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明安璨放下枯枝,随手从藤架上摘下一些叶子和葡萄,用帕子包着挤出绿的,红的,紫的汁水细细涂在纸上。赵如环见她动作奇怪,忍不住来到她身边,拿起画质惊叫道:“呀,你竟将此地画在了纸上了。”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雪白的宣纸上用粗粗的画笔勾出被爬山虎盖住的密密繁繁的凉亭,亭子里众人的坐姿神态均被收入纸中,绿色的叶子被汁水浸透绿的发光,众人的衣服也被葡萄汁水染成红的紫的,活灵活现,仿佛刻下来一般。

“还有这样的东西,我竟是从未见过的。”有人忍不住小声说出来。住斤史号。

“是啊,枯木为笔,葡萄和树叶为色,果真是应了今日的景,好一副活图。”

听见众人的窃窃私语,李清玉哪里肯服气,这个明安璨的东西有什么出彩,不过是用那低贱的,随处可见到的东西哄哄没见识的人而已,自己苦心准备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能被她抢去风头,更何况才艺第一的人有彩头,而那彩头又是。。。,她没有往下继续想,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气,轻蔑的说:“不过是平凡的东西,就是找个画师的徒弟也不过这个水准。”

李清玉说话这样处处带刺,众人就算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她和明安璨的不对付,可惜这俩人一个是左丞相之女一个是右丞相之女,门第相当,一时不好取舍到底应该帮谁,因此都识趣的闭了口。

明安璨倒是不介意,将手中的枯枝往桌上一放,云淡风轻的开口:“这画还可以将纸倒过来看。”

这倒是个新奇的,大伙的注意力又被明安璨吸引过去,赵如环顺势就将手中的画从脚到头倒过来一看,众人这回抢在了赵如环的前面,倒吸一口冷气,惊奇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倒过来竟也是一模一样的画。明二小姐,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男客那边也有人忍不住伸直了身子探出脑袋过来瞧,他们见识虽比女眷要多,可这样的画作也是头一回啊。听到那边有男声窃窃私语起来,李清玉更加坐立不住。明安璨见其他人只顾着看画,便好心提醒道:“不同呢,再仔细瞧瞧。”

听说有不同,大家都瞪大了眼珠子,将画作仔仔细细又瞧了一遍,果然有心思细腻者首先发现了不同,略略思索,眼神便古怪的打量了李清玉一眼,明安璨微不可查的翘起嘴角,赵如环将画作拿到席间任人细细观赏,那最先发现的人便用手捂着帕子将不同一一告诉了身旁的人,果然流言传的是最快的,不一会儿席间所有人都发现了,捂着嘴,一边打量李清玉,一边互相咬耳朵。

李清玉此时像只杂耍的猴子,被人一一观赏着,她气不过走上前去一把抢过画,原来这画倒着看,虽与正着看一样,但却有一个浑身没有染色,白衣黑线条的女子站在席面的尾处,双手捏着帕子,张着嘴卖力的在歌唱,不就是刚刚自己的模样吗!只是自己是站在席间像个公主,在画里自己却像个丫鬟,正卖力的讨主人的欢心,她气急抬手就要撕了画,罗宋突然冲过来,一把将这东西夺过来,顺手朝着男客那边一扔,坏坏的说:“哎,李小姐万不可冲动,这么好的画作,我们还没欣赏呢。”

男客那边看到这画,顿时发出震天的笑声,哈哈哈哈一阵乱笑,让女眷们莫名其妙,明安璨倒是了然,她就知道这些个贵公子们,哪里没见过世面,自然会让李清玉真正的出丑。果然这边人见笑声不止,还有继续发展下去的趋势,有好奇的便差了下人去问。

那丫头也是鬼机灵,回来后虽是附在主子耳边说话,声音却不小,正好让所有女眷听个清清楚楚,“公子们说原本李小姐唱的就是最近京都里当红歌姬桑兰的门面曲子,再配上这么一幅画,简直绝了。”

啊?!众人有惊讶,有鄙视,有不屑还有瞧不起的,顿时各种眼神向李玲玉看去,窃窃私语起来,“呵,李相的女儿还真是别出心裁,竟自比那低贱的戏子。”

这样从**裸的贬低,将李清玉惹得彻底发了毛,她恨不得冲到男席那边将画抢过来撕个干干净净,可无奈四皇子在那里,见着这个罪魁祸首明安璨正无事人似的喝茶,推开身边的丫鬟,气势汹汹的走过去,端起茶杯就要将茶水朝她连上泼去,周景云正过来要给彩头,见李清玉的动作,二话没说,一个快步上前用身子挡在明安璨面前,那杯茶水便尽数泼到他胸前,雪白的衣襟上顿时染晕出一块淡黄色的茶渍。

那边听到这里的动静,都走了过来,李清玉见自己竟冲撞了三皇子,心中害怕的厉害,嘴角一瘪就要哭,捏着帕子不断的道歉:“臣女该死,臣女该死,清玉真的不是故意冲撞三皇子的,三皇子赎罪啊。”

明安璨没料到周景云会突然冲出来挡道自己面前,原本她也想好了完全的法子,这时候见李清玉吃瘪的厉害,心中舒适,垫着脚尖从他肩膀上往外瞧,一双冷清的,疏离的眸子像是刺骨的寒风,直直的吹向她。

明安璨一愣,心里顿时扑通扑跳起来,仿佛做坏事被人抓住一般,她缩了缩脖子,挡在身前的人感觉到了明安璨的动作,转过头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明安璨连忙挥挥手,从他身后绕出来,此刻人太多,稍稍疑迟便会惹上流言,果真再抬头四皇子已经将眼光转去了别处,可太子那似苍狼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和一边的周景云,看着他泛着绿光的眸子,明安璨怀疑他又会有什么歹意。

周景云看了看明安璨安然无恙,也不想苛责李清玉,毕竟她是李相的嫡女,以后自己还有用得着李相的地方,这样的事情不过多时便会传到李相耳朵里,平白得个人情也算便宜。便挥挥手笑着,带着点点安慰的口吻说:“不碍事的,李小姐不必过于自责。”

李清玉素来听说三皇子是和善的,没想到竟真让自己给遇到了,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呆了。周景云不喜她这幅痴人作态,便抽身到一旁对着周晋深说:“我看现在头彩已经比出来了吧,要不要咱们再选一选?”

太子大手一挥,好的东西本王也见得多了,新奇的今儿个倒是头一遭,要说让我眼前一亮的就只有明二小姐的这幅画了。”

众人见太子都发话了,哪还有不附和的,纷纷点头。明安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得了个头彩,她起身走到宴席中间朝着众人福了福,刚要说些客气话,太子又开口到:“四弟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