能不怀疑楚文生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夺回玉灵儿。

“好吧,朕暂且信你。不过,你为什么忽然要来换玉灵儿呢?”

乔玉山低下了头,“是我王的命令,乔玉山不敢不从。”

“哼,你们国王把朕的皇宫看成了什么地方?朕的后宫是你们说要换就来换的吗?”

“皇上!”乔玉山悲戚的看着皇帝,“据臣所知,灵儿在深宫之中并不得宠爱。皇上放了灵儿,就当是放生了一只小鸟儿,求皇上大发慈悲。”

听乔玉山竟然把玉灵儿比作一只无关紧要的鸟儿,皇帝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可是现在,朕就是稀罕這只小鸟儿,朕不会放她走的。”

那乔玉山简直要绝望透顶了,他着急而恐慌的看着皇帝,“皇上,灵儿是否能回去,关系着臣一家老小的性命,请皇上开恩,放了灵儿吧。”

皇帝恼怒的看向乔玉山,“灵儿在朕的深宫,怎么会关系到你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要再说了,朕不会让玉灵儿会漠北的。”

“皇上,”乔玉山无比惊惧,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皇上既然不肯放了灵儿,也好,我本也狠不下這颗心。她毕竟是我的妹妹。皇上,能否让我们兄妹见上一面?這一面,该是永别了。我走之后,灵儿在這世上就再不会有亲人了。皇上要是怜悯灵儿,就请皇上成全吧。”乔玉山扑倒在地。皇帝开始隐隐的觉得不对。苏白收了折扇,向前走一步,问道,“敢问仁兄,乔家是不是出了大事?”

乔玉山痛苦的点了点头。

“可是,在下不明白,乔娘娘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解救大家呢?”

乔玉山痴傻了,“他们是想要她的命,她是想要灵儿的命啊。灵儿死了,她才会觉得安心。苍天,”乔玉山忽然振臂高呼,“我乔家到底是作了什么孽,竟摊上這样的女儿?”说完,他不仅痛哭失声。皇帝和苏白对视一眼,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玉山无力的摇摇头,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算了,算了。乔家已经够不幸了,何苦再拉上灵儿呢?我本来就不该来的,不该来的……”他说着,竟神情恍惚的向外走去。行至大殿的门槛处,他竟似没有看见那门槛,一脚跌了出去。皇帝等人大惊,慌忙出去看他。只见那乔玉山已经慢慢的坐了起来,仍是痛哭,“灵儿,灵儿呀,哥哥实是无奈,实在是无奈呀。”

苏白看一眼皇帝,那意思竟是要带乔玉山去见玉灵儿。皇帝有些犹豫,李乐轻声说,“放心吧,灵儿小姐性格刚烈……”他的意思是说,玉灵儿性格刚烈,那楚文生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如果眼前的真的是楚文生,玉灵儿也不会再动心了。苏白点了点头,拿折扇指了一下近似疯癫的乔玉山,意思很明显:恐怕乔家真的是有了灭顶之灾!皇帝想了一下,说道,“带他去见灵儿。”

雏菊正在柜台前收拾着,忽然看见众人去而复返,不禁有些吃惊,“小姐正和陈老板商量生意上的事,几位爷你们……”雏菊话没说完,一眼看见了走在人群中的乔玉山,她大惊失色,立刻走了出来,“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乔玉山本来不信皇帝真的让自己见玉灵儿——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的妹妹竟然会在宫外。皇帝听了雏菊的话,不由得有些生气,心想,這陈家的俩兄弟还真和自己较上劲了。弟弟前脚走,哥哥后脚又来。此时,他也不理会乔玉山的事了,脸一崩,问雏菊道,“陈三和你家小姐商量什么生意呢?他们不是竞争对手么?”

雏菊看出了皇帝脸上的不悦,小心地说,“本来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老板忽然跑来跟小姐说,他要向什么波斯国运几万匹布,说是可以给我们布庄带上一些。”

“這么好的事?”苏白轻摇折扇,微笑着看向皇帝,心说,你的這个竞争对手还真是很有实力呀。皇帝冷哼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和他的身份很不相称的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白不禁笑了。雏菊小心翼翼看看皇帝,扶着神情恍惚的乔玉山坐下,问道,“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您来老爷知道吗?还是老爷让您来看小姐的?”

乔玉山看着雏菊一连串的问出這么多话,他猛地抓住雏菊的手,想说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忽然,他又猛地甩开了雏菊的手,大声说,“告诉灵儿,千万别回漠北,千万别再回漠北了。”说完,他站起来,就要向外走。

“大哥,”一声清脆的呼唤,止住了乔玉山的脚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玉灵儿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大哥来都来了,怎么,不见小妹一面就走么?”

乔玉山别过头,忍住悲声,不说一句话。皇帝看见跟在玉灵儿身后的陈皓,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陈皓看见皇帝瞪过来,却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這一笑,却像是得胜了一样。皇帝气得恨不能打他几巴掌。见陈三又朝着玉灵儿走了过去,皇帝一伸手,就将玉灵儿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玉灵儿被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皇帝满脸怒火地瞪着陈皓,立刻明白他在干什么。她不禁一笑,觉得皇帝还真是可爱。没有挣脱皇帝,玉灵儿回头看向陈皓,说道,“不好意思,陈老板,我大哥忽然来了,想来是家中出了大事,看来,玉灵儿的生意要停顿一段时间了。”

陈皓一愣,随即笑道,“玉灵儿小姐不必忧心,一切都大可放心的交给陈皓。”

玉灵儿笑道,“玉灵儿还是不来沾光了。多谢陈老板好意。”

陈皓微微一笑,看了看抓着玉灵儿玉腕的皇帝说道,“陈皓也是无利不起早,如果生意成功,陈皓也有不少好处。要是陈皓的布庄里有足够的布匹,决不会便宜了玉灵儿小姐的。”

玉灵儿犹豫了一下,拱手道,“玉灵儿还要再做思考,请陈老板给灵儿三天时间。”

陈皓得逞的一笑,也拱手说,“那陈皓恭候小姐的消息,告辞。”说完,带着元方向外走去。玉灵儿看着陈皓走出了布庄的门,才轻轻挣开了皇帝的手,看着乔玉山头上磕出的血,轻轻的对雏菊说,“带大少爷到里面去洗洗,包扎一下。”

乔玉山挣扎了一下,满眼痛苦的看着玉灵儿,“灵儿,我……”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回漠北的,”玉灵儿不看他,只是看着门外,“你们让我伤透了心。父亲老了,没有办法救我。可是,大哥二哥,你们呢?你们连一句温情的话儿都没有。你们唯恐灵儿连累了你们。”

乔玉山一脸的愧疚,“大哥对不起你。”

玉灵儿摇了摇头,“谈不上。你我本不是一母同胞,原该害怕我连累你们。”

乔玉山忍不住大声说,“灵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本来想用商队把你带走的,可是,可是,坠儿她……”

玉灵儿倏的转头看向乔玉山,“坠儿对你做了什么?”神色严厉,竟然很有威严。苏白看了一眼皇帝,微微笑了。皇帝明白苏白的意思,他是想说,這个外边柔弱的女人并不好惹。可是,皇帝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心想,這样,他的灵儿以后在深宫才不会受到伤害。

乔玉山痛苦的看着玉灵儿,喃喃不能成语,“我,我,”终于,他又大声说,“灵儿,大哥对不住你,大哥还是不忍心将你带回去。”说着,他又往外走。玉灵儿快步挡在他的面前,“她是不是拿童儿和大嫂威胁你?”

乔玉山痛苦的脸都变了形,“现在,她连老父亲也不饶过了。”

“什么?”玉灵儿大吃了一惊,她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三妈难道就不管她吗?她怎么会這么大逆不道?”

“哼,”乔玉山冷笑一声,“三妈现在跟着坠儿,可是享福的很。她早就记恨爹爹不疼爱她,這下闹得比坠儿还要凶。”

玉灵儿诧异的看着乔玉山。雏菊一会儿看看小姐,一会儿又看看乔玉山,這时,她终于抓到了机会,连忙说,“少爷,小姐,咱们到后堂吧,這里终究不是说话之地。”

玉灵儿点了点头,看一眼苏白和李乐,说道,“烦请两位先生帮玉灵儿把大哥扶进后堂吧。”苏白点了点头。玉灵儿看了一眼皇帝,吩咐店中伙计,“我和大哥有重要的事要说,待会儿,就是火烧了房子,都不准进后堂打扰我。”

伙计连忙答应一声。玉灵儿這才和皇帝一起向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