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跟踪拾荒者来到一个拆迁工地,他对一个女拾荒者喇叭花动了欲念,没想到才拧了她脸蛋一把,她就“强奸,强奸”地大叫起来,小狗他妈立时操起一块碎砖朝阿新扔过来,嘴里骂道:

“我早就看你不是好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抓流氓啊!”

小狗他妈大喊起来。一帮男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阿新无处逃窜,只得抱住头挨揍。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阿新被五花大绑起来。不时听到有人嚷道:

“把他剐了!”

“把他阉了!”

阿新这身皮肉筋骨现在早已有挨打的承受力了,这帮拾荒者手脚再重,与他在黑道时受的折磨比可谓小巫见大巫。不过他听说要把他“阉了”,他慌乱起来,剥夺他做男人的权力在阿新看来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他连忙大叫道:

“不要阉!不要阉!”

拾荒者们“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扔河里去!”有人提议。

“好好,扔河里!”许多人附和。

阿新也算会游水,在乡下他曾“横渡”过鱼塘。但现在把他五花大绑地扔下水去,再会游泳也是必死无疑的。他拼命地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身上的捆绑。几个人上来不容他挣扎,把他扛了起来。

“放下!”忽然听得人群中一声喝。

不知怎么,几个人都乖乖地放下阿新。只见人群中闪出一个光头男子,上身赤膊,走上前来,细细打量阿新一番然后道:

“留下他做些苦力,这块地方要抓紧干,过几天要清场的。”

他们给阿新松了绑。这时喇叭花忽然冲上来闪了阿新两记耳光,众人又大乐起来,起哄道:

“喇叭花,把他阉了!”

“喇叭花,抓碎他的蛋子!”

阿新吓得连忙捂住裤裆。众人更加乐了,把喇叭花推上前去,喇叭花羞得低下头扭转身就跑。

“干活!”光头男子喝道。

众人作鸟兽散去。阿新被几个人推搡着来到一个“干活”处。只见断墙中暴露出几根粗粗的钢筋,有几根短的,显然是刚被折断的。他们扔给阿新一副脏手套,就让他开始干活。这完全是手力活,没有任何工具,即使有铁锤和钳子也使不上劲。他们将这些钢筋朝两个相反的方向不断地弯曲,就这么生生地弄断它。弄断一根钢筋要费很大劲,有时整个人都压上去。阿新不一会就筋疲力尽,手上磨出泡来。他想歇一会,旁边的人却喝住他道:

“别停下,癞痢瞧见不揍你才怪!”

癞痢是谁?阿新想大概是那个光头了。他是癞痢?阿新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我虽也是光头,比他强。不过这些人怎么对一个癞痢这么服帖?阿新有些纳闷。他悄悄地问一个看上去好说话一点的:

“癞痢是你们的头?”

“岂止是头,是国王,”那人说着担心地瞧瞧四周,“我们癞痢班的国王。”

癞痢班?阿新一下子恍然大悟。刚才他说“塔利班”,被他们误听成“癞痢班”了。我想怎么会这么巧。这个癞痢倒好,竟然称王称霸。阿新觉得好笑,不过一些乌合之众,捡破烂为生,也要作威作福。

“你……你们晚上睡哪儿?”阿新想到了住宿。

“马路!还有哪儿可睡?”那人瞪了阿新一眼,似乎责怪他怎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国王也睡马路?”阿新又好奇地问。

“国王有行宫的,哼,只有我们这些平民才睡马路。”那人似乎有些不平地说。

“那……那他还有大臣?”阿新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当然有!还有三宫六院呢。唉,谁叫俺命苦。”那人叹口气道。

哇,三宫六院!这个癞痢真是艳福不浅。阿新嫉妒地想,那个喇叭花说不定是这马路国王的宠妃,哼!

夜幕降临,工地上没有灯,不能再干活。他们扔给阿新两个面包一瓶水,算是晚饭。阿新狼吞虎咽,吃得很香。他本来应该还可以在旅馆住上一晚,他已付了钱,但现在他们哪里会放他走。吃完饭他们押着阿新来到他们的“睡窟”——高架道路下一块空地。地面上铺着一些旧纸板或者破草席,有几条烂棉絮,又脏又臭。阿新哪里睡得惯,可是他们将绳子拴住他,想跑也跑不掉。他一时睡不着,就问一旁的人,“国王”的“行宫”在哪儿。那人指指高架下的一个停车场,阿新看到那儿停着许多大巴。他睡在大巴里?这可真是“行宫”了。

“要钱的,二十元睡一宿。”那人似无好声气地说。

“大臣们也睡那儿?”阿新又问。

“他们哪能跟国王睡一起?也是睡马路,不过有几张破床罢了。”那人不屑地说。

“那……那三宫六院呢?”阿新心痒痒地忍不住又问。

“你他妈的问这么多干吗?”那人不耐烦了,“又没你的份,睡你的觉去吧。”

阿新想想也是,这“三宫六院”哪有他的份,他连个喇叭花都沾不上手。想起那个喇叭花,阿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两记耳光倒是不含糊,不知她有没有嫁人了。今晚她和那些女人睡哪儿?难道她们也是睡马路。女人睡马路,要是有图谋不轨的岂不很危险?他一时睡不着,就坐起身子来张望。前面说过,阿新从小爱读书,所以视力很好,起码可以看到2.0。他想看看这些女人到底睡在哪儿。他两旁的人早已呼呼入睡,阿新也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他左看右望,夜色朦胧中他看清地上都是些差不多的被窝。睡着的大都蒙着头,哪儿分得清男女。不过他看到大巴旁确有几张破床,他想这就是大臣们的“寝室”了。哎,怎么一张**的被窝一上一下地掀动,好像里面有人在做什么运动。阿新想怎么捡破烂的还注意健身?不一会被窝里爬出个赤条条的男人来,走到角落里撒尿去。可是那被窝还躬着呢,里面显然还有人。难道……阿新不想再看,连忙躺下来,省得惹火。

他隔了很久才睡着,不过睡得很不安稳,他梦见喇叭花钻到他被窝里来,阿新连忙抱紧她,不知怎么却被她重重一下打在脸上。他被打醒,一看自己抱着睡在他一旁的一个拾荒者,被他赏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