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杭儿怎么了?”老太太耳朵尖,又一直宝贝着这个孙子,见二儿子说起孙子时脸色不太好,立马问道。

明道海一愣,抓着江氏的手放松了几分,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杭儿胃口不好,我这就回去让厨房给做点吃的。”

老太太将信将疑,对方嬷嬷说:“你去,把我这里的东西拿些给送过去。”

明道海一听,连忙拒绝,“都是些小事情,不劳烦娘亲了。这大半夜的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娘还是留个体己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事也好吩咐。”说罢便连拖带拽的将江氏拉出屋子。

江氏见自家相公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眼,半个身子都扒在他身上,声音里带着哭腔说:“老爷,有鬼啊,是云心,云心回来索命来了,可是她不能找我啊,老爷,她不能找我啊!”

“你闭嘴!”屋外传来明道海气急败坏的阻止声,还有依稀巴掌拍下去的声音,随着两人越走越远也渐渐消失了。

明安璨听着江氏的疯言疯语,心中疑惑愈盛,爹说娘是因为生下明安钰难产而死,可是江氏今天的话里话外,娘的死都好像另有原因。周氏看向明安璨的脸,清辉中带着冷寂,她抬起头恳求着老太太,“娘,庭儿也是一时魔怔了,媳妇儿这就带她回房歇着。”

老太太此时的心思却在明杭身上,二儿子刚刚的表情也太过刻意了些,便点点头。明安璨知道好戏还没完,也跟着站起来说:“祖母累了好些时候,璨儿也告退了。”

尾随着周氏走出华园,明安璨在心中倒数,五,四,三,二,一。果然一个婆子如同投胎似的从北边冲过来,语无伦次的说:“夫人,夫人不好了,咱们院子着火了!”

“你说什么?”周氏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明安璨,她也不甘示弱,走上前不阴不阳的说:“母亲院子里着火,看着女儿做什么,难不成女儿还会灭火不成。”说罢羞怯一笑,气的周氏双脚直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匆匆忙忙赶过去。

明安璨看着不远处被火焰染得泛红的半边天,撇了撇嘴角就要回去,这个时候,明福也应该把闻秋送回来了。却没想到刚走几步路,一个身影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明安璨不抬头就知道是谁,虽是在黑夜里,她还是抬起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着来人说:“怎么,二哥还有闲心思等我?”

明杭的脸被夜色罩住,看不清神色,可声音却没了往常的超然,有些恶狠狠的说:“你在顺天府做了什么?!”

“做了妹妹应该做的事啊,比如帮忙捉拿真凶。”

明杭没想到明安璨会这么痛快的就承认,心中暗暗后悔没有将她一击致死,留下来果真是后患无穷,“真凶?你还知道真凶,我今天就告诉你谁是真凶。”

明安璨却不想多和他废话,这个人屡屡要取自己性命,自己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我记得那日二哥曾问过我,谁是杀人凶手,璨儿今日就告诉谁才是杀人凶手!”说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帕子捂住嘴,惊呼,“二哥不用出去么,璨儿可不敢拦着顺天府捉人!”

“你!”明杭气急,伸手欲打过去。

明安璨敏捷的朝后退了一步,威胁道:“二哥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让二叔一家赔命!”

说二叔,二叔的声音就焦急的传过来,“杭儿,你还在干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杭无法,只得匆匆忙忙走开。明安璨在他背后补充:“二哥可是要找一个隐蔽一点的藏身之所,我听说府尹是个公正的,万一被抓到可就不好了。”

明安璨知道明杭会逃去哪里,他在京都并没有知心好友,既然他为太子卖命,除了太子,他也投靠不了别处。自己那块刻了杭字的玉佩,自然是撑不了多久,可有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依照太子生性暴虐的脾气,明杭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回到房间,天已经微微泛白,明安璨这才想起自己几乎一夜没睡,便和衣倒在**睡过去了。是被一阵肉香味给馋醒的,明安璨肚子饿的咕咕叫,抬眼便见闻秋正在摆放一晚香喷喷的鸡丝银雪粥,她胃口好的很,便立马坐起来。

“伤口还疼么,好好在屋子里修养几天,伤好了再过来。”看着闻秋苍白单薄的身子,明安璨有些不忍。

“回小姐,是奴婢不好,坏了小姐的大事。”说罢身子一低就跪了下去。

明安璨挥挥手,示意桃华将她拉起来,“到是没有坏事,就是让我担心了你一场,好在你没事。对了,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秋听到小姐替自己担心,心中感动,眼圈一红就要落泪,可听到问话又连忙将眼泪收住,“我原本和来福约好了,若是有什么动静,他就出来给我个信号,可那日奴婢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来福出现在赌坊门口,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人捉了回去,奴婢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慌忙像酒肆跑去,没想到中途被夫人看到,奴婢就被捉了回来。”

事情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明安璨从闻秋这里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便叮嘱她好生休息几日,桃华伺候她梳妆,摆弄着乌黑色的发髻,疑惑的说:“咦?小姐,你那只荷花银簪子怎么不见了?”

明安璨听着用手朝发髻上摸摸,果真不见了。明安璨有些恍惚,这个簪子是娘留给自己的,待在头上许久,从未丢失过,怎么今日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她这么想着,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句话,“一物换一物吧。”

想起那晚夜色中四皇子的表情,她立刻从兜里将那小小的包裹拿出来。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许多事情,她竟将这份礼物给忘记了。

墨蓝色的荷包里安静的躺着一把泛着银黑的匕首,外间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有两颗鱼白色的狼牙一上一下钉在匕首外壳的两端。轻轻一抽,寒光如闪电般咻的一下晃出来。“呀,真是个好东西。”桃华忍不住惊呼。

明安璨示意桃华将桌子上的另一把匕首拿来,她握住手中的匕首往桃华手上的那把刀一砍,刀身顿时断成两半。“削铁如泥哎,小姐,这是这好东西是从哪里哪里的啊?真是少见。”

明安璨没说话,想起周晋深看向自己千年不变的表情,心头一时不知怎么的竟微微有些发酸。

“小姐,你快去劝劝老爷吧,在这样下去,大少爷就是不死命也要少半条啊”乳娘走进来十分担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