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从都城里找个大夫进宫给母妃瞧瞧吧,宫里的御医虽医术高明,可到底想法过于拘泥于形式,而且他们又怕用自己的方法诊治出了问题祸连家族,宁可保守的诊治,所以,从这一点上比起来,倒是不如民间的大夫那么敢于突破了。依我看,咱们不如另请个大夫给母妃瞧瞧,你觉得呢?”

瑞安宫里,看着一脸凝重的贺启暄,慕嫣然出着主意道。

静心思忖了一下,贺启暄点了点头,一边低声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最好,莫要诊出什么御医没查出来的。”

口中如是说着,贺启暄的眼中,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深邃,一时间,慕嫣然的心内一动,脸色巨震的问道:“你是说,有人要害母妃?”

若自己心内的猜测属实,怕就不是要害,而是已经害了。

心内如是想着,贺启暄的心中,却还抱着一丝期冀,只盼着自己都是胡乱的猜度。

“大夫这事,你去找三哥吧,三哥平日里处理着慕府的铺子,都城里的人,打交道的也多些,让他荐一位医术高明些的大夫,万一……”

声音有一丝轻颤,慕嫣然强撑着说道:“万一,你猜中了,大夫也好及时诊治,免得只查出了不妥,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本事。”

点头应着,贺启暄又补充道:“既如此,那请来的大夫,索性不要亮明了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一会儿,脑中就有了初步的设想,可再抬眼对视时,眼中俱是肃穆,谁也不想这样的猜测被证实。

宛贵妃仍旧半睡半醒的昏迷着,每日,皇后都会过去小坐片刻,宛贵妃精神好的时候。也会陪着皇后说说话,可聊及的。却都是女儿家时的那些趣事,王府中的事,抑或后来进宫以后的事,却是无人提及。

淑妃贤妃等人来探视,均被丹青挡下了。只说宛贵妃精神不佳,无法顾及,淑妃等人虽多有不忿,可宛贵妃的位份到底压她们一头。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没几日,永成帝亲下圣旨响彻六宫,除了宣王妃夫妇。一概人等,未经宣诏,不得踏入漪兰宫,顿时,后/宫内又掀起了一道波澜。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贺启暄从军营中回来,却难得的没有骑马,竟是小贵子赶着瑞安宫的马车出宫去接的。

贺启暄每日进出宫门,每一批守卫,都与贺启暄混熟了。而且贺启暄为人豪爽,又不拘泥于小节。宫门口的两个守卫见是瑞安宫的马车,贺启暄又懒洋洋的掀开车帘打了照面,守卫并未仔细盘查,就放行了马车。

马车一路赶到瑞安宫门口,贺启暄跳下马车,身后,却跟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相貌儒雅,态度温善,举止大方,丝毫没有初次进宫的拘谨,慕嫣然只看了一眼,就心中顿生好感。

进了正殿,贺启暄有礼的冲那年轻人行了一礼,正色说道:“权大夫,此事便多多嘱托于你了,还望你尽全力而为。”

点了点头,权大夫沉声应道:“医者父母心,权某定不辜负殿下嘱托。”

说罢,权大夫看了一眼小贵子,二人朝偏殿小贵子所住的厢房去了。

对权大夫的第一印象好是一回事,对他的医术有没有信心,却是另一回事,慕嫣然看他走远了,方狐疑的问着贺启暄:“这是三哥替你找的人?”

深呼了一口气,贺启暄说起了那权大夫的来历:“回春堂的权老爷子,早年是都城中的圣手,人称‘赛华佗’,权老爷子晚年四处游历,一身所学,却全教授给了孙子。”

说着,贺启暄朝门外努了努嘴,言下之意,那权大夫,便是“赛华佗”权老爷子的孙子,也是亲传弟子。

“本来三哥举荐的是权老爷子,可权老爷子说,他如今白发苍苍,进了宫,定然十分显眼,到与我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所以,便推举了权大夫。”

贺启暄说话的功夫,门外,想起了小贵子的细声通禀:“殿下,王妃,奴才求见……”

“进来吧。”

平日里小贵子也没这么多的规矩啊?一时间,以为是小贵子的衣袍不适合那权大夫,抑或是出了别的问题,贺启暄的话语中,透出了几分急躁。

低头行至贺启暄面前,小贵子倏地抬起了头。

赫然,竟是那权大夫。

心中一顿,贺启暄展颜大笑,一边,却是冲着权大夫行了大礼,直起身恭敬的带路:“这边请……”

“殿下请,奴才后头跟着。”

浑然间,贺启暄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而那权大夫,却时刻不忘,顿时,身后一直冷眼瞧着的慕嫣然,对权大夫的医术,却又有了七分把握。

这样心细如发的大夫,医术,又怎会差的了?

漪兰宫里,本以为贺启暄身后跟着的是小贵子,丹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及至那人进到内殿抬起头,丹青的脸色,却是倏地白了。

“殿下,这?”

知晓事情严重,而贺启暄必有自己的打算,丹青虽问出了口,却没等到贺启暄应答,便恭顺的到内殿吩咐了众人出去各自忙着,不用在殿内伺候了。

宛贵妃这些日子昏睡的时辰越来越久了,此刻仍旧睡着,呼吸却是极为轻微,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有喘气的声音。

站在床榻边打量了一下宛贵妃的气色,权大夫径自从锦被中,取出了宛贵妃的胳膊,细细的号起了脉。

脸上的表情一片宁静,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心中的不安,贺启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权大夫,像是要从他的面色中看出结果一般。

“试着唤她醒来吧,在下有几句话,要问她。”

看了贺启暄和站在床幔前的丹青一眼,权大夫站起身,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中医要望闻问切,权大夫这样的要求,实在正常至极,是故,贺启暄轻抚着宛贵妃瘦削的脸颊唤道:“母妃,儿子来看你了,母妃……”

一直唤了一盏茶的功夫,宛贵妃才幽幽的醒转过来,贺启暄淡笑着说道:“母妃,儿子从宫外请了位神医来给母妃瞧病……”

心中一动,宛贵妃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一旁,权大夫从丹青身旁闪身过来,径自沉声问道:“不知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子倦怠不堪的?”

“每年病的时候,都会这样,不过,今年却尤其明显。十一月天冷下来,就没什么精神了,到正月里,就愈发觉得睡不醒了,可真睡着了,又睡得极不踏实,总感觉浑身上下都疲惫不堪。”

仔细的说着,宛贵妃对权大夫身穿太监的服侍,似乎丝毫不以为奇。

点了点头,权大夫又继续问道:“睡梦里,是否看见的总是从前发生过的事,好似又经历了一遍一般?”

眼神一紧,宛贵妃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

“在下僭越了。”

颔首说了一句,权大夫探头过来,径自扒开宛贵妃的眼皮,细细的看了看她的瞳仁,两相比对过,又直起身说道:“娘娘伸出舌头来给在下瞧瞧。”

直到看完了一切症状,权大夫又仔细的号起了脉,再收回手时,口中安慰的说道:“娘娘这是陈年旧疾了,只不过御医诊法守旧,不敢大胆用药,才导致娘娘身子一直虚空。在下开个方子,娘娘以后每日服用三次,好好的调养着吧。”

这样的话,却与宛贵妃平日里安慰贺启暄和慕嫣然的话是一样的,顿时,宛贵妃有些埋怨的看着贺启暄嗔道:“都说母妃没事了,好好调理便好,你还非不信,如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神医请进宫来,平白让他跟着你折腾。”

颔首一笑,权大夫温言说道:“殿下有这份心,是娘娘的福气呢。”

态度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却又不卑不亢,这样的男子,自是极容易招人好感,宛贵妃颔首笑着,一边看着权大夫谢道:“有劳权大夫了……”

男子清浅一笑,拿起案桌上小太监的帽子戴在头上,弓着腰跟在贺启暄身后出去了。

自己的身子,怕是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吧……

心内暗自叹了口气,宛贵妃又合上了眼。

刚立了春,又正值午时,这个时辰,各宫的主子都在歇息,便连奴才们,也会偷空在廊檐下打个盹,一面在主子面前当值时殿前失仪。

一路从漪兰宫走回瑞安宫,路上却是连个人影都没遇到,贺启暄心内长出了一口气,原本绷着的神经,也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回到瑞安宫,进了正殿,慕嫣然却并未如平日一般午休,笔直的坐在暖炕边候着,见贺启暄和权大夫回来,也跟着深呼了好几口气。

“权大夫,我母妃的病?”

早在进宫前,贺启暄就与权大夫说好,无论诊断出来的结果是怎样的,当着宛贵妃的面,一定要说几句好的,勿要给她增加负担,是故,回来的路上,贺启暄的心里,却是来回打了好几个转,此刻进了正殿,屏退了众人,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起来。

“娘娘这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权大夫正色说道。

只一瞬间,贺启暄和慕嫣然,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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