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你先说,塔西克是怎么欺负你的!”

纳兰听得乌月问,只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又说不出口,羞愤道:“塔西克欺负我,汉妃、香儿公主和乌拉娅陷害我!”

如此打击一片,韩悠和乌拉娅倒还罢了,香儿公主如何能忍,叉手跳起怒道:“纳兰王子妃,谁无事陷害你?这话倒是要说明白,不然香儿也不依!”

“哼,不是陷害我,为什么教我的随嫁女仆乌日娜去送东西给汉妃!”

“咦,这又奇了,我好歹也是北羢的公主,正巧碰见个女仆,差遣一下也不行么?乌日娜,过来,我倒是要问问,要你送给汉妃的那包麝香,你可送到了没有!”

乌日娜虽也清秀,但愚昧,听得香儿横眉喝问,惊惧不已:“我、我,没、没有!”

“没有,那麝香呢,在哪里?”

“在、在纳兰王子妃帐里!”

“嗳哟,某些人好不要脸,一包麝香也要贪没。Www!qUAnbEn-xIaosHuo!cOM”

纳兰早气歪了脸,喝道:“乌日娜,你倒是说说,在汉妃帐外听到了甚么?”

乌日娜见自己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焦点,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慌不得了,结结巴巴闹了半天也没说明白,纳兰忍不住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慌甚么,只把听到的如实说出来便是了!”

“我、我记不得了!”一巴掌没把乌日娜打清醒,反而打得更糊涂了。

虽只言片语,但乌月氏何等精明之人,亦听出了几分,于是道:“纳兰,不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仆,她们虽然出身低微,但同样是我们的族人。我问你,塔西克为什么要让你禁足!”

“哼,她打伤了汉妃,你们瞧汉妃的额上,那块淤青还没有完全褪掉呢!”香儿公主忿忿地道。

“我不是有意要打汉妃的,香儿公主,是你言语辱及了我,我原是要拿碟子打你的!”

“乌月氏,你瞧纳兰她一失手就把汉妃打成了那样,若非香儿命大,恐怕早死在她手里了!”香儿公主顿时扑倒在乌月氏怀里,撒起娇来。

乌月氏见官司越来越乱,恐这王庭里的不睦传出去,教人笑话,于是道:“都回自己帐里去,今晚各人自己反思反思,作为北羢王庭的贵女,你们都犯了哪些错。想明白了,明日再到我帐里来!”

纳兰见乌月氏并不袒护自己,韩悠香儿她们人多势众,想再理论也论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却仍翻身上马,道:“是塔西克要赶我走,纳兰再赖在王庭也没有意思,就遂了你们的心愿,还你们个清静罢!”

“纳兰……”塔西克欲要去阻止,却听乌月氏冷冷道:“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罢。是非曲直我自会写信给西昂族长说清楚!”

如果乌月氏极力挽留,纳兰亦会顺水推舟留下来,但听得乌月氏这般说,纳兰如何还能再留在王庭,狠狠瞪了韩悠、香儿等人一眼,一声凌厉鞭响,带着乌日娜催马东去。

“塔西克,派几个武士护送!”乌月氏道,站在旁边的韩悠似乎还隐隐听得乌月氏忧心忡忡地说了句:“连两个女人都驯服不了,将来怎么征服大草原、统治大草原啊!”

韩悠怔了怔,心想塔西克也实在是懦弱了些,和北羢王性格迥异,如果他将来能继承北羢王,对大汉来说,确实少了一个威胁。但,人总是会变的,比如王冉,在赵庭玉死后,就完全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将来如何,谁又能料想得到呢?

“汉妃,你到我帐里来一下!”

听到乌月氏的召唤,韩悠急忙跟着乌月氏向大帐走去,经过香儿公主身畔,却见香儿公主向她眨眨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想来赶走了纳兰,这丫头一定心中大快罢。可是后面的事,恐怕还很麻烦呢,这就不是小公主能考虑得到的了。

乌月氏回到大账,示意韩悠在她身边坐了,似是漫不经心道:“汉妃,塔西克等你如何?”

“王子他待阿悠很好!”在威严的乌月氏面前,也算天不怕地不怕的韩悠不免也感到一丝不安。

“塔西克天性温和,待人太过忠厚了。我担心,将来的草原,恐怕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

“我们汉家提倡以德教化天下,而非是武力征服天下。塔西克虽然忠厚,却非是蠢笨愚昧之人,将来一定会改变草原弱肉强食的局面,成为一个有德行的王者。”韩悠安慰道。

“可是,这里是草原,是狼群出没的草原!”乌月氏忽然话题一转:“汉妃,你觉得纳兰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韩悠如实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纳兰不会干休,西昂族长也不会。这些年西昂一族势力越来越壮大,无论是人口牛羊还是财富,在北羢所有部族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对自己的领地越来越不满,认为现在有牧场无法供他们饲养足够的牛羊,屡次提出要给他们更多的领地。”

“难道他们会以此为借口叛乱吗?”

“这个他们倒不敢,毕竟他们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统率草原各部族的地步。但我不知道,有多少部族和他们暗中建立了联盟。他们很可能以此讨价还价,让王庭对他们吞并其他小部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悠亦听人说过,草原部族之间的吞并战,是极其惨烈的。像汉军和广陵王的皇权之争,更多的是军队之间的作战,而部族吞并则牵涉到两个部族中的所有人,老人、孩童和妇女,无一人能幸免。失败的一方,男人和老人会被杀光殆尽,女人和孩子则沦为奴隶,变成像牛马一样私人财产。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呢?”

乌月氏叹了口气道:“我想请汉妃看在草原的无数生灵的份上,去一趟西昂。无论你是对还是错,请你向纳兰道个歉,把她劝回王庭来!”

虽然万分不愿意,才不愿意去给纳兰道歉呢,但看乌月氏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并无一句斥责自己的言语,反和自己这般推心置腹,韩悠只得应道:“这件事上,阿悠亦有不是,若说道歉也是应该的。明日我便去西昂就是了!”

见韩悠答应下来,乌月氏温柔道:“汉妃,你比纳兰明白事理,今后凡事容让些。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么!作为塔西克的长妻,更应该宽宏大量,不但应该善待下人,更要与姐妹和睦相处!”

“阿悠记住了!”

“那好,先回去歇息罢!明日我便教塔西克陪你一起去西昂。对了,我要提醒你,纳兰的三个兄弟和她一样,高傲而心胸狭窄,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们的语言刻薄,把纳兰劝回来!”

告辞了乌月氏回来,只见香儿、乌拉娅都在自己的帐篷里,塔西克则在回来走动,看到韩悠进来,急忙抱着韩悠的肩,问道:“乌月氏有没有训斥你?有没有惩罚你?”

“塔西克哥哥,我打赌没有!”香儿嘻嘻笑道。“汉妃的样子,不像是被训斥过的!”

“塔西克,乌月氏让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西昂,把纳兰劝回来!”

“啊……”塔西克惊讶道。

“汉妃,你千万不能去。如果去了,以后在纳兰面前就矮一截了!”香儿急道。

乌拉娅亦道:“如果这样劝回来,纳兰就更得意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乌月氏了!”韩悠卧倒在毡毯上,想到要登门道歉,忽然也是浑身不自在,可是在乌月氏面前,也不知怎么就那么驯服,答应得那么爽快,现在要反悔也来不及了,还是赶紧休息好,准备应付明天的难堪吧。

“我听说纳兰的三个哥哥,都是蛮不讲理的小人,所以无论他们如何苦苦哀求,母亲也没有把我们嫁过去!”香儿担忧道。

“是啊!”塔西克皱着眉头:“他们垂涎香儿和乌拉娅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我母亲极力反对,恐怕都早嫁到西昂去了呢!”

“再厉害,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哼,千军万马里也闯过几回了,还怕他三个北羢蛮汉么:“我毕竟是你的王子妃,倒不信他们敢拿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难保他们不会给你难堪!汉妃,明天香儿陪你一起去罢。”

“我也陪你去!”

“香儿、乌拉娅,你们就别羊入虎口了,你们去了,恐怕还真的会出事呢!”韩悠笑道。“都回去罢,睡觉睡觉!”

看到香儿和乌拉娅出了帐篷回去,塔西克挨着韩悠坐了下来,不免又叹了几口气,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悠悠要去受辱!”

“别说了,塔西克!西昂又不是虎窝狼窝,明日到了西昂再相机行事罢,如果他们胆敢过于无礼,我韩悠亦不是省油的灯,必要闹它个天翻地覆。哼!”侧身而卧,再不与塔西克说话。

心中却着实有些忐忑,毕竟那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些北羢部族,又皆是凶悍好武的蛮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