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硕大的雕在天空盘旋,一只白如寒雪,一只黑如漆墨,形影相随,宛若爱侣。看

晚秋欢快地打了嘹亮的嘘声,喊道:“杰布!冈拉梅朵!快下来!”

那只白色的雕,大家是认识的,就是它驮着楚流云来西楚的。另一只莫说是春儿他们,即便是林洛也不曾见过。

白雕飞速坠下,猛地一收双翅,稳稳地站在晚秋面前,俯下头。晚秋欣喜地抚摸着它的头,赞道:“好杰布,我还以为这两天你又跑出顽皮了,却是把冈拉梅朵接来了!”

紧接着,那只黑雕也跟着落下来,用头不停地摩擦着晚秋的手臂,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好啦,我知道啦,我的冈拉梅朵!”晚秋爱怜地轻拍着它,它高兴地“嘎嘎”叫着。

林洛以前虽见过白雕,但从仔细瞧过,不由好奇地走上前问:“它为何叫杰布?那只黑雕也是你养的么?”两只雕一见他企图靠近,立即警惕地抬起头,凶狠地怒视着他,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晚秋笑道:“你可不要过来,你被它们啄了我可不管!”

林洛不服气地道:“为何龙叔和楚流云就可以骑,我连看也不许看!”

“呵呵!”晚秋笑弯了眼,道,“龙叔是因用药丸诱惑它,至于楚流云是施展了他的‘魔心笛’。其实,莫说是你,即便是师兄师姐他们,也不曾坐过。”

林洛这才有些安慰。指着黑雕又问:“这也是你饲养的?”

“不是啦,它是益西的冈拉梅朵,‘雪莲’的意思,是只雌雕。我的雕儿叫杰布,是‘王’的意思,是只雄的。”

“哦!原来它们是一对呀!”林洛酸溜溜地道。

“是呀!”晚秋不理他,从冈拉梅朵腿根儿处取下一个小布囊,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方锦帕。看着,不由笑了起来,脸儿升起一团红晕。

林洛正想悄悄地凑过去,不料就被雕儿看见了,发出几声警告,只得作罢。

再看,那锦帕却自个儿燃了起来,惊得林洛瞪大了眼。而晚秋眼中流出一丝惋惜,随即便笑逐颜开。

“什么好事儿值得这么高兴!”林洛叽叽咕咕地道。

晚秋此刻心情甚好,简直可说是神采飞扬。“益西说,在下月初三我们的酒楼开业前,他就可到达西楚。还说,一路上还算顺利,因为要沿途拜访一些国家,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待火即将烧到手时,她恋恋不舍地丢开。至少,在林洛眼里便是如此认为的。

“来就来嘛,有必要那么兴奋么?”林洛不屑地道。

晚秋突然惊讶地“咦”了声。只见,杰布得意地将一只爪子伸到晚秋面前,张开。一看,原来上面躺着一只灰蓝环条的鸽子。见了晚秋,立即站起来,“咕咕”地叫着。

晚秋笑了起来,捧起它,点着它的嘴道:“你这个偷懒的家伙,竟然躺在杰布的爪子里睡大觉,假王爷也不知是怎么训你的!”

林洛眼珠子的差点儿掉了出来,嘴巴张得老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呀!

“来,小蓝儿,让我瞧瞧,假王爷说什么来着?”晚秋从它腿上取下一张条儿。“哦,明天就到皇城了哟,那我得赶快通知皇伯父,也让假王爷享受一下九宾之礼!”

“假王爷就要来了?”林洛终于插上话。

“是呀,最多还有一天。”晚秋将布条扬了扬,便准备收好,未料林洛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抢了过来。布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儿,字形飘逸,却不乏精神,他认得这是那个假王爷写的。

“朝闻讯,暮见容,聚散除非在梦中。一纸映残红。

千番绪,皆离愁,怎堪堆积于心头?尽付潇河流。”

——呵呵,小童在读初中时填的词,当时对这类东东很好奇,后来没继续下去,因为喜欢上了小说。不好意思啦!

林洛轻轻地念着,脸色一变,道:“呸,就只会酸溜溜地说些废话!”又道:“你怎么知道他还差一天就到?”

晚秋一边去抢,一边道:“他不是说‘潇河’么?就是已经过了萧城,离这里不过两天的路程,若快马加鞭,不过一天就能到。但是他们不会这样快。一则假王爷带了不少东西,二是带了不少随从,这都要影响行程。”

“看来你很了解他!”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原来是楚流云。先前他看见杰布的叫声,便赶过来了。

林洛见到他就不满,轻蔑地道:“虽然他叫‘假王爷’,但总比有些人的假情假意要真几分。”

楚流云顿时乌云满面,晚秋忙扯过布条,道:“千玉哥哥写的话我还没看完呢,快还给我!”

原来在珍王爷那诗词下还有一行小字:“一路风雨,恨难展双翼飞。”

晚秋“呀”了一声,道:“他们定是遇到了不少波折!”

林洛赶忙凑过去瞧,楚流云也竖起耳朵听。林洛也道:“好像有点问题哟!我和云疯子来的路上也不是很太平,遇到几路人拦劫,但想到平时出门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也就没怎多想。但是细细想来,也有些不对劲儿,那些人都训练有素,武功怪异,都是死士,若不是我们的阵法比较厉害,也会吃亏不小!”

“看来我一到西楚就已经引起对方的注意了!”晚秋道,问,“冰柱子,你的那个使团路上可遇到阻扰?”

楚流云一听“冰柱子”,心就抽了一下,知道联姻之事已经触怒了晚秋,道:“我们早有完全准备,行事极为小心,所以也没被安阳国发现。但是,回去时可就要费一些心思了,他们必定已经知道。在城外,使团就发现有十数可疑之人混入驻地,因身处西楚,不好大开杀戒,就只使用了幻术将他们驱逐开。”

晚秋一小子就跳了起来,大声嚷道:“你怎么到现在才说!万一出事怎么办?万一你们那个阴阳怪气的国主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为了这次联盟,我憋了多少气!”

楚流云眼光一冷,道:“你真的觉得下嫁新月国主很委屈?”

“是呀是呀!谁愿嫁给那个见首不见尾、古里古怪、神经兮兮、冷酷无情的国主谁嫁去,干嘛惹上我?明知道我是有婚约的,即便是我没什么五年之约,天下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了,我干嘛嫁给他?特别是你——”晚秋恶狠狠地吼道,“冰柱子!你救了我两次,我本应该感激你,但是——你居然替那个该死的国主向我提亲!居然去当那个该死的尊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失望!”

楚流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洛急忙护住晚秋,紫玉扇已紧握手中。楚流云只是咬着牙,瞪着眼,握着拳,低低地道:“对不起,竟然让你如此为难。”

晚秋怒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不是因为联姻,而是你——就算,不和新月联盟,我也不会让你把你自己卖了!”

林洛惊得紧盯着她的脸,楚流云心里一松,手微微一颤,若不是因林洛在旁,定会将晚秋一把抱在怀里。

晚秋长长地吐了口气,软下声,道:“冰柱子,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因为我受到伤害,我会一辈子不安心,一辈子愧疚,一辈子自责。”

她一手牵住林洛,一手牵住楚流云,眼中闪着盈盈波光,诚恳地道:“我以一片冰心,换你真心。”

“一片冰心,换你真心。”林洛不禁面色惨然,楚流云暗自苦笑。她以为,这世间男女之间当真有纯洁无瑕的友谊。

楚流云轻轻地抽回手,淡淡地道:“我想,此刻益西定是心急如焚地盼雁归,你还是速去回信吧!”

——&注:古时,有鸿雁传信之说。

晚秋惊叫道:“哎呀,都怪骆驼抢了我的信,差点儿误事!”说着,赶紧跑进屋,从袖里拿出一方香帕,让林洛取了一碟水,沾了些不知是何物的粉末,埋头聚精会神地写。

林洛悄悄地踮着脚跟瞧瞧,不见一字,禁不住问:“你写的是天书吧,怎么看不见?”

一会儿,晚秋写完,小心翼翼地展开,待水干透,才折成小小的一团,放入一小皮囊中,回道:“这用了特殊的药粉,益西自会知道!”

又拿了小块布条,写道:“一切小心!”

回到院中,杰布与冈拉梅朵已进食完,正卧着休息,相互偎依,甚是亲热,见了晚秋,立即站起身。晚秋拍拍它们的头,将皮囊仔细地捆在冈拉梅朵腿上,道:“快快回去告诉益西,要他千万千万小心!”杰布与冈拉梅朵像懂得她的话,慎重地点了点头。

又将布条绑在蓝鸽腿上,长嘘一声,两雕一鸽立刻如离弦的箭,飞向高空,转眼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