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老对风尘子号称自己是天玄子的徒弟,那些禁军倒是松了口气,却弄得爵儒、南宫采宁一头雾水。wWW、QuanBeN-XiaoShuo、cOM

“跟随寨主也有二十来年了,从未听说过他还是天玄子的徒弟啊!”爵儒看出这蒙面人是黑老大,这话存在心里,自然没有说将出来。

却听南宫采宁疑道:“师父从未提起过还有位师兄!”

“天玄子师父三十年前便收了俺,教俺在这山里修真,自己却云游去了,说道三十年后,必有师叔、师妹来此,教俺来相会。师父他老人家可真是学究天,料事如神啊!”一通话倒把天玄子吹捧成了个神仙。

“当真么?”南宫采宁犹自怀疑。

风尘子却道:“吾才懒怠管他收了几个徒弟,可有话说,若无,便走了!”

其实这时候韩悠真想也扯块布包起脸,跳出去对风尘说,我也是天玄子的弟子。嘿,那一定有趣得紧。只是这样的话,未免连黑老大的帮也给穿了,只得作罢。

黑老大见风尘子并不买他这个徒侄的帐,急忙道:“师叔莫走,师父要我来与师叔相会,却也有样事物要交与师叔。”

韩悠肚子里已然笑喷了。

风尘子却把眉头拧得麻花一般,不悦道:“甚么东西?”

“师叔请随我来!”身子并不动,而是为难地看着那些禁军,又道:“这么多人瞧着,却是不大方便,可否……”

那校尉逃得大危正自侥幸,又着急去向罗总管交差,才没兴趣理会这些师叔师侄的事情,喝起众禁军,对南宫采宁道:“姑娘请上路罢!”南宫采宁看看师叔、“师兄”均无挽留之意,只得告辞道:“师叔若得闲,还望请往汉宫走一趟,令徒侄将那东西交割完了才好!”一面上轿,被那禁军抬着,往黑石崖方向去了。

这里黑老大方将风尘子引到韩悠秀秀身边,单膝一屈,拜倒在地,道:“晚辈见过真人,请恕晚辈欺诳之罪!”

“哼,早瞧你不似那人的徒弟,一脸戾气,哪里有半分修真之人的风范。倒是说说,为何欺骗于吾?”

爵儒抢先道:“他便是黑风寨的寨主!”

“惭愧,俺老黑因和朝廷不睦,引来禁军围崖,因此方才在那些禁兵面前却不敢表露身份,教真人见笑了。”

风尘子却是不以为然,淡淡道:“寨主遣爵儒将吾邀至黑风寨,可是要吾破那围崖禁军么?”

“不敢,老黑岂敢为此等小事麻烦真人。因是仰慕真人,若得真人在俺黑山寨盘桓数日,沾些仙气,小山寨也得些福禄。”黑老大怕此时提出真实意图,若风尘子不允,拂袖而去却大是不妙,因为先哄回寨里最是要紧。待哄回寨里,慢慢摸着她脾性,再委婉提出为韩悠解毒一事,方有把握。

风尘子虽不大信,毕竟戴了高帽,心中还是舒畅的,又碍着爵儒情面,便道:“那便请带路!”

黑老大讪讪一笑:“很是不巧,禁军围崖,断了上崖之路,俺、俺回不去了。”目光却瞄向那只神雕,意思自然分明!风尘不免又皱一回眉头,瞥了黑老大和韩悠秀秀一眼,不悦道:“吾这雕儿虽神俊,却也乘不下五人!”

“那一次可和乘几人!”

爵儒替风尘子答道:“最多两人!”

岂料风尘子拂然变色道:“当吾的雕儿是脚夫苦力么?”

韩悠心道,若是风尘子知道石洞里还有一窝人待这“脚夫苦力”来驮,必要上火到口齿生疔了。

黑老大急道:“俺老黑是个浊物,自然骑不得那神物,只求真人将这位姑娘驮到黑山寨去。”说着指了指韩悠。

“这女娃子是哪个?”

“呃,是一位公主,骑那神物也不算玷污了!”

“深山密林里哪来的公主?”

爵儒接口道:“道兄,确是位公主!还望看在爵儒薄面上,成全成全!”

那风尘子犹豫了会儿,方道:“便上来罢!”神色之间却大是不乐意。

韩悠毕竟少女天性,却是大喜过望,从那雕儿降落下来之时,便在想若得骑乘骑乘,翱翔于天空,那感觉定是极爽快。于是也管顾不得其他,颠颠儿跑过去,跨上雕背,从背后扯住风尘子道袍,心中却是扑嗵扑嗵直跳。

只见风尘子在雕颈上轻拍一下,道声:“起!”那雕儿展开丈余宽的双翼,紧走两步便腾空而起。

耳旁一阵风声,片时便身在了半空中,虽然是夜晚,看不清脚下景物,韩悠随着雕儿飘飘荡荡,极快地掠过树林峰峦,头顶是暗色苍穹,耳边是不时的一声雕唳之声划破暗夜。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太奇妙了,似乎是要羽化成仙了一般。

只是,旅程似乎太短了些,那个石洞离黑石崖看似不远,但望山跑死马,若步行也有十余里路。给这雕儿凌空飞掠,却是眨眼之间的事。

唉,这么快便到了么?韩悠意犹未尽,看风尘子按下雕来,落在那悬崖之上的黑山寨里。还未落地,早就被夜间巡视的黑羌族人瞧见了,待落下地来,那些黑羌族人围上来七八个,嘴里乱喊道:“甚么人?是不是奸细?”

待看清韩悠,才松口气,将二人带至寨主石堡见黑娘子。

韩悠将事情说道一遍,那黑娘子也不免大喜,忙教芸姨收拾了一间上好客房,领风尘子去歇息。风尘子临上楼前,对黑娘子道:“吾那雕儿需要喂些吃食!”

黑娘子问道:“那神雕可吃的是甚么?”

“肉!只是别拿猪肉狗肉去喂,最次也要牛肉,若是有那野味更佳!”

“厨房里倒还有条羚羊腿,道长放心,便是杀尽寨子里的耕牛也保管不教它委屈!”

风尘子听得如此说,方放心随芸姨上了楼。

这里黑娘子亲自动手,去厨房取了那条尚新鲜的羚羊腿,走到后院去喂雕。韩悠自然也不肯便睡,随着一同到了小院子里。那雕正卧在地上梳理羽翼,见二人过来,抬起头来凝视,那眼神颇有灵性,竟与人一般无异。

只是,这神雕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那条羚羊少说也十来斤,眨眼便被那神雕啄食殆尽,似还犹未饱足,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二人。

“黑娘子,还有肉么,教我也来喂喂!”

“我哪里知道,想喂自问芸姐去。这鸟玩意儿胃口这般大,如今又出不得崖去打猎,若是在这里呆上个把月,还不将我寨子里的耕牛吃尽了!”

“怎么?后悔夸下海口了!”韩悠笑道:“那便叫道姑走便是!”

“哼!”黑娘子道:“这第一第二件事,咱们可都给你完成了,快说出第三件事来,办好了给我们国脉,咱们便也算两清了!”

“急甚么,待老黑回来,我自会当着众人的面说!”韩悠说道,便立起身了,回屋去寻芸姨,要了块牛肉,切作长条,用个盘子盛了,回到后院里,看黑娘子亦不在了,便凑到神雕身旁,拈起一条牛肉喂去。那雕乜了她一眼,目光甚是冷竣,似是看出韩悠并无恶意,方才就她手里的肉条啄了过去。

喂了几条肉,韩悠看那雕儿实在神武,一身黄褐的羽毛在微弱的月光下似是笼着层金色光芒,嘴喙铁钩一般充满力量之感,足踝亦有自己胳膊般粗细。更妙的自然是那一双雕眼,犀利无比而又似懂人事,充满了灵性。

“大雕,可听得懂我说话么?”

忍不住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抚摸,岂料那雕却警惕地闪开了。

“别怕,大雕,咱们做个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递过一条牛肉,顺势又挨近了几分。那雕虽还警惕着,但未再退闪。那神情似在说:我与你又不熟,作甚么套我近乎!

“大雕,给我摸一下好么?就一下!”

这般轻声软语讨好的说话,对皇上也未曾有过,那大雕却并不领情,仍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神情。

这一来倒激起了韩悠的好胜之心,本宫倒非要降伏你这飞禽不可。一面更加轻软说话,且兼带笑容,那般讨好模样自己都感觉肉麻。堪堪将一盘牛肉喂完,好话说了满满几大车,那雕儿终是不再警惕自己,抚摸得手。

韩悠大喜,立即生出得寸进尺之心,抱住雕脖一翻身便骑跨上去。不料那雕倏忽发作,身子一抖,将韩悠抖落在地,摔了个灰头土脸。大雕着实恼了,摔了韩悠还不满意,又伸喙在韩悠臂上啄了一下,虽未下狠劲,但那铁喙何等凌厉,韩悠只觉臂上如被烫红的铁条烙了下一般。痛得几乎流出眼泪。

哼,再神气,亦不过是个禽兽,脾性倒是不小,不过骑乘下嘛,发这么大的火作甚么?那风尘子骑得,本宫为甚么骑不得。愈想愈不甘心,只是牛肉也喂完了,再无讨好的资本。

围着大雕转了几圈,脑子里却在飞快转动,倒是想个斗智不斗力的法子才好。

想过风尘子驾驭神雕时的模样,倏忽灵机一动,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