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尖叫冲破酒肆的楼顶,将几近昏厥的明安璨拉回现实,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男子已不见踪影,可门口的衙役听到声响却是朝自己看来,为首的那一个指着自己说站的方向大声喊:“人在那里,快去抓住了!”

明安璨知道今日自己是如何也解释不清了,她心一横猛地转身朝屏风处跑去,没料到刚刚踏进回廊里面,就被人从后脑勺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下一刻,身子就不由自己轻飘飘的被人搂了起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明安璨没有叫喊,只是握紧拳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在手肘上,想要趁其不备用地撞上后人的肚子。

像是知道明安璨要做什么,他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别动,要不你就真的是性命不保了。”

明安璨僵住身子,这人声音如此熟悉,她疑惑的开口:“四皇子?”

有门吱呀打开又关闭的声音,那人没有回应,只是稳步朝前走着,明安璨一时不知道为什么,竟放下了心,任由他这么抱着。幽深的暗门仿佛没有尽头,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到他胸膛里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

“你可知你今日得罪了谁?”周晋深将明安璨放下,冷着脸说。

她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显然不是刚刚的酒肆,可四周空落落的,两扇门一前一后皆是紧闭。虽是早已听出了来人是谁,她还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晋深古井无波的眸子,“见过四皇子,臣女不过是来办点私事,没曾想却差点丢了性命。”

周晋深看着明安璨一脸的冷漠,生死之事到她那里只是淡淡的讽刺,对这个丞相家的女儿有些探寻,上一回的时候也是这样吧,看着原本载着自己的马车落入水中,她的脸也只是尽显讽刺。“你一个闺阁女儿家的私事能和赌坊有关?或者换句话说能和太子有关?”

明安璨这才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明杭竟投靠了太子一党,若真如此,今日自己差点丢了姓名之事背后的操纵者到底是明杭还是深居宫中的太子?那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屏风后的血迹还有将匕首插向自己胸膛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明杭的意图不仅仅是要了丞相府这么简单?一连串的事情从脑子里冒出来,她紧锁着眉头,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

周晋深没想到明安璨会如此通透,自己不过是点拨了一句,而她却是想到了千里之外。“时间不早了,明儿小姐该回去了。”

明安璨抬起头才想起眼前的人,满是禁戒的问:“四皇子告诉臣女这些,所谓何意?”她不得不警惕,四皇子也是圣上看重的,若明杭暗地里真投靠了太子一党,那这个四皇子将这些告诉自己,难不成是想拉拢自己?

“你以为呢?”明安璨抬头,撞见他鄙夷的笑容,“我要做的事情还用不到拉拢一个女子。”说罢便转身走向门边。

明安璨心中大呼失言,自己不过一介女儿家,朝堂上的事情若真有争端,自己也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看着周晋深明显有些怒气的背影,明安璨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在他身后低低说了声:“抱歉,是臣女唐突了。”

来时三个人,回去时就只有明安璨和周晋深的随从二人了。将人放到丞相府门口,他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明安璨心急,桃花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周氏耳朵里,闻秋突然从对街跑过来生死未卜,更重要的是自己出去一趟,什么事情也没做反而被人盯上了,大哥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系列的问题纷繁而来,明安璨抬起裙子就要往祖母的院子里去,若是自己预料的没错,此刻满屋子的人就等着给大哥定罪了。

风呼呼的从脸上刮过,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来气。“二姐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拦住了明安璨的去路,她停住步子,竟是许久不见的明淑慧,她的性子太静太过胆小,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慧儿妹妹,也要去给祖母请安吗?”明安璨对她倒不是特别讨厌,她人畜无害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做出对自己不好的事情来。

“没有,我闷的慌就出来转转,二姐姐,你的鞋子上有脏东西,不如穿我的吧,也免得祖母担心。”

明安璨一惊,低头便看到了自己叫上那被血浸染的绣花鞋,转而狠厉的看了明淑慧一眼,可那人脸上没有半分不适,只是纯纯的,略带羞怯的模样,和以往一模一样。

“二姐姐若是不信任慧儿,那慧儿便把自己的鞋留下。”说罢果真脱下了鞋子,朝她福了福赤足离开了。

明安璨思索再三,还是换上了鞋子,将自己的那双偷偷埋到茶树下,便匆匆赶往华园,刚刚进门口边听到明定邦发怒的声音:“你这个逆子!”

明安璨的心咚的跳了一下,掀开帘子果然满屋子都是人,见是她回来,明杭的脸上极快的露出一抹震惊。“当着众人的面竟如此不知历法,你还有没有把王府的脸面放在心上!”说罢就上去,一脚提在明安杰的后背上。

地上的明安杰已是烂醉,后背上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却也只是稍稍挪了挪身子,明定邦气急,还要再上前,一旁的周氏早已心痛难耐,冲上去抱住明定邦的腿说道:“老爷,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杰哥儿去买东西,您要罚就罚我吧。”

老太太见孙子这样也是心疼的,赶忙跟着劝告,“邦儿,你要气死我吗,踹坏了杰哥儿我也不活了。”说罢眼睛一红就要掉泪。

明道海见大哥除掉明安杰的势头正足,老太太却如此偏袒,立马开口:“娘,杰哥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哥若还是姑息,以后咱们府里才真是没脸见人啦。”

老妇人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见二儿子不但不帮忙反而火上浇油,心中一恼,正要开口,明安璨便走上前劝慰,“祖母,爹爹,男儿没有不犯错,知错能改便是大福,更何况大哥只是醉酒,又是受母亲之托,今日放浪形骸之态的确有辱门风,何不等哥哥醒来再问清是由呢。”

明定邦原本就是心疼女儿的,只是心中怒火难以消除,老夫人只怕自己儿子一失手将宝贝孙子打死了,赶忙顺着杆往下爬,“对,你活了几十年还不如璨丫头明白事理,你今日就算将他打死了又怎样,落到外人耳里一样是你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下手,这样就为府里争光啦!”说罢还警告的撇了明道海一眼。

明定邦这边还在犹豫,明福急匆匆活像见鬼般从外面赶紧来大喊:“老爷,不好了,官兵派人将咱们宅子封起来了,说要抓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