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探听过的,光是那女子表面上所拥有的风光就足以令她所有的骄傲溃不成军。

出身名门,富甲天下,姐姐是当朝太子正妃,未来国母,据说她本人又貌美如花,聪慧通达。这般一个完美的人儿,白璧无瑕,哪像她……

是命不好,非人力能救。

不信,不肯信,不甘信,又怎样?

季玲珑将脸埋入手中,肌肤感觉到掌上的纹路,一道道,都是伤。

被凝视的感觉来自背上,忍不住抬起头转身望去,便见卞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默默地立在门边,又用早上看她哭时的那种悲悯目光看着她。这个少年的眼神,柔软得令人心颤。

“你以为我在哭?”季玲珑忽然开口,将手放下面对着他,让他看自己的脸,“我没有。对我来说,一辈子哭一次,就已足够了。”

“你的心在哭,不是吗?”

季玲珑一呆,继而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很了解女人?你很了解我?”

卞胥柔声道:“我不了解女人,也不了解你。只是我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能哭出来,会好受许多。”

“真可笑,我为什么要哭?有谁见过哭哭啼啼的新娘子?”见卞胥整个人一震,冷笑变更浓,“还是,你不打算娶我了?那看起来我倒是真该哭一番了。”

卞胥的目光中流露着悲哀之sè,“请别这样,玲珑姑娘,我想帮你。”

“帮我?”季玲珑背过身子去,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很淡很淡,“你不需要帮我,我也不用你帮。没有人帮得了我,我早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没有奇迹的。”

她以手支头地靠在桌旁,不愿再说话。卞胥在门旁站了很久,终于转身离开,轻轻合上了门。

此时天已大亮,旭阳高照,万物看上去那么生机勃勃,然而这jing美屋宇,妖艳桃花,都在他眼中失去了颜sè,变得黯淡无光。

随歌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他又在屋里想些什么,然而,无论他想什么,都无所谓了。所有的期待,以及希望,都已经在那个女子将泣未泣的秋瞳中灰飞烟灭。

“我不明白。”卞胥喃喃开口,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亦或只是说给自己,“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他自桃林间穿过,漫无目的,神思恍惚。

林子那头,负手站了一个人,他就径自从那人身边走了过去,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

“喂。”那人身形一晃,又站到了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那人,目光却穿透他的脸飘渺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真好奇,你见到我居然不逃,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那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沉声道,“这次我若让你再从我手上逃走,我就拜你为师。”

卞胥笑了一笑,“你要带我去见龙如意吗?我们走吧。”