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淡淡的情愫被乳娘的话迅速冲刷了去,明安璨转过头又惊又喜的问:“爹爹回来了吗?他身子可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乳娘双手握住,放在身前,“老爷挺好的,只是一回来就将大少爷叫去了书房。”

明安璨听到明定邦安好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悠悠的转了身子示意桃华将衣服拿过来。曾妈妈见小姐对大少爷的事情无动于衷,想了想又开口,“老爷刚刚从那毁人的地方出来,若真因为少爷的事动了气,身子恐怕吃不消。”

明安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嘴角笑起来,“乳娘什么时候说话也这般拐弯抹角了。”

曾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要说爱子心切,整个后院就数周氏最护短了,明安杰一身的臭脾气经她嘴里一说,全都变了样,哄得老太太都相信不已。若明安杰这会子真的在爹爹那里,周氏哪有不去救场的到底,果真,才刚进书房的小院子,就见周氏哭红了眼站在门口,一旁的华英正扶着她小声说些什么。明福眼尖,见明安璨过来了,扯起嗓子喊道:“二小姐,您来了。”

周氏闻言,转过头,用那难得的脆弱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明安璨也不示弱,狠狠的瞪了回去。“娘,这日头这么烈,您怎么会站在这里?哦,是爹爹回来您高兴想要见到他吧,可是爹爹不在的这几日,女儿也没瞧见你有半分的伤心啊?”说罢不理她,径直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周氏见房门打开,顾不得和明安璨生气抬脚也要更上去,一旁的明福立刻走上前伸手拦住她,“夫人,老爷吩咐过,不准其他人进去的,您还是回去吧,若是少爷出来,奴才一定着人给您说去。”

周氏看着快速关上的木门,又气又急,可没有老爷的命令自己又不能进去,只得气愤的挥袖离去。

明安璨进屋便见明安杰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侧脸对着自己的方向,密密麻麻全是汗珠,他穿一件湖蓝色长袍,此刻已被汗水尽数打湿,一旁的明定邦显然是气的不清,铁青着脸坐在木椅上,一条长长的马鞭被扔在一旁,明安璨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柔声的说:“爹爹回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明定邦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却是将手中的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明安璨也不急,寻了把椅子也坐下来,抬眼便看到明安杰后背,被细长的马鞭抽的全是一条条带血的长痕,触目惊心。可跪在地上的人却好像没有知觉似的,低着头一动不动。明安璨深吸一口气,将眼睛转向一旁,关切的说:“爹,你才从大理寺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了么?我在家等你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你若是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璨儿以后就再也不乖乖听话了。”

地上的明安杰身子微微一颤,嘴唇不经意的抿了抿。明定邦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向这个眼圈发红的女儿,半晌终于抬起手,附上她的额头,道:“好,爹爹这就去休息。”

明安璨知道明定邦还有话要跟大哥说,站起来行了礼便离开了。门外的明福见明安璨一脸轻松的表情,也放心下来,狗腿的说:“奴才就知道大小姐一定有办法。”

明安璨笑笑,喊了明福去到偏僻的地方问:“来福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明福对来福很是满意,赞叹道:“那小猴子机灵的很,身子骨已经完全无碍了,有了这次的教训,他整日缠着我学武术呢,奴才告诉他是二小姐将他就回来的,这小子就说要学好武术保护你。我看他慧根不错,底子极好就私下收了他做徒弟了。”

“那好,以后就将他留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再差遣他也是一样的。”从书房出来,明安璨就一个人往会走,突然见前面竹林有一人正背对着自己鬼鬼祟祟的四处看,她站在原地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那人没地方背后还有人的,明明自己一早便打探好了一切,如此被人抓了个正着,他有些恼怒,但脸上却是一片翩翩君子的模样,闲适的转过身,抱拳朝着明安璨道歉:“在下是明相的门生,一时走迷了路,唐突了小姐,还请见谅。”

明安璨整个让人如五雷轰顶,一时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无法动弹,这个人,这个人面如冠玉,如画如诗的人就算是烧成灰自己也不能忘记,张,张,她开了好几次口,却还是无法叫出这人的名字,那种蚀骨的痛,悬崖处无尽的掉落的恐惧席卷而来,她不能呼吸,只得拿帕子捂住嘴,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却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张穆浩看着明安璨的脸和打扮也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那人说的不错,今日自己果然能在这里遇到她,只是她身子不好么,为什么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可想起自己一直筹谋的大事,他立即掩下脸上的不悦,急急走过去,关切的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么?在下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明安璨感觉到张穆浩和自己的距离非常的近,一种由衷的恶心喷薄而出,上一世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还是老样子,用着温柔的假惺惺的嘴脸四处施舍同情和照顾,自己那时真是瞎了眼才会着了他的道,此时再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却是要极力忍住,才不至于吐了出来。

张穆浩见明安璨不说话,以为她病的厉害,暗想这些闺阁女子最喜的就是英雄救美的桥段,今日自己若是救了她,以后芳心暗许的事情还不是水到渠成。便低头更加温柔的说:“若是小姐不嫌弃,穆浩这就送您回去。”

明安璨眼光一凌,抬头就冲着书房的方向大叫,“来人啊,有贼啊,快来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