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回答阿新什么时候能成佛的问题，说也许明天，也许明天的明天。阿新推算一下，这明天的明天，岂不就是后天？不过大师也不置可否，笑笑说：

“呵，呵，是这样吗？”

阿新兴奋起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那不是很快的事吗？但他又有些忧虑，做佛快活吗？那天堂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呢？他又把这个问题问了大师，大师这回不再有问必答了，只是淡淡一笑道：

“不知痛苦，焉知快乐？悟空，你还是自己多多体悟吧。”

阿新知道师傅今天不愿再多说了，就告辞出来。他心里还在想着也许明天，也许明天的明天成佛的事。佛是什么呢？就是那神殿里的那些佛像一般的人吧。他怕这事情来得太快，自己没有思想准备。一下子成了一个人们顶礼膜拜的佛，他们给他烧香、鞠躬、跪拜，自己像一个神似地坐在那神坛上，岂不是太不自在了。要挠个痒痒也不可以，一本正经的，要是有个美女在下面跪拜，露出条**来，自己也只能当不看见，这也太乏味了吧？

阿新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过了一天。第二天悟道照例来找他一起念经。阿新说，且慢，你先告诉我，做佛到底有什么快乐？悟道说，你不是去过师傅那儿了吗？为什么不问他？阿新说，师傅只说不知痛苦，焉知快乐，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悟道沉思一下说，呵，呵，师傅的意思大概是要让你先知晓一下地狱道的痛苦，然后才会向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快乐。

“佛教怎么也说西方好呢？”阿新奇怪起来，“我们小时候就听说西方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那儿的人们深受压迫、剥削，很痛苦的。现在反过来了，说西方发达，东方落后，要赶超西方什么的。真弄不懂。”

悟道哑然失笑道：

“你不要混淆，我佛家所说的西方与你所说的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不都在西面吗？”阿新反驳道。

“是都在西面，不过…….哎呀，怎么跟你说呢？”悟道不想跟阿新纠缠不清，“算了，还是跟你说说地狱道吧。师傅要你知晓痛苦，那你就见识见识这地狱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先告诉我地狱在哪里吧，是否可以去参观一下？”

“你不要再搞。”悟道呵斥阿新道，“地狱哪里可以参观的？不过说起它的处所，佛经上似乎有交待。地狱位于环绕大海周围的大金刚山与第二大金刚山之间，在两界之间最狭处万由旬底下。但又有主张在南瞻部洲下，过四万由旬处便是无间地狱。这地狱长宽高各有二万由旬，在其上一万九千由旬处有其它七个地狱，依次为大热地狱、炎热地狱、大号叫地狱等，到最上面一层则为黑绳、等活等地狱，这七个地狱长宽高各一万由旬。”

“什么由旬由旬的？”阿新不懂地问。

“由旬么是佛经上讲的一个长度单位，一由旬大概等于三四十里吧。”悟道解释道。

“大号叫地狱？”阿新听到这个名称很奇怪，“哪里的人为什么大号叫？”

“因为那里遭受的痛苦太厉害，受不了，所以大号叫。”悟道回答。

“有哪些痛苦这么厉害？”阿新好奇地问。

“多啦。佛经上说，无间地狱者，其狱城周围八万余里，其城纯铁，高一万里，城上火聚，少有空缺……上火彻下，下火彻上，铁蛇铁狗，吐火马逐骑墙之上，东西而走，狱中有床，遍满万里……千百夜叉，及以恶鬼，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手复铜爪，拖拽罪人，复有夜叉，执大铁截，中罪人身……热铁烧身，饥吞铁丸，渴饮铁汁，从年竟劫，数那由他，苦楚相连，更无间断，故称无间。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

“你停一下，”阿新听得稀里糊涂，“不要像冬烘先生那样念给我听，你就简单明白地讲讲吧。”

“好吧。”悟道就给他解释道，“这是说这地狱中上下四周都是火，罪人被扔在里面。口牙如剑，眼如电光的恶鬼、夜叉拖拉着这些罪人，用铁截刺他们的身，用烧红的铁块烫他们。肚子饿了让他们吃铁丸，渴了让他们喝铁汁……”

“这些东西能吃能喝吗”阿新惊异地打断悟道问。

“你不要管他，”悟道继续道，“就这样，日日夜夜从无间断，所以叫做‘无间’。从这罪人最初进来开始，历尽千百辈子，一天一夜之中可以死一万次又复生一万次，想要稍稍间歇都不可得。”

“这罪人倒可以死了又复生，不是便宜他了？为什么不让他死掉？”阿新有些不平地问。

“你呀，”悟道不满道，“怎么不想想，这是为了折磨罪人才让他复生，他这时才巴不得死呢。复生又得再受这么痛苦的煎熬，懂吗？”

“哦，原来如此。”阿新似有所悟，“这够痛苦的了。”

“还不止这些呢，”悟道说，“这只是八热地狱，还有八寒地狱、孤独地狱，名堂多着呐。所谓上刀山下火海，就是说的地狱煎熬。”

“那什么人死后要下地狱呢？”阿新有些担心地问。

“多着呐，”悟道说，“据说地狱有十八层，罪过轻的在上面一些，罪过越重则越下面。比如在世时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的，下第一层地狱，叫做拔舌地狱，将他的舌头用铁钳夹住，生生拔下，还不是一下子拔下，而是拉长，慢慢拽”

阿新听得毛骨悚然，连忙摆手道，不要再讲，不要再讲，太可怕了。他想，成佛虽然不知有什么乐趣，但至少这地狱是万万下不得的，即使这罪孽最轻的第一层，已经如此可怕，要是再下去，这……阿新不敢再想象。

“你现在知道这地狱的痛苦了吧？”悟道得意地说，“你愿意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天堂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可以不上不下吗？”阿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