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掉了也只有傻掉了。超然大师看似好说话,可是他一旦提出条件,便不容人置喙的。

这一点,不必甄原来说明,宁小池与红杏也看出来了。

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宁小池压根儿不知道云丝棉的长相,既然超然大师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她也不可能找甄原帮忙自己作弊了。(他就曾提过在自己父亲那里看见过云丝棉的画像呀!)

红杏没说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宁小池,看她怎么办?

宁小池向那甄氏夫妇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惜那两人也是一脸的爱莫能助……超然大师可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脸肃然。谁敢妄动?

见求救无效,宁小池只得硬.着头皮问超然大师:“大师,我自小丧父丧母……加之前两年出了些意外导致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却不知大师这个规定有没有时间期限啊?”

宁小池是越说越心虚,被超然紧.紧逼视着,终于打消了试图让他改变决定的念头转口问了期限。

超然大师突然敛起严肃的面.孔,一整笑颜道:“宁小姑娘可是觉得老衲我刻意为难你?——其实也可以这样说。因为陌云楼在我们心里的地位不是你们几个小年青能够理解的。我的要求没有期限,你何时凭着自己的感觉将你娘的画像画好带给我看了,何时陌云楼就是完全属于你的了!”

超然大师一席话说完,与他们再次宣了声佛号便.独自离开了。

留下这四个年轻人在原处面面相觑。

宁小池颓唐地问甄原:“甄大哥,我看家严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不如我不要陌云楼了吧?现在既然知道陌云楼被家严管理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那可不行!我答应过——”甄原有些激动地反对她,一.不小心似乎说漏了嘴,接到甄梦昕的眼神警告才戛然而止。

可是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宁小池与红杏.自然是抓住了这一点,红杏动作更快一些,立刻问道:“甄大哥,梦昕,难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成?不能说么?!”

甄原急得直怪自己嘴快,甄梦昕也是一脸的为难。夫妇俩都显得很踌躇。

宁小池见他们实在很为难,强逼人家也不好,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出来打圆场:“红杏,既然甄大哥她们有难言之隐,还是别再问了。”又向着甄原说,“甄大哥,你既不让我放弃继承陌云楼,一定有你的看法,不若我们下山再详谈吧!”

甄家夫妻觉得朋友之间既已提到一点话头儿,不说出来也是不好。甄原对宁小池下山的决定立刻表示赞同:“宁姑娘,方才的事不是我甄原有意瞒你,等我们下了郦福山,我再详细与你们说个明白。”

于是,四人谢过郦福寺的住持,又各自捐了些香火钱,才邀邀约约地下了山,回到甄家的宅院。

等到大家都坐定,人手一杯新鲜采撷的春茗,甄原这才缓缓地拉开话茬:“宁姑娘,红杏姑娘,不是我夫妇二人对你们刻意隐瞒。之前我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情,着实是那人不让我同你们讲啊!”他喝了口茶,停顿了半晌继续说,“可是,也怪我一时嘴快,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其实那个拜托我别告诉你的人正是苏未明苏兄弟!”

“哎呀!甄大哥,你有话就一次性说完整嘛!苏未明喜欢我家小池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红杏话还没说完,便被宁小池一把捂住嘴巴,掐断了,这话说得臊不臊人啊?!

“咳咳……苏兄对宁姑娘有好感,我与梦昕自然是知道的。就单凭他临走前拜托我的事情就足可见出他是一片真心啊!”

甄原对红杏的直言不讳显然有些适应不过来,却还是没说究竟苏未明拜托了他什么事情。

为了不让红杏抢先又问出什么让众人尴尬的话来,宁小池便先问道:“甄大哥,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她究竟拜托你什么事情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自然是要说的。只是觉得没有遵守与苏兄的约定,对他着实是抱歉得紧。”甄原本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可惜话已出口 彷佛木已成舟,他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因此而成全了一对佳缘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想及此,他又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其实苏兄就是在临走前曾悄悄将我找到,要我帮宁姑娘将陌云楼的继承下来,好完成她开画院的心愿。他还说,若需要银两什么的,尽管同他讲。他还怕宁姑娘觉得他多管闲事自作主张,特别交代我别跟你们讲的……”

“啧啧!这么好的男人,小池姐,你若再不知珍惜,可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哦!”红杏历来奉行先声夺人,也历来奉行以打击取笑宁小池为自己人生的一大趣事。

宁小池呆呆地听完他们的话,沉默良久,最后对甄原说:“甄大哥,我知道了。不管为了什么,我是一个坚持将陌云楼继承下来的!”

“小池,你这样想就对了嘛!没有过不了的坎,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不是还有我们夫妇二人当金牌小卧底的么?”甄梦昕见她想通了,一副雄心壮志的神态,也出声力挺。

是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就得顶一个诸葛亮,他们现在的队伍不加宁小宛也是四个臭皮匠了,又什么好怕的呢!

“那么,甄大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宁小池的斗志也燃烧了上来,总不能大家都这么力挺她,而她却无动于衷吧?

“别急!我看过你当初送给梦昕的那幅画,虽然与现在的画风有些迥异,不过,也看得出来那种拖俗的神韵。我相信你可以圆满解决我爹提出来的这个难题!我与我家娘子可都是很看好你的哟!”

甄原一边肯定宁小池的画工,一边给她加油打气。

“再有神韵也没用啊!小池姐压根儿不记得她娘长什么模样了!长路漫漫啊——”红杏可不怎么看好宁小池,她的底细也只有她红杏最清楚了,说宁小池不记得那云丝棉生得什么模样,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到完全没个谱儿啊!

“红杏这丫头就是嘴快!你可曾记得,我们上郦福寺之前,我家相公说过,他不仅在我公公那里见过宁夫人的画像?况且,根据我相公的记忆以及今天我公公对小池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画宁夫人毋宁是画小池的自画像啊!”

甄梦昕笑了笑说道,听得红杏与宁小池一个恍然:照甄梦昕这样说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于上青天的难题嘛!

但是——宁小池嗫嚅地说:“我曾经也听甄大哥说,我娘从前是郦都的第一大美人,我哪里能有我娘的一丝一点姿色啊?!”

“傻丫头。你是宁夫人与宁元帅的结晶,当然不可能跟宁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了。你要相信我家相公的记忆力,连我家公公大概都不知道相公曾经偷偷溜进他老人家的书房仔细看过宁夫人的画像呢!”

在甄梦昕看来,以宁小池三分酷似宁夫人的相貌,加上她独特的画工,再兼了她家相公那超强的记忆力,这个难题保准儿地是迎刃而解了!

“听你们夫妇唱的这一轮双簧下来,我都觉得似乎有些kao谱儿了!小池姐,加油吧!”红杏也难得正经地为宁小池加油打气,末了,还凑宁小池耳边给她来了句“刚把得!”

搞得宁小池哭笑不得,这个红杏啊!真是被自己宠坏了的一个小女孩子!

甄原赞同地一点头,作了总结陈词:“好了!宁姑娘,勿需太过担心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位姑娘就先留在我们家吃过晚饭,明儿个一早,咱们就开始画画像!”

宁小池正要推辞,又见着红杏巴巴的眼神,只是欲言又止,这丫头一直垂涎着甄家美味的晚餐呢!她索性今次做次好人,成全了这只贪吃的小野猫。

于是,几人说定今晚就在甄家吃饭,吃完再回去安郦客栈也不迟。

正要开饭的时候,甄家仆人却进来报告说是冷公子来接两位姑娘了。她们就不得不乖乖辞别了甄家夫妇,去大门口会冷绛然去了。

红杏眼看着就快到嘴边的美味佳肴就这样泡汤了,心里只怨念不已,又不能厚颜说啦着冷绛然一起在甄家吃晚饭。

而甄家夫妇以为冷绛然找她们,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也不好强加挽留……

可怜红杏只得幽怨地跟着他们回去安郦客栈,她发誓如果冷绛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她一准儿将他“大卸八块”——敢坏老娘好事?!

呃……宁小池一见红杏骨碌骨碌转的眼珠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拯救可怜而不知情的冷绛然,她挺身而出问道:“冷绛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好像挺急的样子?”

“小宛那丫头突然害病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冷绛然催促着她们赶紧上马车,一壁回答道。

“啊?又这事儿?!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赶紧回去请甄伯一起过去啊!”红杏也是十分疼爱宁小宛的那丫头的,一听说她生了很重的病,也顾不上方才的怨念了,直拉着已经有点晕头转向的宁小池就要返回去甄家请甄伯。

冷绛然一把拉住她,无奈地说:“我何尝没有说要请甄伯为她诊治,可是小宛说了,她这病是家族遗传……没有大夫可以医治得了——总之你们还是先跟我回去看看她再说!”

家族遗传病症?!宁小池又一次彻底地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