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料峭,带着无边无际扩散的清冷。i^

冷风就像是夹带着万年寒霜,将那一丝冷意直吹拂进人的骨子里。

凤九歌裹紧衣衫,勉强地在行人稀少的林间小道里走着,低垂着头,并不左右观看,只暗暗祈祷左右那些缓慢移动的像“人”的黑影,莫要发现她才好。

那些东西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魅,透明的黑色影子比她移动的速度还慢,有规律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意识,不来招惹她,她自然也不去自找麻烦。

至于周围的环境,实在不容乐观,全是一些枯萎的树木,看起来奇形怪状怪古嶙峋,也或许是这里特有的一种树木吧。

前几日醒来以后,虽然感知到陌青幽那小子将木之魂也给了她,听那语气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混事来。只不过被他强行地送往这九重幽冥,她也只能叹一口气希望他自求多福。

而显然,她在这里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日跟着这些没什么杀伤力的黑影一路地在这林子之中瞎转悠以后才知道,要出这片区域,难于登天,更遑论在偌大的九重幽冥找云傲天和朝风他们了。

这里没有白天,星星每晚都那么亮,想要用那微弱的光芒,将此地照亮。而皎月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姑娘,一直蒙着一层纱雾,从未露出全貌来。

凤九歌看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找了方位也徒劳无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着急的。

不过幸运的是今日来了机遇,竟看见一个不同于那些黑影的穿着灰色的类似官差的衣服,拿着一面幡旗,站在前面招了招,大声吆喝道:“孤魂野鬼,速速跟上,要轮回的赶紧,本大人没多余时间等尔等!”

凤九歌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而后转过头去看着周围的那些黑影逐渐地朝着那方过去,立马在地上捞了一把黑土将衣服和脸上弄黑,趁着那鬼差没注意地空当,也困在了那长长的黑色的队伍里。

各个黑影好像没什么意识,她的混入也没引起**。只是这移动的速度实在逆天,让凤九歌有些郁闷地想下辈子能否出了这个林子。

不过才走几步看见那鬼差拿着那招魂幡往前面一挥,那里顿时开出一条道来,前面不远处就是高墙深深的城池,她才懂得她实在是想多了。

想必陌青幽将她送来的地方并不凑巧,正是九重幽冥暂时拘留那些孤魂野鬼的地方。%&*";边境设置了禁制,也怪不得晃悠了几天也晃悠不出来。

她一板一眼地混迹在队伍中间,待看到那阴森恐怖的偌大城门还有鬼差把守的时候,不由得沉下眼,将头低得更低一些。

她混过城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光是看身形,透不透明就足以说明问题。

凤九歌试着凝气,却发现自己在精灵一族时候的症状好像还没有消失,自己那近万年的灵力好像松散在各处,凝结不起来似的,反观体内火之魂和木之魂打得火热,想要借它们一点力量,也被周围的阴寒之气给逼了回去。

她一咬牙一狠心,实在不行抄起老本行,小擒拿手锁骨术,能过一关算一关。

那些黑色影子依次地通过城门,而最初引领他们的鬼差没有在前面走,反倒是在那守门的鬼差面前停了下来,和他们攀谈上了。

“唉,你们听说没有,帝君要替忘尘姑娘招亲。”

“忘尘,就是那个将碧落姑娘从九重幽冥美人帮榜挤下来的第一美女忘尘?”

“啧啧,我还以为忘尘姑娘跟在帝君身旁多年,深得帝君喜爱呢。”

“帝君的心思岂是我等最底层的人可揣测的。不过听说此次招亲有意者皆可参加,最终获胜者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问帝君要一个愿望呢。”

“有这等好事?”

“估计那忘尘姑娘早就是残花败柳了,所以君上才想着从其他方面弥补一下她未来的夫婿吧。怎么着,鬼差大哥有兴趣参加吗?”

领着黑影队伍的那鬼差连连摆手:“九重幽冥多的是高手,我们这种连台面都上不了的,还是安安分分地干好本职工作要紧。”

说着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看着队伍一眼,那不舒服的眼神恰巧地落在正准备通过的凤九歌身上。

他眉头一皱,伸手指着她道:“你!”

话说果然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正祈愿着这几位鬼差大哥能够再多聊上片刻,她也好蒙混进去的,可是偏偏在一只脚已经踏进地节骨眼上却被人发现了。

她略微地抬起头来,见刚才还闲聊的几个鬼差全部目光奇怪地看着她,她不仅将手中的惊鸿藏匿着,却隐不住内心的翻卷。

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好,倒是那鬼差微皱着眉头,兀自说开了:“真晦气,怎么混进了一个奴隶?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府上的,处理不好可能还要招来上面责怪。”

旁边守门的那鬼差看见凤九歌一张黑漆漆的脸,也看不出姿色,不由得胡乱地摆手道:“你管他哪家的,送到万奴宫去,万奴婆婆自然会处理,用不着你头疼,还能够换两个小钱来买点酒喝。”

那鬼差一想也有道理,不由得从怀中掏出一副锁恶鬼的脚镣将凤九歌锁上,这才拖拉这队伍告别了守门的鬼差重新上了路。

在轮回门交了差事,那鬼差一心想着带着凤九歌去换点小钱,便也马不停蹄地朝着万奴宫去。

凤九歌误打误撞地进了城,却也不代表着她想去那什么万奴宫,一听着什么万奴婆婆,更是渗得人牙疼。

奈何脚上还有脚镣,她也逃脱不了,一时间只能先跟着那鬼差走一段路程,先看看再说。

话说九重幽冥,顾名思义,分为九重。

第一重是地狱,也就是一般的轮回之所,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就是分布在此重,所以最是鬼气森森,阴沉恐怖。出没于此的,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判官鬼差,就是各种死状凄惨的恶鬼,光是看着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而第二重稍微好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里的妖,人,或者是其他说不清名字的怪物,虽然都是可以触摸到体温的实体,不过生活却只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好像随时都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忘了,这里根本没有太阳。所以他们的生活也根本不见光亮。

凤九歌就在一路哀嚎声中被那鬼差带到了一个稍微比较还能看得过去的建筑面前,那门前挂着的牌匾像是用一块老枯木的树皮直接制作而成的,万奴宫那几个字歪歪扭扭,就好像是几条扭曲的蚯蚓。

凤九歌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这里比下面那重地狱也实在没好到那里去。

更让人恐怖的是,旁边一个躺在路旁的半残废的老人一见凤九歌要进万奴宫,惊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似的:“小姑娘……快逃……别进去……别……”

后面的话语几乎和血咽下,因为领着凤九歌的那个鬼差跑过去踢了那老人几脚,还不爽地骂了几句“老东西”。

凤九歌看着那老人宁愿一身残废也不愿入那万奴宫,心里也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要逃跑的心固然有,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此刻,都只能看着那老人挨打,自己带着脚镣的身体,完全只能听着那鬼差的驱使。

想着人各有命,那老者提前了却生命也算是一种解脱,凤九歌眸子之中的神色晦暗几分。而那鬼差一脸不爽地踢了她一脚,而后又骂了声“晦气”,便不爽地推搡着凤九歌进了那万奴宫的门。

里面也没多恐怖,就是进门去的院子很大很大,不仅很大,而且地上还放了很多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麻袋,密密麻麻地将那么大块地方放得满满当当。

就在她奇怪的时候,旁边的麻袋似乎动了动,仔细听,还能够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虚弱的呜咽声。

莫不是这一片少说几千个的麻袋里,全部都装的是……

凤九歌的喉咙上下移动了一下,就见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径直地走了出来,停留在了他们面前。

那鬼差立马换上笑脸,伸出脚一踢,将凤九歌踢到了前面:“万奴婆婆,你看看这货色怎么样?”

万奴婆婆?

凤九歌忍着痛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子,惊愕神色一闪而过。这就是万奴婆婆?

“女的,丑,没力气,这种货色带来我这里干什么?”那万奴婆婆挑剔的眼神在凤九歌身上一扫,出口的声音倒的确是女声,只是略带沙哑。

那鬼差立马凑了过来,笑脸盈盈:“小的在路上捡的,婆婆你看着给点就成。”

万奴婆婆伸手随便地扔了一点东西给那鬼差,那鬼差便立马感恩戴德地叩谢着离开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凤九歌,伸手往其中一堆麻袋一指道:“将她捆了送到困兽山,介休那老匹夫早就嚷嚷着那些个坏东西没食物了。多给他送些去,免得他没回都来找我唠唠叨叨的。”

边说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随即而来的两个彪形大汉更是直接,麻袋一拉开,直接塞进去然后麻利地捆上,随手地丢在了那万奴婆婆指定的地方去了。

凤九歌全部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小小的空间里动也不能动弹一分。不过好在那鬼差把那脚镣给收走了,自己现在的手脚并没有什么束缚。

目前这这情况不甚明了,看来自己好像要被拿去喂什么妖兽似的。

她沉下心思,手中紧握惊鸿,心里想着只能在半途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