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不是和太子殿下关系不错吗?何不去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

慕嫣然目光炯炯的看着慕容睿问道。

浓眉一挑,慕容睿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慕嫣然,随即,却是面色肃穆的深思起来。

“太子殿下幕僚众多,而那些人,都会成为他将来荣登大宝之后的近身谋臣,与其它的朝臣相比,却是又多了几分亲近。而这些人中,不乏文臣武将,可是,却并未听闻有擅长掌理财务的。当然,三哥志不在此,可是,天下商人,有谁不是梦寐以求的能成为皇商,摆脱最贱等的商人身份?终点都是一致的,若是三哥能从一个高些的起点出发,离三哥想要达成的目标,岂不是很容易些?而且这样一来,三哥就不是纯粹的经商了,想来,父亲和母亲定然不会阻挠了。”

详细的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慕嫣然的话语中,透着一份信心满满的沉着。

思忖了许久,慕容睿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激动的在原地转着圈,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过了好久,才像是想起慕嫣然还在屋内似的,慕容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嫣儿,三哥谢谢你了……”

抿嘴笑了笑,见慕容睿想的认真,慕嫣然出了山水居,去了明徽园。

正屋内,柳氏仍旧病怏怏的躺在**,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旁,春兰端着药碗小心的喂着她喝着。

走到暖榻边,从春兰手边接过药碗服侍着柳氏喝药,慕嫣然一脸轻松的挑了些别苑里有趣的事情讲给她听。

随后,又聊起了家里的事。

提到榕哥儿的聪明。和何氏肚子里乖巧的像是个女儿的宝宝,又提到了已是前朝新贵的慕容峻,和他们可爱的孩子。柳氏的表情,一点点的缓和了下来。

“娘,如今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有大哥和二哥这么好的榜样在前面,三哥只要循规蹈矩的。必定都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可三哥为什么没选择这条既定的道路呢?娘,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应该是最了解哥哥们的,三哥的才学不在二哥之下,三年后的春闱,三哥必定也会中选。可是,以后呢?三哥的路要怎么走?”

轻声的分析着,慕嫣然将已喝完的药碗递过去给春兰,又取了自己的帕子给柳氏擦净了嘴角的药渍,一边继续说道:“娘,三哥只是说有经商的想法,可并没有说要去做个纯粹的商人,您想啊,大哥喜武,二哥喜文。如今他们都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样,满腔的热血有挥洒的地方,拼搏起来也有个劲头不是吗?三哥若是选了自己不喜欢的。那他这漫长的一生总是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多憋屈啊?”

见慕嫣然撅着嘴一脸为慕容睿抱不平的沮丧表情,柳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像你二哥一样,考了功名,为朝廷做事,再娶房妻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不说别的,你三哥若是真跑去经商了,等他日议起亲事来,好人家的女孩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你三哥的。”

嘴角浮起了一抹信心满满的笑容,慕嫣然一脸趣意的反问着柳氏:“娘,若有人说,没有好女孩儿愿意嫁给三哥,你信吗?”

一对柳叶眉高高挑起,柳氏不满的说道:“怎么可能?你三哥那般出众的青年才俊,谁嫁了他才是好福气呢……”

“那娘担心什么?”

脸上透出了一抹狡黠,慕嫣然打趣的问道。

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掉进了女儿的话语陷阱里,柳氏嗔怒的斜了她一眼,方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你们自己个儿去折腾吧……”

言下之意,却是不那么计较了。

高兴的搂着柳氏的脖子在她脖颈间蹭着,慕嫣然欢喜的说道:“娘,您最通情达理了,三哥知晓了,必定不会如这几日一般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柳氏宠溺的捏了捏女儿的脸颊,方轻声说道:“做父母的,一片心思可不都是花在儿女身上?只要你们幸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离开明徽园的时候,慕嫣然的表情显然已柔和了许多,便连脚下的步伐,也透着一份轻快。

慕容睿与太子殿下除却君臣的关系,在此之外也算得上是表亲了,太子要想登基后顺利掌管大梁政务,户部便是首先要核实清楚的,而这其中,便需要几个值得信任并精通商务的人,既然慕容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才学,想必太子是不会轻易错过他的。

只要两人达成协议,有太子出手相帮,慕容睿要达成自己的心愿,指日可待。

心中一片安宁,慕嫣然回到潇湘阁,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困乏,早早的沐浴梳洗完,钻入被窝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一连几日,慕容睿没有再执拗的去顶撞慕昭扬,一副孝顺好儿子的面前出现在他面前,让慕昭扬不由的起了疑,可慕容睿除了每日里出府的时间长了些,其它概无异色,渐渐的,慕昭扬也不再过问了,只以为他转了性子,收了心。

再次进宫伴读,已是腊月十九了,贺婉茹也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让慕嫣然不由的放下了心。

这一日散了课,眼看时辰尚早,慕嫣然转身去了正华宫,却被告知秦素儿去了毓秀宫陪皇后娘娘说话,慕嫣然细想了一下,想起兰芝兰蕙跟自己提及过的事,掉头去了玉贵人所住的棠荔殿。

玉贵人进宫已有一年多了,在后/宫里说起来地位着实有些尴尬。按说她是当初新进宫的秀女中位份最高的,可如今,同时进宫的那几位秀女,有不受宠依旧是才人美人的,也有侍寝后升了位份与她一同是贵人的,可因着她与谁都不交好,见了谁都一副清冷无害的淡然模样,渐渐的,比她位份高的,见她无争宠之心,便懒得与她相交,而比她位份低的,又觉得她对自己并无助益也不会刻意去接近,如此一来,除了日常给皇后和宛贵妃请安,她竟是很少外出,一时间倒像是淡出了后/宫众人的视野一般。

“若姐姐……”

知晓她的性子,进了棠荔殿的正殿,慕嫣然屈膝见了礼,亲热的唤道。

迎上来拉着慕嫣然的手朝暖炕边走去,玉贵人眉眼带笑的说道:“以为你去了别苑定会把我给忘了,不成想还绣了块帕子给我,前儿言桑取来的时候,倒真让我开心呢,陈姑姑的绣艺在宫里可是出了名儿的,如今妹妹竟把她的手艺学的差不离了,真是可喜可贺。”

谦虚的笑着,慕嫣然故作嗔怨的说道:“若姐姐如此夸我,可是又想诓我多绣几块帕子给你?”

这丫头,只不过前次瞧着她送给宛贵妃的那块帕子极有趣意,提了一次,让她梅兰竹菊各给自己绣一副罢了,她竟还一直记着了。

闻言,玉贵人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说道:“瞧把你小气的,我的好东西,可是没少留给你呢。”

你来我往的逗趣了一会儿,慕嫣然敛正眉眼看着玉贵人低声说道:“若姐姐,大哥托了山东的同僚打听了,薛家婶婶在家里如今过的很好呢,你何苦还这样委屈自己?”

以苏若的品貌才学,要想在后/宫中出人头地,是轻而易举之事,可她却什么都没做,除了哄得皇后和宛贵妃开心,讨了个小小的恩典,赏赐了一下远在山东的薛氏,平日里,却是绝不争宠卖乖,一味低调的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贵人。

明面上,这样的玉贵人让皇后颇为赏识,妃嫔请安时,皇后没少拿玉贵人做榜样,可私下里,那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却是没少说她的坏话,每每听到,玉贵人也总是难过一会儿,便任由着她们去了,自己只当没听见。

在玉贵人的心里,自己只要后半生平安富足,只要远在山东的薛氏姨妈能过的好,她就余愿足矣了。

“若姐姐,你心里在想什么,妹妹大致也能猜到。可是你知道嘛,这样的你,让关心在乎你的人看到了,会极心疼。”

眼中的怜惜显而易见,慕嫣然握着玉贵人的手轻声说道。

弯着嘴角淡淡的笑了笑,玉贵人低声叹道:“嫣儿,可是,这样的生活,却是从前的我可望而不可求的,我总是觉得,我应该知足。姨妈在家里过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旁人怎么看我,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像如今这样,每日里悠闲的看看书绣绣花儿,无聊了找旁人说说话,一日日的过着,安静,闲适,我觉得很好呢。”

不知道该赞她知足者常乐,还是怒其不争,可慕嫣然每每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逢高踩低的奴才说玉贵人软弱好欺,便心头止不住的发怒,此刻见她这般模样,慕嫣然沉声说道:“若姐姐,若是因为你的知足,而引来了旁人的不知足,你又该如何?”

“嫣儿,我不懂……”

不明白慕嫣然话里的意思,玉贵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问道。

“若姐姐以为现在这样是明哲保身,既不巴结谁,也不得罪谁,可你知不知道,仅仅是你这样的置身事外,便可以让人找到机会置你于死地?”

慕嫣然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嫣儿,可是你听说了什么?”

被慕嫣然的肃穆惊到,玉贵人忐忑的问道。

“我……”

话语一顿,慕嫣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