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这细微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房顶上响起,风俊扬屏住呼吸,靠着墙紧紧跟随这个声音一路往西。

“风少爷……留步。”该死,关键时刻,任放大摇大摆地走来了。

风俊扬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可是那瓦片上的声音却停止了!他恨不得将任放揪过来狠揍一顿!这个爱摆官架子的人,初始给人的感觉还文质彬彬,没想到越来越阴阳怪气,得寸进尺,将他的人铺满了风家大院,还在不停地增援。

“风少爷!我在叫你!”任放横在他的面前,不满的说,“这就是风家的待客之道?”

“任专员,有话请讲。”风俊扬看着不看他一眼,侧耳听着屋顶的动静。

“风少爷这么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啊?”任放绕着风俊扬走了两圈,“是不是赶去同你那两个朋友会合?”

风俊扬看着任放,眼里要冒出火来:“任放!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他们可是从苗族来的客人,你不要乱抓人!”

“别急啊!你看你一急,我都不忍心告诉你了……”任放故意慢条斯理的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你帮了他的忙,他反而疯狗一样地咬过来,这世道变了,还是人变了?”

“他们怎么了?”风俊扬急忙问道。

“风少爷,还有件事情我先告诉你,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公干,帮你们风家洗脱嫌疑,风家大宅离我们的驻扎点那是南辕北辙,一来一去,要……要三五个小时吧……”任放拖长声音说,“这……”

“任专员,你有多少号人?既然到了我们风家,那就是请也请不来的贵客……”风俊扬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他心道,还说给我们风家洗脱嫌疑,你们其实是赶也赶不走的死狗!但是他知道任放现在控制着岩安和明珠,控制着风家,他不能硬来,不就吃住伙食吗?养这一群人十天半月风家不算伤财,于是他笑着说,“我会吩咐厨房为大家准备膳食,任专员,这你放心,一定让你的兄弟们吃好住好,给你脸上长面子。”

他心里却说,可惜我们家的饭菜喂了你……还不如喂狗,喂狗还会认主……

“小兄弟果然义气……”任放哈哈大笑道,“走,我带你去看你的两个朋友,他们受伤了。”

“他们是怎么受伤的?”风俊扬急道,紧跟着任放到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灯火通明,任放的手下在没有经过风家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将门窗打开,点燃了所有的灯笼,人头攒动,乍一看还以为搭了戏台。

中间的房间,围了一堆人,对着**的一个人指指点点。

风俊扬拨开人群进去,还好,**的人不是躺着的,是坐着的,这人是岩安。

他一手捂着肩膀,痛得龇牙咧嘴。

“岩安,你怎么了?”风俊扬担心的问,“你受伤了?明珠呢?”

“明珠在那边。”岩安示意明珠的房间,“她没受伤,就是受了惊吓。”

听说明珠没受伤,他心里稍安。他移开岩安的手,看见他的肩膀上衣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翻着白肉……血将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了?”风俊扬问道,“你和谁交手了?”

“我现在什么也记不起了。”岩安看着一屋子黑压压的人,迟疑地说,“刚才,你一离开,我和明珠还没有来得及回房间,就被迷晕了……然后被带到一个地方……”

“年轻人,慢慢说……”任放递过来一杯水,他急切地想从岩安的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听岩安说被带到了一个地方,他马上就想到失踪的那几百男女,看岩安和明珠都是青年男女,是神秘人袭击的对象,任放不禁心里一喜,有线索了!

“你们都退下!”任放对手下说,“人多嘈杂,让他慢慢回忆……不要急,年轻人,慢慢想……你都遇到了些什么?”

“我也迷糊了。只记得被带进了一个,一个像坟墓的东西……”岩安努力回忆着,“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白骨,还有凄厉的鬼哭……风俊扬,我是不是撞鬼了?”

任放将犀利的眼神投向岩安,岩安眼神迷离,看不出是说真话还是谎言,他惊慌中带着一些冷静,脸上带着刚毅,特别是腰间的两柄斧头,闪着寒冷的光,让任放知道这不是一个善主。风俊扬有了他这样的朋友,怕是更不好惹,罢了,现在先忍一忍……

“风少爷,你给你的朋友压压惊,看来他现在需要安静。记起什么了马上告诉我,到时候给他记大功一件,哈哈哈……我要去巡逻了。风少爷你们也多加小心。”任放打着哈哈走出了门。

岩安冷冷地看着任放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拐角,才低声说:“来者不善啊。风俊扬,这个人是谁?”

“是上面派的专员,专门负责查吸血鬼的事。现在赖在我们家不走了,死活说我们风家有吸血鬼。”风俊扬抱怨道,“看来真是遇到麻烦了。”

这时明珠走了过来,明珠一脸的苍白,身上还带着血迹。风俊扬大惊:“明珠你也受伤了?”

“没有。是扶岩安弄的……”明珠说着坐了下来,“吓死我了,我的魂魄都还在天上飘……”

风俊扬起身关上门,低声对两人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回来找你们,你们都不见了……”

岩安抹了一把脸,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风俊扬道:“这是金创药,帮我抹上……”

“吸血鬼咬过的不能用这个药,我有办法。”风俊扬说。

“谁说我是吸血鬼咬的?”岩安诧*说,“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这明明是刀伤,我被人家飞了一刀……”

“不是吸血鬼?”风俊扬说。“你刚才……”

岩安摇摇头说:“那个任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是故意那样说的,我才不想给他说老实话。我也没有别迷糊,刚才你一走,我就发现瓦片上有人在走动,于是就追,明珠当时吓得跑到床底下的酒窖去了。我追到东院,就是你父母的居室处,那人却不见了……”

“这么说,刚才我看见像一个蝙蝠在飞的人是你?”风俊扬道,“你是不是跳下了围墙?”

“不是跳下……是被击落。”岩安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人消失不见以后,我正四处看呢,冷不防一个飞刀过来,我躲闪不及,被削下一块肉……”

岩安说着,从身上又拿出一柄柳叶飞刀,交给风俊扬:“这就是那一柄飞刀,锋利无比,我不熟悉你们这一方武林的派别,不知道这飞刀的来头,但是使飞刀的人心狠手辣,是想伤我颈部动脉,置我于死地的……”

风俊扬将柳叶飞刀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他突然觉得这柄柳叶飞刀有些熟悉,但是绞尽脑汁想,始终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小心!”明珠突然大喊一声,一把将飞刀打落在地上。

岩安和风俊扬都大惑不解,明珠何故如此慌张?

“飞刀有毒!”明珠说着,指着岩安的伤口,“你们看,岩安的伤口流出来的是黑色的血。岩安,你中毒了!抬起你的手……”

岩安将左臂抬了抬,奇怪,明明使劲了,手臂却纹丝不动。

“是不是没有感觉?”明珠用手掐了掐岩安的手。

“没有感觉。”岩安皱眉说,“真的中毒了?”

“小意思。没想想我是什么出身吗?”明珠说,“敢在我面前使毒,那是班门弄斧……”

“明珠大夫,那岩安就交给你了。”风俊扬好像想起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匆匆地走去打开门,“我出去一趟,外面有人看守着,你们不用担心。”

风俊扬出了门,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可怕的一个夜晚就要过去了。

经过父母卧室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地走过,隐约听见里面的鼾声,他停了停,却不忍心去吵醒他。

到了北院,他径直走向了粉红以前住的房间。这时,一个老妈子迎面走来,看见风俊扬,惊喜地将手上的竹篮一放,飞跑过来:“少爷,小少爷,你回来了!”

“陆妈妈。”风俊扬也高兴不已,陆妈妈是带他长大的奶娘,那时候风夫人奶不足,风俊扬是吃她的乳汁长大的。他拉着陆妈妈粗糙的手,说道,“陆妈妈,不是早就叫你不要干这些粗活了,你这么早就起床了……”

“少爷,我闲不住啊。”陆妈妈高兴得擦着眼泪,拍着风俊扬的手背说,“俊扬少爷,你这次回来,可不要走了。我们都老了,一把年纪了,这个家还是要你回来撑着……”

“我不走了,陆妈妈。以后叫我俊扬就是了。我是你养大的孩子……”风俊扬轻声说着,看着陆妈妈满头白发,想起父亲卧病不起,陪伴自己的人都已老去,不禁有些黯然。

“孩子,那就赶紧离开北院,这里不能来。”陆妈妈低声说,“这个地方你不能来……”

“为什么?”风俊扬不解。

“闹鬼……”陆妈妈惶恐的说,“每个晚上这里鬼魂不断,唱啊跳啊舞啊……少爷你不知道豆蔻和胭脂死了?她们的冤魂在喊啊……刚刚都在呜呜地哭泣,我过来拿东西,不然,谁敢到这个鬼地方……你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