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现在求成心切,也不怕放大言,说大话,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能有多大能耐。阿根总以为瘦死的骆驼大过马,阿新好歹还是个县官,况且还金屋藏娇,总有些能耐的,所以马上联系了那个港商客户,来与阿新会面。

阿新这天特别仔细地让姑娘们为他穿戴齐整,还关照她们自己要好好打扮一番迎接贵客。要求每人服饰颜色尽量不同,以显得五彩缤纷,还要求能露则露,上身不妨露到肚脐眼,裙子则可短到大腿上。他还不放心地一个一个检阅一番:红梅的上衣薄得近乎透明,阿新啧啧称赞;绿草则在肚脐上装了个金环,阿新大感新奇;秋月把手指甲染得红得发紫,黑玫瑰的眼睫毛长得可以触人,阿新都频频点头,唯独看到他最钟意的春笋却淡妆素裹,不由有些不悦,春笋却不以为然地说:

“都是花枝招展的,人家不要眼花缭乱吗?”

阿新一想也是,于是吩咐各人一定要尽心,日后论功行赏。

这天港商不知怎么姗姗来迟,让阿新望眼欲穿。说好晚上六点在县城最好的酒店赏春阁的风月厅包房内,却一直等到快七点才见阿根满头大汗地陪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赶到。一进门,未等阿根开口谢罪,那位商人就连连鞠躬作揖道:

“失敬,失敬,让各位狗(久)等了。”

他蹩脚的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让姑娘们听得直想发笑。

阿根慌忙向阿新解释缘由,说是港商今日刚从省城赶过来,路上不巧遇到塞车。说着便拿起酒杯斟满一盅,说道:

“该罚!该罚!我干了!替康老板谢罪。”

说完一饮而尽,接着阿根马上为双方介绍。港商姓康,据说专门从事外贸。康老板随即也斟满一盅,先敬阿新,然后起身绕到佳丽们身边,眼睛笑咪咪地一边逐个敬酒,一边打量着每个姑娘的姿色,询问她们的芳名。阿新在一边好不得意,阿根则狡黠地笑着。

待康老板坐定,阿新迫不及待地问道:

“康老板到小县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发财的买卖?”

“有,有,有,”康老板一连说了三个“有”,“贵县人杰地灵,不愁毛(没)生意啦。”

“真的?”阿新一听大喜,连忙拿起酒杯为康老板敬了一杯,还朝姑娘们使了个眼色。

姑娘们于是一个一个走到康老板面前殷勤劝酒。康老板不愧是风月场中老手,每个姑娘他都称赞有加,这个摸一把,那个拧一下,不过都恰到好处,不越雷池半步。一圈下来,他对阿新说道:

“啊呀呀,赵团长艳福不浅,想必财运也一定苟(高)照。我非常苟(高)兴和赵团长做生意。”

“康老板夸奖了,”阿新越听越高兴,“你看我们有哪些买卖可以先谈谈。”

“唔伽,唔伽。”康老板干脆说上了广东话。

阿新茫然,阿根因为与康老板打过交道,大抵听得懂一些,就给阿新翻译道:

“他说不急”

康老板连忙道歉说:

“我浦东(普通)话说得不好,见笑啦!赵团长要做生意么,不妨先到香港考察考察。”

“也是,也是,”阿根连忙附和,“我也去考察过一次呢,真是大开眼界啊。”

“这个么……”阿新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康老板看出阿新的心事,就说:

“更(经)费不成问题,包食(吃)包居(住)我买单啦!”

有这等好事?阿新乐不可支,刚要道谢,康老板眼睛朝姑娘们一扫说:

“可要带上两个宝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