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年之还有个担心就是绿翘,他怕已离开红楼多年的绿翘再次回去,想起红叶,始终是个芥蒂。

同样的,绿翘那面担心的也正是这一层,她知道不应该吃自家已故小姐的醋,只是她仍不时得偷偷看一眼陈年之,还是怕他故地重游,又想起那伤感的往事。

陈年之又何尝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现在大家都在,也没寻着时间跟她讲讲,等安顿下来再说吧,他这样想。

他们很快便到达了红庄,现在是刘煜菱的地盘了,况且这么多人一起去见爹娘,他们也不至于太过责怪自己,小丫头打着精灵的算盘如是想着,于是一路十分得热情,作为东道主的她,更是拉着第一次来红庄的唐柔与宁正枫四处介绍讲解个没完。

刘煜晨也是许久没见过自家妹子这般好兴致得与人交往了,他看着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涌上红庄,心里也是感觉格外得温暖,再看着宁小池,也是一脸的欣然,他觉得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就这样热闹而平淡地过下去的。

等到大家一起去见了庄主.与公主,那二位更是高兴,庄主感叹着连宁下兄弟的儿子也是这般大了,还开玩笑说要将宁夏与艾糖订个娃娃亲。公主轻声斥道:“又来你定亲那一套了?教训还不够啊?”

庄主立刻赔笑道:“夫人,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不就是个玩笑话么?”

公主见他心情也是很好,便不.再与他计较,拉着绿翘、唐柔、宁小池闲话家常去了,刘煜菱却被责罚需面壁思过一日,幸好有许刚去偷偷陪她说话,不然大小姐肯定得xian瓦上房了。

本来那红叶也是当初公主自宫里带出来的宫女.之一,她跟公主感情也尤其好,当初红叶郁郁而终,公主也曾打算将绿翘许配给陈年之的,只是那时,不要说陈年之不肯,就是绿翘也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她目睹了小姐与陈公子那绝美的恋情,她最知道他们各自在彼此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现在,公主也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一样坏笑着调侃.绿翘道:“绿翘小丫头,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也太矜持了吧——将近十年才修成正果。”

“公主,您就别取笑我了。这还多亏小姐成全呢!”绿.翘不好意思得红了脸,说时,自然是感激地望着宁小池,没有她大胆的撮合,她大概穷其一生,也知识陈年之身后那惟命是听的小丫鬟。

“绿翘姐姐,你还.想着那些事做甚——现在你可是堂堂正正的陈夫人了。有句话得送给你跟年之哥——抛下过去,展望未来!”宁小池也是听她们说起那些她不曾接触过的旧事,才想起或许之前陈年之不愿意跟着她回来红庄也是因为红叶的缘故吧?只不知他是还深深思念着红叶还是怕绿翘难过……而绿翘,宁小池能够想象在她心里红叶永远是那座她跨不过去的桥梁。所以他们都只能抛开旧日的眷恋与伤痛,展望未来美好的生活。

“这位是宁小兄弟的娘子吧?真是温婉可人!”芷岚公主见按这阵势说下去,又得陷入伤感的氛围中去,连忙转移了话题,望向一直站在一旁温柔娴静的唐柔,赞不绝口地道。

“公主您太过谬赞了!”唐柔突然被提出来当众表扬,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却也恭谨有礼地谦谢了公主的称赞。

“这丫头不错!呵呵!”芷岚公主见她内秀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

“公主,我这弟妹,可不是我护短夸赞她,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啊!”宁小池也见着芷岚公主甚是喜欢唐柔,这无疑是个好苗头,她赶紧趁热打铁,好叫他日宁正枫再要带着唐柔去隐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姐姐也来笑话我了!宁夏呢?我好多时日没见到他了,挺想他的。”宁夏小时候几乎都是唐柔与奶妈帮忙带着的,她一向是把宁夏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说到这里,我更加要感谢唐姑娘了,我早听小池说了,从前宁夏哺乳期间,都是你跟奶妈带他的!你的女娃是叫宁艾糖吧?像她娘一样是个可人儿呢!呵呵!”芷岚公主笑意盈盈地吩咐小樱去将小少爷抱来,一面仍是赞赏地对唐揉说道。

“公主,您千万别说那些客气话!唐柔能有今日能有小艾糖,也全是多亏了姐姐。我一直拿宁夏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看待的!”唐柔谦虚地道,又害羞地指着绿翘的肚子道,“绿翘姐姐也是有喜了呢!”

“好个绿翘丫头!这样天大的好事也不肯告诉我一声!多久了?”芷岚公主惊喜地边说着,边就伸手去摸绿翘的肚子。

“绿翘姐姐更害羞!呵呵!”唐柔掩口笑道。

宁小池看着这几个幸福的女人,她们也算是经历了诸多磨难,才有了如今尚算美满的生活,真是不容易了。

少顷,小樱领着绿宛抱了宁夏迤俪而来,一时间,都欢喜得轮流抱那两个小孩子,婴孩的咿呀声逗得几个大人哈哈大笑。

绿翘一眼瞧见绿宛,犹豫了半晌才试探地问:“这位可是绿宛妹妹?”

“我是。姑娘,你是?”绿宛疑惑地道,心想她从未出过红楼,除非这位姐姐是小姐的朋友,否则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我是绿翘姐姐啊!当初我离开红楼的时候你才刚来,被那绿馨欺负,躲到柴房偷偷哭泣的小女孩——”绿翘激动地说道。

“姐姐记性真好!我都快不记得那些事了呢!”绿宛腼腆地笑道,又被绿翘拉着叙了好一番旧,而绿宛当时因为年纪还很小,大多事情已是早不记得了。对于红叶更是陌生,绿翘连问她好几个姑娘的名字,绿宛也只是摇头。

芷岚公主在一旁善意地笑道:“绿翘丫头可是想念西日那些姐妹得紧!只可惜好多名字连我都是不记得了,不如你改日下山去红楼里问问那红姑,她是应该知道的!”

绿翘连连点头说好,绿宛跟她道了声抱歉,便急急拉过宁小池到一边耳语道,“小姐,你走的这些时日里,红杏姑娘托人找了你好几次,我都跟她们说你又回熵都了。今天你刚一回来,她听说了,便差人带了个口信,请你得空了务必去她那里一趟!我一直要照顾宁夏,也没时间告诉你一声。”

“哎呀!看我这记性,确实是差点将她的事情忘在一边了。当初在那无量玉洞之时,我便一直想着等回到红楼,一定要去好好看看她种的那曼佗罗。”宁小池避重就轻地答道,毕竟红杏最是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关注谈论的话题。

“那公主,你们先聊着,我下去红楼一趟,去去就回!”宁小池说着,便冲宁夏那小东西做个鬼脸,欲起身下山去。

绿翘小跑着跟上来道:“小姐,带上我一起!我顺道有些话想问问红姑!”

“看我这脾气,说风就是雨,也忘了方才公主建议你可以去问问红姑这事!走吧!”宁小池拉过她来,姐俩便邀约着下山去了,宁小池跨出的步伐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被她拉着的绿翘险些摔了一交,看得停留在原地的唐柔惊道:“绿翘姐姐当心点儿!姐姐,你走慢点啊!绿翘姐姐有孕在身呢!”

宁小池也是才想到这一层,真是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绿翘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有是头一胎,在现代都算是高龄产妇了,更别说在这十七八岁就当娘的时代,更是高龄中的高龄了,她不仅没特别留心照顾她,还差点害她摔倒。

“小姐,你不要太过自责,也是我太心急了!你眉毛都快皱一团了!”绿翘见她愁眉苦脸的内疚样子,忍不住哄她道。

“你们总是太纵容我了,我才愈发得没心没肺了!刚刚没让你惊着吧?”宁小池一手轻柔地搭到她小腹上,那里微微隆起的的发正在孕育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我不是说过么?我身体很好的!放心,没事的。”绿翘拍拍她后肩膀,宽慰她道。

宁小池这下是再也不敢拖着绿翘大踏步向前进了,小心翼翼地陪着她一步一叮咛得走下那一级一级的台阶。

走了好久,她们终于是下了秋山,到了红楼里面。

红姑立刻出来热情得迎着这两位稀客,一个是当初她亲自买进来的画舫一绝,现在却是她家少主人未过门的妻子了;一个是唯一一个从红楼出嫁的丫鬟。

幸好,她红姑当初还对这两个姑娘都不错,不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昔日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他日会不会将你踩在脚下呢?所以红姑总是说,她做人的原则便是,总要留几分余地。

红姑将它们请到了红慕厅,让人看茶奉上点心,这才说了开来,说起当日宁小池跳河一事,红姑又是郑重得同她致歉。

宁小池则是直到今日也是不知晴画当初为何要选择跳河,将两人灵魂交换了不说,要是真的将她自己淹死,那可如何是好?

红姑那里在唯唯诺诺地道歉着,宁小池却不知道如何解释那在旁人看来怪异无比的行为,只好宽和地道:“红姑你多虑了,我没事的。但是之前为什么那样做,我却是真不记得了。还请你多多见谅!”

宁小池说完,见绿翘与红姑好似有说不完的旧日往事,便适时得告辞出了红慕厅,欲前往红杏的闺房找她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