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沾上了滴滴泪点,我虽心里头万般难受,不想再逼她说下去,但好奇心却越发浓了。

秀莲哭着说:“公子一个抬头,我正对上那双盈满了愤恨的双眸,他说了一句:‘为什么你还在?’便将我一把推开,发了疯似地拿头撞墙。我心里有骇又惊,手掌轻抚过被少爷连打了几夜青紫色还肿着的脸颊,我杀心已起。那时的我跟疯了没什么两样,一个女子被心爱之人百般折磨,还能剩有什么理智。我满脑子都是先杀了公子,再殉情的字眼,我忍着痛从地上踉跄爬起,晃了一会子才站稳了身子。我小心翼翼地拔下头上的发簪,便向公子刺去,谁知公子正好回过头,我的簪子便正好刺入他的胸膛内。”

我微微吃了一惊,那一捆捆的资料中并无赵公子胸膛被伤的记录。这时,一个小厮跑到我身后,附到我耳边道:“大人让奴才告诉姑娘不必惊讶,只是验尸的师傅一时忘了写上罢了。”

我侧头看了眼司马迁,他含笑地对我点了一下头,我也报以一笑。心想着这司马迁果真是生性细微体贴之人。

秀莲继续道:“公子受了秀莲这一伤,便滑到在地上,只顾睁大眼看着我。我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公子身侧。公子身内的血汩汩向外溢出,我才猛然想起那日早上我起床梳妆时,那险些被那支簪子划去了一片头皮,原先是不想戴的,可是丫鬟说我戴着好看喜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我便只好戴上了,没想到世事无常,一支喜庆花色的簪子竟成了我弑夫的工具了。我精神恍惚地跪在地上,只觉得地面发凉,膝盖发痛,又跪了一会便再无知觉了。这时我感觉到有一个很温暖的声音在对我说……‘杀了他……杀了他……’……

我知道此时我若不杀他,等公子恢复过来,也定会将我活活打死。正左右为难着是心上人死还是自己立马在其自杀,猛然地有一种很虚无缥缈的感觉,有一双轻柔柔的手抚上秀莲的双臂指引着我去杀死公子。就这样,我一簪又一簪,一簪又一簪,杀死了公子……”

“够了,贱妇!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满口诌言!”一向安静地赵言猛然站起,两步大跃,穿过身侧几人,将秀莲推倒在地。

我眉头一皱,还未发话,张汤就冷言怒道:“拿下!”

张汤一言引得一拳官兵蜂拥而上,对赵言这个文弱少言的书生上下其手,左抓又扯,有几人甚至还对他动起了手,不一会子,便将他牢牢制服在地。

刚才赵言那一行本引得我心中陡生怨气,眼下扫了下堂一圈,嘴角却挂着抹笑柔柔问道:“你当真不愿意听她说下去?”赵言四肢和脑袋皆被人狠狠按在地上,半晌无法回话。我瞥了张汤一眼,张汤一摆手,按住赵言后脑勺的那只手便撤去了。

我似还不满意,又朝张汤摇了两下头,比划了一个“二”的首饰。张汤只得又粗粗摆了两下手,制住赵言四肢的手纷纷撤去。

: 看书网’玄幻kanshu:苦笑道:“我这双老腿一到刮风下雨的日子便会隐隐作痛,有时甚至连地也下不了。这拐杖就像是老身身上的一部分,哪有不天天带着的道理呢?”“这杖有几斤几两重?”

赵老夫人愣了愣,才道:“这个老身不曾费神称过,应约有三斤不到。”

我又问:“您对秀莲一番话可有何见解?”赵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声音发狠道:“一个贱妇所说之话不值得老身细听。”我莞尔一笑,淡淡说道:“赵公子跃了两步,从右端来到左端推倒秀莲,是为了保护秀莲不受那时对秀莲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法再容忍的赵老夫人的杖打,并以血肉之躯搁在二人中间。”“言儿?”赵老夫人一双斟满了惊讶的眸子发了狠地盯向赵言,直到赵言深深地低下了头,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重的砰一声。

我嘴角的笑意似乎从未褪去,又道:“赵公子你就那么害怕讲出实话吗?”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捱了好一会,才贴着地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已全然发了哑:“秀莲一直以来对于我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我淡然笑道:“越是看重,就越发装得不甚上心,唯恐自己那藏在心里的几分情意会伤到她?”赵言全身猛然一抖,哽咽着道:“那一日我在街头秀莲披麻戴孝、全身缩成一团只懂一味地哭,那张小脸哭得皱巴巴的。我心中笑嘲着是哪来的小乞女哭起来倒像个傻姑似的,竟十分讨人喜欢。我才盯着那张红彤彤的的小脸多看了不过一会,便已然整颗心都陷了进去。”他吸了一把鼻涕,哭着道。“那日天棋也在,,他也惊呆了。他痴痴地望着秀莲,半天也不吭上一句话。那时起我便知道我没了希望。果然后来天棋不顾老爷和老夫人的反对,将秀莲娶进了赵家大门。我以为他会对秀莲好,我看的似乎也如我所想。可是有一天,我在亭子里偶遇了秀莲,她在哭,哭得那般凄惨,我心下不忍,便上前询问。起初她也不肯说,后来又似乎是因为无人倾诉才告诉了我。赵天棋那猪狗不如的混帐竟夜夜毒打秀莲!我当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烧,我很想安慰他,很想去跟天棋大打一架。可是这时老夫人却碰巧来了,我看到了她,便低下头,恶狠狠地对秀莲说了声‘不要多事’……我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懦夫,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一丝一毫……”那个男人头贴着地,悲伤地呜咽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发着抖。

“二公子……”秀莲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用囚衣一角擦了擦泪。

“赵言你这等吃里扒外的畜生!”赵老夫人气得两眼发光,抡起手中拐杖就往赵言腰上狠狠一击。赵言呻#吟了一声,躬起的身子整个软绵绵地趴到地上。

我大喝了一声:“还不快救人!”众官兵一愣,忙扑上前将赵老夫人又按着跪回了地上。赵老夫人虽然身子骨不及赵言这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但其实却是二、三十岁好汉的。她一面挣扎了几下,一面对着公堂上大喊道:“我儿是儒雅知礼之人,又岂会是这两个贼人子口中虐妻的混人呢?”她又挣了几下,见未能脱身,遂只好满脸满目悲愤地盯着堂上狠瞪着。

赵言猛地腰板一凸,咳了几声从地上爬起身,脸上沾满了尘土,唇际又多了几道血痕,他扬起脑袋,对着赵老夫人大吼道:“你怎么会毫不知情?自从他娶了那个妖女之后,他就不再是你原先那个斯文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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