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我叫玉漏。wWW,QuanBen-XiaoShuo,cOM玉漏身世可怜,父母在五岁的时候便双双去世了。我阴险贪财的叔叔把我卖到青楼去洗衣服……青楼,就是汉人女子出卖身体的地方。我在青楼长到了十五岁,老*鸨就逼我去接客……巴图,你不用知道老*鸨、接客是甚么意思。总之,对女孩来说,都是很悲惨的事情。我宁死不从,被老*鸨打得皮开肉绽,后来我被一个公子赎了出来,原以为会过上安稳日子,不料那个公子买我并不是为了娶我,而是把我带到了一座极险的冰峰上。在那冰峰上我又生活了几年。直到遇到我们大汉的公主,跟了她之后,玉漏这才算安定了下来。巴图,你呢?你家里还有甚么人吗?”

玉漏声音款款,凄婉怜人,巴图早听痴了过去,听得玉漏问,才呐呐道:“巴图比你幸福多了,虽然家里清贫,常吃不饱饭,但也得父母宠爱,未受过甚么屈辱。只是巴图十二岁那年,家里被狼群围攻,父母为保护我与狼群力战,千钧一发之际,阿布尔斯郎少爷救了我,只是我父母却因伤势过重,皆死了。如今也是孤身一人。”

“如此说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所幸我家公主待我们极好,并不拿玉漏当下人看待,直如姐妹一般。巴图,阿布尔斯郎待你可好?”

“阿布尔斯郎少爷么?虽然脾气不大好,但能吃饱,有得穿,衣食不愁。再者阿布尔斯郎少爷救过巴图的性命,巴图这命便是他的!”许是隐隐觉得玉漏的意图,巴图露出些许无奈,以表明囚禁韩悠等人非是自愿,而是不得不为之。

玉漏在草原上也混了数月,自然知道草原男子最重义气,想要巴图背叛主人确是千难万难,思虑片刻,幽幽道:“玉漏知道让巴图放了我家公主,确有些为难。只是我家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被关在这山洞里,如何忍受得了。望巴图看在玉漏薄面上,眷顾眷顾我家公主。”

“这个不消说,巴图知道!”

套了半天近乎,玉漏所求自然不止如此,只是一时又无法再提甚么过份请求,便胡乱与巴图说话。毕竟自幼在青楼厮混,玉漏本性虽洁,那些勾男搭女的言语手段,便是未用过,亦了然于胸。

像巴图这等忠厚男子,虽也知她是屈意取悦自己,以求脱身,只是却情不自禁要与玉漏亲近。这也是食色男女之本性,何况巴图正是风华正茂情窦初开年纪。只聊了一两个时辰,早将玉漏当作了红颜知己,眼中泛起朦朦胧胧的迷离之色。

见时机成熟,玉漏忽然话题一转,幽幽道:“玉漏虽得公主好生相待,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平生竟无可托付终身之人。唉,如今又被囚禁在这山洞之中,也不知还可活命!”

一席话说得巴图肝裂肠断,打量眼前如花佳人,竟要无辜受戳,一腔热血顿时涌上心头,道:“玉漏妹子放心,待阿布尔斯郎少爷回来,我必求他放了你。”

“唉,算了巴图,你也不要去冒险。阿布尔斯郎干下这等逆天之事,岂能放一个活口出去,求了也是白求,没得倒生疑,连累于你!”

巴图一想也是大有道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士长,这份天大的人情恐怕不易求得,一时心内焦躁不已,打量了一眼守在洞口的武士,忽然下定决心道:“玉漏妹子,难道巴图与你投缘,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巴图便放你离去!”

“甚么事?”

“不要将阿布尔斯郎少爷所做之事泄露出去,也不要将这个山洞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玉漏心中叹了口气,这巴图也实在太过天真了,凭几句好话,竟连这等掉脑袋的事也敢做。但这并不是自己的目的,营救韩悠、香儿、乌拉娅才是自己的意图啊。

“巴图,你若放了我,阿布尔斯郎不会饶过你的。玉漏不走!再者,玉漏孤身一人在茫茫草原之上,不是迷路恐怕也会被野狼吃了的。”

巴图一想亦有道理,一时真是为难至,不由站起身来,在月下来回踱起步来。玉漏亦是紧张万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能做的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巴图到底心中如何打算自己却也无法决定。

“吉沙、巴卜拉!”巴图忽然朝山洞门口两个守卫大声喊道,见那两个武士走近,巴图吩咐道:“刚刚我看见前面有狼的影子,你们去察看一下,有没有狼群的踪迹!”

玉漏大喜,心儿不由狂跳起来。果然,巴图支开两名守卫,方对玉漏道:“巴图也不知道做得是对还是错,但巴图看得出来,玉漏妹妹是个好人,绝不应该死在这里。悄悄带着你们的公主离开这里罢。”

“怎么?巴图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不能走,阿布尔斯郎对巴图有救命之恩,巴图放了你们也要对少爷有个交待!”

便是这一句话,让原本虚情假意的玉漏忽然对巴图因钦佩而生爱慕。这样愚忠之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傻,但如果能成为自己的男人,却是多少可爱啊。见惯了烟花场中的逢场作戏,见惯了忘恩负义,玉漏忽然有流泪的冲动。

“啪!”重重地一口亲在巴图脸上,巴图顿时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巴图哥哥,玉漏自从跟了公主之后,曾发誓再不爱上男子,嫁给男子。但此刻即使是天打五雷轰,玉漏也要破了这个誓言!跟我们一起走罢,到北羢王庭去,揭发阿布尔斯郎的罪行。”

巴图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让玉漏极想抽他的话:“巴图的命是阿布尔斯郎给的,巴图还给他便是!”

这头倔牛还犟的巴图实在令玉漏有些无语,又怕节外生枝,只得先蹑手蹑脚入洞,摸出韩悠腰间那柄乌月氏赠的匕首来,将众人的绳索这割断。有那两名去“寻狼群”的武士守卫,其他武士都放心酣睡,并未知觉。

出得洞口,只见巴图已经卸了身上衣甲佩刀,整齐的放在自己身体两侧,自己却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跪在地上,神情肃穆。

韩悠等人虽感激他,却也不敢久留,轻声劝了两句,见巴图只是不答,亦只得翻身上马,辨清方向向西北疾奔而去。走了一刻钟,却见玉漏忽然勒住了马。

“公主!你们先走罢,玉漏再回去劝劝巴图!”

韩悠沉吟片刻,见玉漏神态坚决,且亦知玉漏是个极重义气的女子,断不肯留下巴图独活,便道:“既如此,阿悠便陪你一同回去劝他!”

“不必了,公主,阿布尔斯郎和纳兰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们逃了,他未必会对我和巴图下手。尚还有解救机会!若咱们回去再被擒住,岂不枉费了巴图舍命相救。”

香儿、乌拉娅非是不讲义气,只是听玉漏所言大有道理,也一并劝韩悠离开此地,先回王庭再论。

韩悠犹自不肯,定要陪玉漏回去,玉漏大急,大声道:“公主,玉漏不嫁人的誓言已经破了,巴图如今便是玉漏的男人。我回去陪他同生共死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公主你回去又算得了甚么?”

韩悠一时怔住,当时在邳州,长安军中多少好男儿对玉漏示好,玉漏皆只作不见,不想命中注定的奇缘却在这北羢大草原之上。于是叹了口气,用汉语动容道:“玉漏姐姐,阿悠如今只你一个最亲近最贴心之人,实不忍见你有甚么危难。倘若当真劝不回巴图,并随他去罢,你自转回,可好!”

玉漏亦是泪流满面,违心道:“玉漏谨听公主吩咐,只去劝一劝,若当真劝不回,便快马来追你们。”心中却打定了与巴图同生共死之念。

一时泣别,韩悠等人自向王庭奔去,而玉漏却转回山洞。因去并未久,山洞之前仍是一片静谧,两个寻狼武士并未回来,巴图依旧跪在地上。玉漏也不言语,策马走到巴图身边,跃下马来默默地与巴图并肩而跪。

“玉漏妹子,你这是作甚么!”见玉漏去而复返,巴图大惊道。

玉漏淡淡道:“汉人女子有三从四德,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亡从子。玉漏与你虽未有婚约,但已将你当作丈夫。你既要寻死,玉漏岂可独活!”

巴图亦未料到这个汉人女子如此性烈,一时无言以对,只怔怔地看着韩悠,却也是一脸感动之情。

正在僵着,忽闻马蹄声响起,夜色之中一人一马疾速奔来,想必是去察探狼群的武士回来了!巴图大急之下,也顾不得了,抓起地上衣甲佩刀另一手拉住玉漏,倒往旁边草丛中躲藏起来。

这里才一藏好,武士便奔近了,拴住马入了山洞,立时便发现韩悠等人逃脱,于是嚷了起来,将洞内十来处武士嚷醒,乱哄哄地出了洞,分了几路,一面去向阿布尔斯郎报信,一面去追寻韩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